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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4 癡兒質子

  自動忽略程勁后面一長串警告威脅的話,顧十庚摩拳擦掌滿臉欣喜連珠炮似的連連提問程勁,是不是機會終于來了!今夜幾時出發,要去哪處集合,先攻東西南北哪道城門,誰是主將,他爹程振大將軍是不是還有別的計劃安排等等等等…

  程勁被他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頭大無語,愣是緩了好幾息才冷聲開口,卻無解釋說明的打算,只催著顧十庚趕緊回營早做準備,免得臨到出發的時候還手忙腳亂,連武器都帶不齊全。

  “我隨時都在備戰狀態,無需做任何準備,現在就能出發!”顧十庚睜眼說瞎話,卻一點都沒有自知。

  程勁白他一眼:“你就準備赤手空拳地同人近身肉搏?”

  此話一出,顧十庚這才想起來,他的長弓沒在手上,先前在校場練箭的時候,交給顧奕兮拿著了。

  而顧奕兮因為自己殺人,受到刺激,不知道跑去了何處。

  “那傻子!”顧十庚拍桌起身,也不同程勁告辭就沖出了營帳。

  顧十庚這般無理的態度,程勁并非第一次見,早已經見怪不怪,也懶得同他計較。

  待確定不會再有人打擾之后,程勁才緩緩起身,神色凝重地走去屏風背面…

  沖出程勁的營帳,顧十庚發瘋似的到處尋找顧奕兮的身影。

  倒不是別的弓箭他不能用,但那把長弓,伴了他多年,早已用慣,臨上戰場卻突然更換兵器,難免不會發揮失常。

  若不小心,還可能命喪黃泉,他可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他便動用自己手下三百名絕對服從他的命令的士兵一起尋找,但顧奕兮仿佛人間蒸發了似的,不論哪處,都不見人影。

  “少都統,顧小爺會不會…”

  尋了將近半個時辰,眾人幾乎將整個南門外的營地,包括火房馬廄甚至茅房都尋遍了,也無結果。

  幾百人再又匯集到顧十庚的營帳外,個個都氣喘吁吁,筋疲力竭。

  其中一個最受顧十庚重用信任的中年兵士不無憂心地提醒顧十庚,顧奕兮受了刺激,很可能再次精神失常,跑去了南門以南、涇河下游那片一旦陷入、不憑借外力絕對不可能抽身逃出的黑沼澤。

  那沼澤因為在他們營地后方五里地處,又無旁路可過,所以無人把守。

  即然誰也沒有再見到顧奕兮,那他極有可能是橫沖直撞跑去了那邊。

  聽到“黑沼澤”三個字,顧十庚不由自主地大罵“畜生!”罵完還連連啐了幾口唾沫。

  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放任顧奕兮不管。

  若顧奕兮有個三長兩短,他今后也甭想有好日子過了。

  這天下,誰不知道,顧覃疼他那小兒子,即便是個癡傻愚笨之人,也給他穿盔戴甲。

  只要是顧奕兮要的,哪怕傾家蕩產,也會盡最大的可能給他弄來。

  連媳婦兒,也要找世上最好的。

  顧覃為著顧奕兮,都能舔著臉皮去親王府提親,就因為他這兒子喜歡白親王的獨女白水,哪怕白水郡主和三皇子宋凜已有婚約在身,他也照去不誤。

  而且這次起兵攻城,顧覃家中妻兒老小幾十口人,他誰也不帶,只把顧奕兮帶出了城,就怕宋澄他們會拿顧奕兮做人質逼他就范。

  于顧覃而言,并非他的其他家人全不重要,但顧奕兮,只要他還有一口氣,便絕對不愿更不能讓他多受半點委屈。

  將人交給顧十庚幫忙“好生照顧”,也是因為顧覃顧武都必要分別領兵去追擊宋凜郭寧他們。

  顧覃怕真槍實彈打起仗來,自己無暇顧及會傷著他寶貝兒子的性命,否則他哪里舍得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長達一月之久。

  想到此處,顧十庚當真是后悔莫及。

  他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教顧奕兮用箭殺人,這下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怎一個“爽”字了得。

  無可奈何,打不打仗,集不集合,都不再重要,顧十庚終歸還是領著幾十人往黑沼澤所在的方向奔去。

  余下的人則繼續在營地的各處尋找。

  他們的營地安扎在涇河旁邊的森林附近,可以藏人的地方其實很多。

  但顧奕兮不會功夫,大家料想他一個心智并不健全的小娃,不會跑得太遠,至少不能上樹下河,所以只在營地內尋,別處都未看過,也沒有去找的想法。

  彼時顧奕兮正抱著顧長庚的長弓在涇河對岸的一塊巖石后方瑟瑟發抖。

  涇河并不十分狹窄,寬約百寸有余,其水奔騰不息,顧奕兮自然不能獨自過河。

  他被現在正站在他面前不知所錯的某人架著飛身過的河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受命前來同大皇子宋澄他們傳遞消息的蕭遠。

  他已經在程勁他們這營地徘徊了將近一日,只為尋一個合適的時機將消息送進城去。

  可遲遲也不見宋澄他們的身影出現,他只好繼續潛藏。

  他藏身的地方正是為了便于迷惑城內反叛兵士特地設在離城門不遠處、顧十庚他們先前練箭的校場。

  不曾想,終于等到要等的人、并將布條綁在箭上射出交給支轉燭、正準備動身回去自己的營地時,卻遇到大雨天前來練箭消遣的顧十庚一眾。

  無可奈何,他若繼續行動,必會被人發現,只好仍舊藏在樹上,等待幾人練完箭離去之后,再尋找脫身的機會。

  校場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所以當所有人都離開,他便匆匆尋去了失控的顧奕兮瘋跑離開的那條路。

  當然,蕭遠尋找顧奕兮可不是出于好心,而是為了將其一并帶回他們駐扎的營地,然后用以牽制正與他們相持不下的叛都統顧覃。

  顧奕兮這個名字,他早有耳聞,但真人,還是頭一回見。

  他本以為顧覃那般兇神惡煞,其子也定然面目可憎。

  可當他找到顧奕兮,近距離看見這個稚氣未脫,眉眼溫順毫無脾氣的少年,原本想以他做人質的想法,便瞬間消失得無蹤無影。

大熊貓文學    不聞梅開之立民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