電梯合上。
將里面的光也隔絕在內。
蔡琪腳步停住,疑惑地看向頭頂。
今天的聲控燈怎么不亮了?
不應該…
蔡琪剛察覺不對勁。
后背刮來一股涼風…可這里沒有通風口。
同時一股讓他神經本能緊繃的危機感從身后襲來。
冷氣森森的,似乎某種從地獄逃脫的陰鬼正在他身后。
“發現了…”
輕緩的嗓音從他耳后響起,近得似乎貼著他的耳朵。
四周一片黑暗,這聲音很是詭異,又透著某種近乎繾綣又平靜的矛盾感。
蔡琪瞳孔一縮,剛要回身攻擊,后頸傳來一瞬刺痛,像被針扎了一下。
一瞬間,麻木的感覺從脖頸遍布全身。
“砰!”
蔡琪身體像雕塑一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但他意識還清醒著。
發現自己失去行動力,他眼里的驚恐放大。
接著,他視線中出現一雙干凈的黑色皮鞋,往上是一截纖細白皙的腳踝。
很漂亮,只一截腳踝,卻像是藝術品一樣。
她蹲下來。
蔡琪看著這張溫和的臉,瞳孔劇烈地顫了顫。
是、是你!!?
他舌尖動不了,發不出聲音。
寓言像知道他要說什么,笑了笑,“是我…很意外嗎?”
蔡琪:…
當然意外!
“不該意外的,你即將要做的事,本就會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寓言纖長的指尖夾著薄如蟬翼的刀片,認真打量著蔡琪的身體。
完全是在自說自話。
“嘖~如果我還對人類身體感興趣的話,你還能幸運的多活幾天,可惜…你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寓言淡淡說完,就將刀片伸向蔡琪的眼睛。
蔡琪:!!!
你要做什么!!?
快停下!
刀片在蔡琪的瞳仁中逼近,他眼里滿滿都是驚恐。
寓言從不在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雪白的指尖操縱著刀片,在黑夜中顯現出幾分驚心動魄的美感,等從薄刃中暈開鮮紅的顏色,畫面又增添幾分凄美,稠艷的意味。
阿寶冷靜地看著這幕。
有點意外,也不太意外。
很早之前。
聽說過寓博士喜歡上了解刨,本來只有藥劑的實驗室里逐漸多了很多漂亮的尸體。
沒親眼見過,但這么看,傳言應該是真的。
阿寶繼續欣賞寓言的杰作。
順便說…
博士,幾個來這里的通道我已經關閉了,不會有人過來,您放心。
就在單元樓里,也太明目張膽了。
阿寶本來還準備把監控也處理了。
但發現監控本就是失常的,從今天早上傳出藍影小隊要回來開始…
說明她早就開始計劃了,卻沒透露給它。
這是還不信任它。
寓言無視阿寶,站起身,拿著雪白的手帕擦拭指尖,平淡地看著地上更像藝術品的尸體。
也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寓言消滅掉指尖上的幾滴血,松手,手帕輕飄飄地落在尸體上。
接著,地上的尸體和血液往手帕那里挪動。
像被吸塵器吸過去的。
“咔嚓咔嚓——”
幾秒后,一地的狼藉消失不見。
布團子靜靜放在那里。
阿寶眼睛一亮。
毀尸滅跡必備!
它琢磨著是不是得替聯盟問寓言要點。
看她轉身走向電梯。
阿寶暫時放下這個念頭,說:博士,我剛剛忘記說了…上將在樓梯口。
電梯已經恢復運作。
寓言腳步停了一下,走進電梯。
等電梯門關上,笑了一聲。
“忘記說?”
嗯,忘記了。
“…”
寓言沒再吭聲。
對于湛然在那里的消息,沒有表現出意外,明顯早就知道。
阿寶看她這個反應,疑惑了。
博士到底在做什么?
她難道將正事忘了嗎?
博士,上將的芯片我們該怎么收回?
寓言微微笑著,“你問我嗎?”
她也不知道。
電梯門關上后,走廊又恢復寂靜。
死寂,靜得針落可聞。
入目皆是黑乎乎一片,仿佛隨時可以上演一場鬼片。
電梯斜對面就是安全樓梯。
湛然腿軟地坐在臺階上,緊緊捂住嘴,一雙盛滿淚光的瞳仁中充斥著驚恐。
他渾身都在抖,每每將要從喉嚨里傳出嗚咽,都被他憋回去。
不能讓她發現!
那是個變態!瘋子!
等電梯向上的聲音消失,湛然才敢發出一絲壓抑的,類似于受傷了的小獸的嗚咽,恐懼不安,倉皇失措。
他現在該怎么辦?
跑進湛然腦子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趕快回去。
身體快過腦子。
湛然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撐著墻站起身,腿軟地踉蹌一下,稍微緩過來點,就連忙往樓上跑。
他要再快一點。
不能讓她發現任何不對!
寂靜的安全樓道里沒有光,只有湛然一聲重過一聲的喘息聲,和慌亂的腳步聲。
那喘息聲急促粗重,夾雜著細微的哽咽。
聽起來壓抑到了極點。
湛然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活著。
他走樓梯怎么都沒辦法比電梯快。
回到家時,寓言已經在家了。
防盜門開了條縫,亮光從里面漏出來。
湛然深吸口氣,推開門,“…我回來了。”
盡管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冷靜,可說話時還是控制不住帶了顫音。
寓言坐在沙發上,正拿著份報紙看,唇角的弧度在聽到他聲音時,深了一些。
像一只受了驚的小獸。
多可愛~
寓言放下報紙,抬頭看向門口,“去哪兒了?”
湛然臉上的淚痕已經擦干,可眼圈還泛著紅,精致白皙的小臉看起來楚楚可憐。
他已經準備好了說辭。
就是本來下去時的理由。
“剛、剛剛停電…”
只是,看著寓言這張溫和斯文的臉,湛然控制不住地害怕。
根本就說不出完整的話。
眼淚也在無意識往外冒。
怎么辦?!
這樣肯定會引起她的懷疑。
越這么想,湛然越害怕,眼淚冒得越多,在看到寓言站起身時,腿瞬間發軟。
他扶著墻,看寓言緩緩走近,眼神變得恐懼,一瞬間潰不成軍,搖了搖頭,眼淚如沖開閥門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心里在嘶喊。
別過來!
“你怎么了?”寓言似乎感覺不到他對自己的恐懼,走到他面前,手撫上他的臉,抹掉他剛流的眼淚。
不過是徒勞,轉眼又被新的淚痕覆蓋。
湛然哭著搖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寓言皺眉,“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先回房間休息?”
湛然一頓,忙不迭地點頭。
短暫的逃離也是好的。
他不要和她在一起!!
“那我送你回房間。”
寓言把湛然送到房間,門關上,她轉頭走向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