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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夜襲

  月傾寒騎著玉兒很快到了燕回城的西城門,她翻身下馬,交了十塊下品靈石的入城費,就牽著玉兒進了城。

  燕回城的主道只有六丈寬,道路平整,卻明顯沒有千靈郡整潔,往來的行人和商販也沒有規矩,比較混亂,卻也比較熱鬧。

  月傾寒沿著主道,找了一家三層高,名為客來的客棧,將玉兒收入靈獸屋后走了進去。

  “這位小姐,請問您是住店還是打尖?”一個伙計迎了上來,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微微躬著身體。

  月傾寒淡淡道:“住店,要一間上房。”

  “好嘞,您這邊請。”伙計做了個請的手勢。

  月傾寒微微點頭,隨著伙計到了柜臺處,交付了五百下品靈石的住宿費,拿著門牌,徑直上了三樓。

  月傾寒不知道,她剛上樓不久,就有一行三十多人進入了客來客棧,為首的正是房紹鈞和他的妹妹,那名紅衣女子。

  “諸位客官,請問是住店還是打尖?”還是那名伙計,微笑著迎了上來,微微躬身問道。

  房紹鈞道:“住店,要三十五間上房。”

  伙計笑道:“好嘞,請跟小的來。”

  房紹鈞很快交付了靈石,拿到了門牌。

  巧的是,房家這一行人的房間都在三樓,且房紹鈞的房間正好在月傾寒的隔壁,之間只有一墻之隔。

  月傾寒進入房間,發現里面除了客廳和臥室以外,屏風后還有一個水池,上方繚繞著淡淡的水氣。

  月傾寒試了試水溫,指尖傳來溫熱,她微微一勾嘴角,將師心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脫去衣物,拿起發簪,抬步進入了水池之中。

  一日疾行,雖不覺疲憊,但浸泡在熱水之中,總是讓人身心放松、無比愉悅的,月傾寒忍不住微微閉目,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

  淡淡的水氣繚繞著,遮住了月傾寒的眉眼,好似遠山,婉約、柔和,退去了所有的淡漠。

  很快,夕陽西下,橘紅色的光芒透過窗子、透過屏風,灑在水霧之上,竟映出五顏六色的光來,看上去如夢似幻。

  月傾寒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的碎冰好似彩色的光點,她自熱水中起身,晶瑩的水珠順著白皙的肌膚滑落,映襯著她好似出水的白蓮。

  精致的足抬起,帶起嘩啦的水聲,她走出水池,靈力一轉將身體蒸干,心念一動,白衣已穿在身上。

  修長的手臂優雅地伸到腦后,她輕輕攏了攏一頭黑發,拿起師心劍,繞過屏風,走入了臥室。

  月傾寒連續修煉了一年半,近日她都不打算修煉了,有些事情,過猶不及,欲速則不達。

  臥室的床很干凈,雪白的床單,找不到一絲污垢,很大,足有八尺長,很軟,月傾寒一躺上去,整個人就陷了進去,舒服的很,也不知道是何材質。

  月傾寒的唇角勾著淡淡的弧度,翻手取出了記載有從燕回城到風回山脈,要經過所有城池小鎮內勢力信息的玉簡,仔細地看了起來,頗有幾分閑適。

  夜色漸漸得深了,寧靜的氣氛是白日里如何也達不到的,安詳,仿佛所有聲音都變得遙遠。

  月傾寒看過了所有的玉簡,對其中內容做到心中有數,她將玉簡收起,閉上眼睛,很快沉入了夢鄉。

  黑夜總是讓人喜歡的,瘋狂放縱,紙醉金迷,它是最好的掩飾,卻也是讓人畏懼的,一個大活人,也許下一刻就會莫名其妙的消失,是生是死,還是生不如死,皆是未知。

  子時剛過。

  “什么人?”隔壁傳來了呵斥聲。

  睡夢中的月傾寒柳眉一皺,猛地睜開了雙眼,目露警惕之色,側耳傾聽,雖未起身,右手卻已經搭在了一旁師心劍的劍柄之上。

  并未傳來回應聲,而是響起了劇烈的打斗聲和靈力波動,聽聲音應該是三個人正在交手。

  隨后,打斗聲向那邊快速蔓延,連成了一片,月傾寒感覺,差不多有三十多間房間同時有人交手。

  月傾寒皺了皺眉,剛剛那聲音有些耳熟,她想了想,應該是房紹鈞,那么被襲擊的應該就是房家那一行人。

  房家一行一共就三十五個人,就算一人一間也不過是三十五個房間,很明顯,他們是有所防備的,襲擊者被他們守株待兔了。

  月傾寒蹙眉,若是平時,她才不會理會房家的事情,可是如今,她有些想知道房家此行的目的。

  伊心把她扔在了千靈郡城東門外,而房家這一行人趕路的方向明顯和她一致,她覺得,這并非是巧合,其中當有某種關聯。

  打斗聲越來越劇烈,偶爾還會響起幾聲慘叫,月傾寒身后的墻壁傳來了細微的震動,竟有要被打碎的征兆。

  月傾寒抿了抿唇,有些不悅,她是很少睡覺的,居然被人打擾,她決定,只要身后這面墻被破開,她就出手。

  “轟!”隔壁傳來一聲巨響,月傾寒身后的墻壁上出現了裂痕,落下了少量不知名材料的碎塊,被她用靈力震開,好在并未碎裂,這墻的硬度也是非同一般。

  這一聲過后,隔壁的打斗聲停止了,但隔壁的隔壁,打斗聲卻更為劇烈,應該是隔壁的戰勝者加入了,就不知是哪一方的人了。

  月傾寒明了,這一場襲殺快要結束了,只是不知道勝利者是襲殺者還是房家,倒是與她無關了。

  月傾寒閉目,準備再睡一會兒,卻又猛然睜眼,危險,她感覺到了,空氣中傳來的淡淡危險氣息。

  這種感覺,她只感受過一次,百花國小山城外,守株待兔對付那名灰衣男子時,不是毒藥就是迷藥。

  月傾寒連忙屏住呼吸,激發出靈力護罩護住自身,同時翻手取出避毒散服下,然后重新閉目,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如今的情況有兩種可能:第一種,這是巧合,兩批人正好遇上,第二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而月傾寒的直覺告訴她,是第二種,沒有任何根據,是純粹的直覺,而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月傾寒重新閉目,靜觀其變。

  旁邊的打斗聲已經轉到了走廊上,顯得更為劇烈,偶爾還會傳來幾聲慘叫,但這客棧中卻無一人出來查看或是阻止,怕都是靜觀其變的心思。

  “噗通!噗通!”走廊上連續傳來有人倒地的聲音。

  “有人下毒!小心!”有幾人大聲提醒。

  卻已經晚了,走廊處傳來一連串的倒地聲和兵器落地聲,緊接著,就是死一般的安靜。

  驀地,樓下傳來一股危險的氣息,朝三樓而來,速度卻并不快,好半天才到二樓,不像是來殺人的,反倒是像來看景的。

  月傾寒皺眉,這是怎么回事?無論什么時候,偷襲,都講究一個快字,她不相信能當黃雀的人不明白這個道理。

  那么,如此之慢是為何?月傾寒眼中劃過一道冷芒,莫不是,這些人是在一一殺死房間內的住客,所以,才這般的慢。

  如此這般,這只黃雀的目的是什么?

  混淆視聽,屠戮整間客棧只為掩蓋自身真正的目的。

  嫁禍給螳螂,讓螳螂所在的勢力背上這一口黑鍋,到時只要稍加利用,螳螂窩也就沒了。

  為了一己之私殘害無辜之人,還要在心中說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覺得自己這才是上位者的心態。

  殊不知,這種人,永遠成不了真正的大事,凡是成王者,心中皆有底線,皆有高度,沒了這些,還想成就什么大事,做夢!

  剩下還有幾種可能,比如:黃雀是瘋子,專喜歡殺人,殺人是為了修煉某種邪功,這就不好說了。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月傾寒身在客棧之內,絕對也是他們的目標,想殺她的人,她至少也要知道是誰。

  想著,月傾寒不動聲色,呼吸變得平穩。

  半刻鐘之后,月傾寒感覺房間門上的禁制被人打開了,一道極細微的呼吸聲進入了客廳,朝臥室走來。

  月傾寒凝神靜氣,呼吸平穩,絲毫不亂。

  臥室門被無聲無息地打開,一道黑影緩緩走了進來,他走到床邊,舉起手中墨色的武器,毫不猶豫地朝月傾寒的咽喉斬來。

  月傾寒等的就是這一刻,她猛地翻身而起,寶劍出鞘的嗆啷聲響起,室內一道湛藍光華一閃而過。

  黑影瞪大了眼睛,捂住喉嚨,難以置信地看著月傾寒,口中呵呵兩聲,身體軟倒于地,抽搐兩下就不動了。

  月傾寒來到尸體邊,俯身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一陣,卻連一枚儲物靈戒也沒找到,不由蹙眉,揮手將尸體收入了儲物靈戒之中,抬步朝房門走去。

  如今之事明顯無法善了,對方怕是不會輕易放過她這么一個活口,再者,想殺她,她也不愿善了。

  卻在行至房門時駐了足,月傾寒伸出左手食指輕點額角,若是現在出去將這些黃雀給殺了,怕也只是殺一些小蝦米,還會打草驚蛇,倒不如直取那幕后之人。

  月傾寒轉身朝窗戶走去,揮劍斬開了窗戶上的禁制,左手一撐窗臺,一個翻身,越了出去。

  月傾寒飄然而落,人在半空,眸光一凝。

  前方傳來強烈的殺意,箭矢破空聲響起,三根箭矢成豎列,分射她的咽喉、胸口和小腹。

  月傾寒隨手挽了個劍花,“叮叮叮”三聲,輕描淡寫地將箭矢全部擊落,而她,連晃一下都不曾,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三道身影自黑暗中閃出,他們手持黑色的匕首,一人從正面刺向她的胸口,一人從左側刺向她的咽喉,另一人則從右側刺向她的軟肋。

  三人的配合極為默契,三道攻擊幾乎是同時而至,就像是毒蝎的蝎鉗,將月傾寒困在了中心。

  湛藍色的劍光拉出了一片殘影,月傾寒瞬出三劍,分別刺中了三人的咽喉,三人當場斃命。

  月傾寒淡淡地瞥了一眼四周,緩步朝前方走去,她一點也不急,她要釣大魚,即便不能釣大魚,也可以當做是實戰練習。

  “嘩啦”一聲,月傾寒沒走出幾步,身后傳來了窗戶被斬碎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人在下落時帶起的破空聲。

  月傾寒停住腳步,回頭看去,卻見白衣染血的房紹鈞背著昏迷不醒的紅衣女子和五名房家人落了下來。

  月傾寒眸光閃了閃,房家竟然還剩下七人,看來是和她一樣,行了將計就計之事,而且,他們出現的時機也很是耐人尋味。

  房紹鈞見到她,不由瞳孔一縮,他確實是想趁著別人逃離時同行一路,關鍵時刻也能多個擋箭牌。

  但他沒想到,竟會遇到月傾寒,白日里二人對的那一掌讓他明白,月傾寒的修為戰力都遠超于他,絕非范范之輩。

  想到如今只剩七人的隊伍,房紹鈞勉強笑道:“姑娘,我們又見面了。”他是真怕月傾寒在這個時候翻舊賬。

  月傾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對他的顧忌自是了然,也不理會,轉身,繼續不疾不徐地朝前走去。

  房紹鈞見了,松了口氣,瞥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尸體,眸中金光閃爍,猶豫了一下,還是咬咬牙,抬步跟在了月傾寒的身后。

  現在的情況極為危險,他們想逃離怕是不容易,月傾寒戰力非凡,還是跟著她活命的機會才大一些。

  其余五名房家人互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月傾寒眉頭一皺,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房紹鈞,眸光淡漠,不發一言,卻有著說不出的壓迫感。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后,卻只露出半截身體,下半截還在土里。

  那人目光冰冷,揮起手中的彎刀朝月傾寒的腰間斬來。

  月傾寒頭也沒回,師心劍向后輕輕一揮,速度卻是極快,在那人手中的彎刀落下之前一劍刺破了他的喉嚨。

  “當啷”一聲,彎刀落地,尸體軟倒。

  月傾寒就好似什么也沒發生似得,依舊是淡淡地看著房紹鈞。

  房紹鈞瞳孔一縮,咽了咽口水,卻更堅定了抱大腿的心思,笑道:“不知姑娘要去往何處,我等可否同行?”

  月傾寒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她現在要釣魚,不可能提速甩開他們,只能任由他們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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