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駱冰是懷的一片好意,在為她疏解愁緒,蕭瀝瀝雖心懷感激,但仍舊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她伸手上前輕輕撫了撫駱冰的手背,然后就縮回被子里,又繼續發呆。
見她情緒不僅沒有好轉,反倒越發低沉下去,駱冰感到了一絲慌亂。
她沖自己冰涼的手哈了一口氣,然后來回揉搓了兩下,便伸進被子里,握住蕭瀝瀝的一只。
語氣愈加柔善地勸她道:“小妹,萬莫壞了自己的身子。
公婆自是為你好的,我也是即將為娘的人了,總比你看得開些,你若時常憂心…”
她后面的話,沒再說下去。
看著蕭瀝瀝的眼里,又漾起了淚花。
也不知怎的,她最近時常流淚,厲害的時候,還茶飯不思。
但她只當是太過心疼自己愈漸消瘦的小妹,并不甚在意。
蕭瀝瀝仍是輕輕應了聲“嗯”便又不再說話。
駱冰以為她是身體乏了,便松開蕭瀝瀝已經瘦得只剩指骨的手,在楊柳的攙扶之下,扶著肚子起了身告辭。
臨出門的時候,又突然想起來似的回身叮囑蕭瀝瀝,定要把姜湯喝了,好好睡下,待再過兩個時辰,她再來看她。
說完駱冰就被楊柳扶著出了門去。
而她前腳剛走,便有人后腳跨了進來。
是她府上奶娘的孫女——岳如歌。
這如歌丫頭,年方二八,足足小了蕭瀝瀝兩歲有余。
她悄悄地進到房里,又探頭出門左右環顧,確定四周無人之后,方把門關上。
她背倚著門,深深吸進一口氣,并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才款步挪到蕭瀝瀝的床邊。
見她過來,蕭瀝瀝微微抬頭望她一眼,冷淡地問了一句“可是有事?”
岳如歌略帶羞赧地點了點頭,然后從懷里掏出一方手絹遞與蕭瀝瀝。
“三小姐,如歌…想央您幫忙…”
她話說了一半,看著蕭瀝瀝清瘦的側臉,有些于心不忍。
蕭瀝瀝也不逼她,但接下了她遞過來的絲織水藍手絹,絹面上一對鶼鰈栩栩如生,一看便知費了不少心思。
“你可是要我題字?”
見岳如歌半晌沒再繼續吭聲,蕭瀝瀝才主動問她,同時將手絹疊好,輕輕放在了枕下。
岳如歌一聽,不自覺驚得瞪大了雙眼,連忙問道:“三小姐,您如何知道…”
但蕭瀝瀝只微微揚了揚嘴角,并不答話。
“小姐,如歌不要題字,想寫一封書信,但苦于識不了幾個字,所以…”
“你可知對方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看到那對鶼蝶,蕭瀝瀝便知道了岳如歌的想法,于是并不跟她多費口舌,直接點開了話題。
但岳如歌卻是搖頭,囁喏道:“他…只讓我喚他作永醴…”
“那你寫了信,又打算如何處置?”
“等他,等他再來找我的時候,交與他看。”
“那你莫如直接將話當面講與他聽了,又何須寫信這般勞神。”
“我心里惦念得緊,寫了下來,時常看看,只當是他看了也好…”
岳如歌說到后面,甚至跪在了地上,央求蕭瀝瀝定要答應幫忙才肯起來。
蕭瀝瀝兀自嘆一口氣,下床待要拉她起身,卻聽得平兒忽在門外出聲喚道:“小姐,老爺夫人問您身子可好些了?陳護軍校親自過來了,定要請您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