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茶煙正在床邊哭泣。
不羨坐起來:“你哭什么,我還沒死呢?”
茶煙擦了臉上的淚水,強顏歡笑道:“公主醒了啊,”轉臉又對門邊的宮女說“澤蘭,快去稟告貴妃,公主醒了。”
不羨叫住了宮女:“你別去,讓我清靜一會兒。你去屋外候著吧,出去把門帶上,”
宮女照做。
不羨問茶煙:“鳳鸞宮那邊是什么情況?”
“公主昏過去了,皇上頭疼癥犯了,所以是太后主持大局,太后罰了皇后三月的俸祿,安撫了蕭美人一番,就各自回宮了。”
“琮漁和王績的尸身呢?”
茶煙哽了哽,帶著哭腔道:“公主不用憂心,這些自有內侍打點。皇上說琮漁和王績護主有功,各賞了五百兩白銀。”
不羨表情木然,喃喃道:“他們都死了,賞銀子有什么用?”
茶煙掖了掖不羨的被子:“公主,他們死了,但他們還有家人。這些賞銀可以給他們家人富足的生活了,還可以厚葬他們的尸身。”
不羨看看窗外,暗夜如墨,外頭還起了風。風很大,刮得嗚嗚作響,好像有人在哭。
不羨說:“茶煙,你聽,外面像不像有人在哭?”
茶煙伸手探了探不羨的額頭:“公主你不要嚇我。”
不羨打開茶煙的手:“我沒發燒,我是真的聽見有人在哭。”
茶煙細細一聽:“公主你別怕,那是風刮的,不是有人在哭。”
不羨想想:“是嗎?那你讓楊柳兒回去睡吧,不用守著了,你一道去回了容貴妃,說我醒了,喝了兩口湯又睡了,且讓她安心。”
等茶煙離開,不羨自行爬下床,又走到桌邊。桌上有一個松石綠茶碗,不羨端起來一看,是碗湯藥。這副身子羸弱不堪,從穿過來湯湯水水就沒停過,不過之前不羨都很抗拒喝這些,總是使著各種法子倒掉。可今日她看著這些湯藥就像看珍珠奶茶。于是她捧起來就大口大口的喝著。等她放下碗來,就看到茶煙已經進屋來,正站在門邊呆呆的看著她。
不羨用袖子一抹嘴:“站那干嘛,關了門過來罷,門口風大。”
茶煙走過來給不羨倒了杯水,不羨接過又咕嚕咕嚕喝下。
“公主怎么自己喝藥了,不怕苦嗎?”茶煙問。
不羨搖頭:“這個還好,又苦又甜的,這是什么?”
“這是八珍湯,里邊有人參、白術、白茯苓、當歸、川芎、白芍藥、熟地黃、炙甘草,有益氣補血的功效。太醫說了,公主體虛,得多進補。”
不羨眼神飄忽,連連點頭:“是,是得補補,這具身體太不頂用了,動不動就暈。”
茶煙看不羨有些恍恍惚惚的,關切問道:“公主身體可有不適,還是難過?公主如若難過就哭出來,奴婢知道今日您受苦了。”
不羨搖搖頭:“茶煙,現在什么時候了?”
茶煙答:“已經三更了。”
不羨將茶杯放下:“三更了,那我得睡了,明天還要去太學。”
茶煙跟了上去:“公主,不慌,太后說了,太學晚兩日再去就是。”
不羨兀自爬上床,鉆進被子里:“我要去,我不能讓那些人看笑話。”
茶煙無奈,只得掖好被子,又吹熄了燈。
次日,等不羨和茶煙到達太學時,太子和太傅已經先到了。
不羨看了一圈,卻不見范柒。于是他走上前去問太子:“范柒呢?”
太子雖是坐著,卻仍是拿他肥碩的大鼻頭看人,仰頭斜睨:“死了。”
“死了?!”不羨驚疑道。
太子不屑道:“是啊,他在我母后宮里鬼鬼祟祟,又私下與你傳遞消息,留他有何用。既然沒用,就殺了啰。”
“萬俟佑實,你眼里還有王法嗎?”
太子站起身來,兇神惡煞的瞪著不羨說:“本太子就是王法,我母后就是王法。我們提任了他父親范士彟為正五品御史中丞,他爹還得對我們感恩戴德呢。”
“你個殺人兇手,你母后也是殺人兇手。”不羨氣的渾身發抖。
太子搖頭譏笑道:“你算什么東西,范柒是你害死的,是他錯信了你,效忠個沒用的公主,只有死路一條。”說完還瞥了眼茶煙。
眼見硝煙彌漫,太傅忙打圓場,讓二人都歸坐,要開始講課了。
不羨強壓怒火,回到座上。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當場去世。
看前頭跟著太傅搖頭晃腦念書的太子,又想起鳳鸞宮大殿外的躺著的琮漁和王績。
不羨氣血翻涌,怒火沖到了顱頂。抄起來硯臺悄聲走到太子身后。雙手高舉硯臺,照著太子的腦門,重重的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