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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黥面

  這花霧身上鞭痕累累,顯然知打過多少次了,拷打對她沒用。

  不羨說道:“說出來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并寫下供詞押了手印,我去求父皇放你走,離開這皇宮與你心愛之人雙宿雙飛。”

  花霧眸中掠過一絲光亮,瞬間又消逝了,她嚎哭起來:“主子,你我都心知肚明您作對的是什么人,連皇上都奈何不了她,您拿了供詞又怎么樣。她與我說過,她只要公主的命,您乖乖聽話她便能留您性命,我這都是為了您好啊,我八歲進府,那時您也才十二歲,我與您十二年主仆情誼,我怕您遭遇不測,只能只能只能委屈公主了…”

  不羨只覺好笑,好牽強的理由,但顯然容貴妃已經被說動了,她眼中含淚,泫然欲泣。

  不羨不想留后患,便拉起容貴妃要走:“母妃走吧,她嘴里沒有半句實話,不過是誆了你我來,想讓您放她走。千萬不能中了她的計。”

  花霧不死心,大聲道:“娘娘,主子,您別走,您要走了,她們會折磨死我,娘娘,我死后定會被扔到那亂葬崗去,娘娘您忍心看著我死無葬身之地,成那孤魂野鬼嗎…”

  不羨拉著容貴妃走得越急,花霧在身后叫得越凄慘。

  往日主仆相處情景一幕幕浮現眼前,凄厲嘶吼聲聲入耳,暴室過道的地面又偏是坑坑洼洼,容貴妃心亂如麻,一個不留神腳下就踩空了,撲到在地。連帶著不羨也摔倒了。

  果然,回到平就宮正殿,容貴妃就勸說瑄禎帝網開一面,饒花霧性命。

  瑄禎帝不點頭也不推辭,雙眸微闔問不羨:“你怎么看?”

  不羨看了眼容貴妃,她的祈求神色溢于面上,不羨只得低頭:“母妃之所想就是我所想,那就依母妃所言,放了他。但是死命可免活罪難逃,畢竟她確有勾結刺客刺殺公主之舉,她親口承認的,掖幽庭暴室的嬤嬤全是人證。”

  瑄禎帝豁然睜眼:“當真?!”

  不羨點點頭:“是。但是父皇,母妃從未跟您求過什么,這回她來求您了,您就依母妃的。兒臣也不想受奸人挑唆,讓母妃與我心生嫌隙。所以,就都依了母妃的吧。”

  容貴妃晶瑩的淚珠盈滿眶,搖搖欲墜:“羨兒,有你這話,母妃母妃…”

  不羨回之微笑以表安慰,倏而又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只是流放,未免太便宜了她。”

  “那依你之見?”瑄禎帝問。

  “黥刑,四個字,賣主求榮。”不羨的話極輕,然而字字有斟酌后的肯定與堅決。

  瑄禎帝沉靜如許:“還有么?”

  不羨搖搖頭。

  不羨要回壽禧宮,容貴妃提出要送她一程。

  路上,容貴妃吩咐宮人們遠遠的跟著,卻久久不開口。

  二人過碧玉湖,已是日暮時分,湖面倒著暈黃色的光澤,像一串串金絲緞帶隨風搖曳。

  不羨停下步子問:“母妃,這湖需要宮人打理嗎?”

  容貴妃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自然是要的,不然這里就會落敗荒蕪了。”

  “那后來,還有誰被水鬼拖下湖底去嗎?”不羨又問。

  容貴妃一愣,愁云密布,也不言語。

  “我今天一直在想,為何除了梁妃之子,四皇子遇害是兒臣一手造成,衛昭儀遇難我在場,孟婕妤落胎又與我脫不了干系。難道皇嗣之事真是母妃做的嗎?我不過是母妃鏟除異己、爭寵奪愛的棋子?”

  “不是的,我沒有,我從沒做過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容貴妃脫口而出。

  不羨苦笑:“我當然信您,但您有沒有想過,為何次次都那么湊巧?難道真是我命硬還是您命硬,見一個克死一個。還是有人熟知我們二人行蹤,刻意安排的呢?”

  容貴妃半晌無話,再開口時聲音已然啞澀,只見她手指緊緊蜷著手中的繡花錦帕,似要把它撕碎了一般,凄然道:“不羨,你要說什么,你便直說吧。”

  “我問過皇祖母,也盤問過漣漪宮上下,皇祖母護您護的緊,漣漪宮一出事她便將可疑的宮人們打發了,又換可靠的來。就這樣,漣漪宮的宮人們也都換了兩三輪,唯一沒被換過的只有花霧。母妃,到現在您還憐惜花霧嗎?”不羨仰頭直視容貴妃,眼神清明。

  “那那你為何不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

  “我還沒有十分把握,這些不過是我的推測。再者,我若告訴父皇這些,別說花霧死無葬身之地,就連她全族也未必能幸免。沒有哪個君王能容忍一個下人這般愚弄自己,殘害皇嗣。再者,母妃一門心思想保住花霧,我為何駁您臉面?我已經想過了,以后母妃您盡管善良,壞人我來做,由我來保護您。”不羨這些話,說出來輕飄飄的,卻字字珠璣,聲聲入髓。

  容貴妃跪下身抱住不羨,把臉埋入不羨小小的脖頸間,她的臉很燙,聲音有些凄然:“羨兒,我的孩子…”,來來回回也就這兩句話。

  不羨知道,容貴妃此時定是又委屈又難過,委屈自己受了這么多的冤屈,難過十二年的主仆情誼竟全是背叛,臨到頭還不忘算計她一番。不羨也跟著心酸落淚,伸手環住容貴妃的肩膀。

  不知過了多久,茶煙走上前來,鞠手弓腰小心說道:“貴妃娘娘,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些回去平就宮罷,皇上已經打發了內侍來了兩三趟了,說是皇上傳您回去,皇上應該是等您有一陣了。”

  不羨貼著容貴妃的臉頰,稚聲道:“母妃,我也該回壽禧宮了,不然皇祖母該等急了,她一個老人家可不好總讓她擔憂我。近來皇祖母經常發呆忘事,也總是困頓迷糊。這回漣漪宮大火,正好啊您就多陪陪父皇,我啊去替您和父皇陪著皇祖母,逗她開心。”

  容貴妃倏然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珠兒,她問不羨:“羨兒,漣漪宮大火,是不是你所為?”

  不羨一愣,繼而笑起來:“開什么玩笑,說什么胡話,我怎么會呢?”

  容貴妃又抱住不羨在她額頭重重的親了一口:“乖孩子,那你快去吧,母妃也走了。”

  容貴妃走遠了,茶煙緊張兮兮的悄聲問不羨:“公主,該不會被發現了吧?”

  不羨一擺手:“不會,只是猜疑。我們計劃那么縝密,又在漣漪宮下人房后藏起來了紙錢香燭。這場火燒得玄乎,宗正寺的人看到下人房留下的紙錢香燭殘跡,聯系到東北隅當夜確實有人在焚燒紙錢香燭,那些妃嬪自然跑不掉。至于說我放火燒宮殿,幾個人信呢?起火之時我與容貴妃正熟睡,誰敢這么找死?”

  “那為何要放過花霧呢?公主不怕放虎歸山嗎?”

  不羨笑了:“我倒要看看,她那個人心上人值不值得她這般賣命,她黥面后,若那男人還真娶了她,我便真心祝福他倆。如若那男人始亂終棄,你猜花霧會怎么報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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