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見敲門的蕭遠神色自若,并無異樣,祁山語帶拒絕:“夜露已深,師父師娘連日辛苦,幾位公子若無要緊事情,不如明日再來罷!”
說話之時,目光落于蕭遠被撕扯得所剩無幾的領衣下擺之上,又見被同樣狼狽不堪的宋凜攙扶著站在后方的蕭立面容蒼白,額間虛汗連連,一副隨時可能昏倒的模樣,于是立馬改了口道:
“幾位先進館來罷,我就去喚師父。”
說完將門打開,引了他們幾人進去。
“多謝。”蕭遠抱拳鄭重行禮,同宋凜一道將蕭立扶去桌邊坐好。
祁山無暇回應,匆匆跑進秦化夏歡所宿隔間。
倒不是蕭立身上之傷嚴重得觸目驚心,讓他倍覺事態緊急,所以慌張。
只因他幾個進來之后,就著燈光,他才得以辨明來者,故而訝異失措。
蕭遠見他那般模樣,望一眼蕭立宋凜,暗道不妙。
不出一會兒功夫,便見得一邊系著衣間腰帶,一邊回身同房內之人叮囑甚么的秦化出現。
身后跟著依舊慌張的小童祁山。
囑托完事情,秦化目不斜視,又驚又喜地徑直同蕭遠走去。
“遠公子?!”沒有半句寒暄問候,秦化單刀直入。
蕭遠被他喚得神色呆愣,不明所以。
“哦,是老夫唐突了,遠公子快坐下說話,”瞥見一旁面色冷峻的宋凜,“這位…也請坐罷!”
見蕭遠面露不解,秦化變得有些不好意思。
說完親自挪了椅子與蕭遠坐下,又讓祁山趕緊去沏茶來,才又抬眼瞥了瞥一旁雙臂環胸面色冷峻的宋凜以及一臉痛苦的蕭立。
“秦大夫認得晚輩?”蕭遠語帶試探。
“認得,自然認得,蕭家二公子。”
秦化老當益壯,聲音雖有些嘶啞,但大而洪亮,“老夫已經等你多時。”
他忽地語帶悲戚,長嘆出聲,又回身望了望祁山去沏茶怎的還不見出來。
蕭遠仍舊疑惑,然尚不及開口,又聽秦化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你這一去,怎的三月都不曾回…
你可知道,開年之后,鎮上出了好些大事,而你府上,也早已物是人非了!”
“晚輩…”蕭遠本想回一句已經從蕭進的家書以及楊柳口中有所耳聞,但比起這個,他更好奇這秦大夫等他作甚。
“大夫您說等晚輩多時,可是有要事相告?”他停頓幾息,轉而問道。
“說來…當真慚愧…”秦化眉眼傷感,垂頭喪氣。
“老夫…曾受令尊諸多照顧,然經年之恩未報,他卻亡逝在先…
老夫…唉…”
哽咽著聲音深深一嘆,秦化終于不再言語。
見他如此模樣,又聞他口中所言,蕭立蕭遠都愣在當場,完全來不及反應。
他們雖然都有過心理準備,但畢竟還存有一線希望。
來這德仁醫館探聽消息,也是抱著一試的態度,根本不曾料到,他們二人尚未開口,便聽到了心中所懼之事。
“您,是說,蕭家老爺,當真已經…駕鶴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