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轉眼便又過去了五個多月。
四平二十七年十二月廿七日。
就在房里用過早飯之后,不等丫鬟蕭平兒收拾碗筷,蕭瀝瀝便又坐到了窗臺邊上看景。
夏暑仿佛已是上個世紀的事情,當下正值隆冬臘月,雪已經下過不知多少場。
今晨又揚了一場厚厚的鵝毛大雪,皚皚地鋪滿了整個院子、樹梢、屋頂。
不時可以看見松枝上掉下一堆堆積雪,然后來回彈動的樣子。
蕭瀝瀝最近時常會看著雪地發神,想很多事情。
除了那件事情,當然最多的,還是想念她的二哥蕭遠。
自那以后,蕭遠便一次也沒回來過。
哪怕偷偷回來看她一眼,也沒有過,這還是他第一次,離家接近半年沒有任何音訊。
蕭瀝瀝總會擔心,他是不是遇著了什么事情,脫不開身,甚至…
不敢再胡思亂想,她不自覺緊了緊身上的雪白絨斗篷,關上又開始飄進寒風并夾雜了一些雪花的窗戶,怏怏地躺回床上。
近來,她身上染了病,大夫叮囑說要多休息,不能經風。
她剛躺下,卻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
她邊應聲,邊掀開被子下床去開門。
算算時辰,應該是她長嫂駱冰帶著姜湯又來看她了。
自她臥床這十幾日以來,每一天駱冰都會過來跟她說一會兒話。
但談的大都是一些無聊瑣事,一如她大哥蕭進私塾里某位學子又整出了什么新花樣,又如該給她肚子里的孩子取個甚么樣的表字…
蕭瀝瀝只是聽著,臉上掛著笑。
駱冰見她沒甚精神,便提議讓她給她即將問世的侄落個字。
“進哥兒總不著家,回來了又只顧看書進學,讓取個字,還總說已有名姓,要字作甚,莫做那等迂儒之類的話,可我想著,與其隨便叫個諢名,還是取個好字更妙,但我才學遠不及小妹你,還請小妹費心想想。”
駱冰邊說著,便一手扶肚子,一手扶著蕭瀝瀝坐回床上,然后自己也在床邊坐下。
讓丫鬟楊柳將食盒打開,自己從大盅里盛上一碗姜湯遞給了蕭瀝瀝。
蕭瀝瀝輕輕點頭,微微笑著“嗯”了一聲,將姜湯接過,但舀一勺只泯了兩口,便起了咳嗽,于是將湯隨手放在了床邊的檀木柜上,無神地抬眼看了看駱冰,表示下來會好好思量,然后就又將頭靠在床欄上發起了呆。
見她這般模樣,駱冰著實心疼,已經好幾個月了,也不見她真正笑過一場。
她不禁想到:看來公婆這一回,是把這姑娘的心傷透了,何苦來!逼走了阿遠不成,還要如法炮制,逼死這瀝丫頭才甘心嗎?!
她想著想著,竟突然流起了淚。
但抽抽鼻子,轉而又笑起來,安慰蕭瀝瀝道:
“無妨,無妨,落字事小,日后再議便是,只愿三妹你…少些煩擾。
家婆時常同我說道,這護軍校陳根尚是個人才,好歹也是正六品的武職京官,其子陳笙,雖娶過一門親,但現在已是休了,那護軍校夫婦兩個總是明理的人,你嫁過去,應當不會太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