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寶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了:“行行行,我名下的三個鋪子雖然都租出去了,但契約是一年一簽的,就快要到期了,正好收回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下,你先挑一個。”
要是可以,其實直接帶她去看看鋪面比較好。
不過如今鋪子還沒空出來,不方便。
宋明曦一邊聽一邊沉思,間或再問上一兩句。
等到朱家寶全部說完了,也介紹了其中的利弊,宋明曦心中也有了數:“我要位于城東的那家帶個后院的鋪子。”
那家鋪子位置好,且距離賀顯的學堂不太遠,又帶了一個挺大的后院,能住人。以后石頭上學若是有不方便回家的情況,在縣城也可以有個住的地方。
后院里還有一口小天井,房間也有三四間。周圍也是商鋪林立,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
宋明曦以市價五百兩把鋪子買了下來,跟朱家寶直接去縣衙變更了文書。
出了衙門,朱家寶這才想起來要問:“對了,咱們這次干的是什么買賣呀?”
“還不一定呢,過幾天有了準信再跟你說吧。”
在沒得到賀顯的答復之前,宋明曦覺得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哈?”朱家寶傻眼了,鋪子劃出去了,銀子沒拿到,生意也還沒定,咋覺得虧了呢?
“放心,入股不虧。”宋明曦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心情愉悅地回了楊柳村。
徒留朱家寶在原地跳腳。
山腳下的荒地終于弄好了,牛蛋和栓子把她喊過去驗收。
雇來的村民還都在,指著連成一片的土地道:“宋丫頭,你看看,這地整的咋樣?要是有不滿意的你就說,我們再給你整整。”
宋明曦在地里走了一遭,抓了幾把土,放在手里捻了捻,滿意的點頭:“不錯。”
這片荒地確實開得很好,泥土都是綿軟的,人踩到地里,腳能陷下去一掌深,且泥土濕潤,帶著十足的水汽,明顯是澆了幾遍水,翻出開的泥土是灰色的,里面夾雜著草木灰,連肥田的活都做好了,等開春就可以下種子了。
這些人一早就打著靠上宋家的心思,荒地有一百多畝,光靠蘇三娘母子幾個肯定種不過來,等播種子、收糧食的時候還是得請幫工,這次做的好了,以后才能有活干,有錢賺。
因此在開荒時,他們是一點也不敢馬虎的,把該做的,不該做的活兒全都做了。
宋明曦看過后,很是滿意,當場把剩下的工錢給結了。
眾人都很高興,一個勁地笑著,連回家的步子都透著喜悅。
等只剩下牛蛋和栓子,宋明曦又說了去找何大倉的事,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帶上倆人比較保險些。
不然,別人看她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還以為很好欺負呢。
黃家灣本就不遠,三人又是坐著馬車,很快就到了。
牛蛋事先來打探過,知道何大倉家怎么走,馬車直接停在了他家門口。
面前雖是個土房子,也不是很大,但明顯蓋了沒幾年,比旁邊幾家的都要好。
宋明曦上前去敲門。
開門的是個跟妞妞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見到門口站著陌生的人,有些怯弱的小聲問道:“你找誰?”
話剛落,又有一個婦人匆匆過來,也疑惑的看著宋明曦。
“嬸子好,何大倉在家嗎?我是楊柳村宋大山的女兒宋明曦,找他有點事。”
宋明曦邊說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婦人的面部表情,見她聽到宋大山的名字時臉上只有迷茫,沒其它神色,微微挑了下眉。
“當家的不在,你有什么事?”馬氏看了看她身后的馬車和牛蛋栓子二人,目光中帶了警惕。
宋明曦笑著道:“我父親曾托他從西北帶了東西回來,我今天過來取。”
馬氏聞言更疑惑了。
“嬸子,他什么時候能回來?我可以進去等嗎?”宋明曦問道。
馬氏還沒答,院子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老大家的,誰來了?怎么不請人進來?”
馬氏頓了下,退開身子道:“你進來吧,但他倆......”
宋明曦明白她的顧慮,讓牛蛋和栓子留在了門外。
何家院落不大,收拾的很干凈,院子里有位婆婆,坐在一張矮凳上挑著豆子,見宋明曦進來,瞇著眼打量了下:“老婆子眼睛不好使了,你是哪家的閨女啊?”
按說何大倉他娘應該不到五十歲才是,但這位婆婆卻顯得尤其蒼老,像是年過花甲似的。
宋明曦又笑著把之前的話重復了一遍。
董婆子聽后默了默,然后對婦人說道:“老大家的,你去地里把老大喊回來。”
馬氏應了一聲,又瞅了眼宋明曦,這才走了。
董婆子帶著她進了堂屋,問道:“家里怎么樣?你爹可還好?”
宋明曦笑了笑,不疾不徐地開口:“都好,我爹前幾天來了封信,家里這才知道他三年前曾托何叔送了東西回來,不知為何卻沒有收到,我今個兒過來問問,看是哪里出了差錯。”
當年到底是什么狀況還沒搞明白,宋明曦態度也平和。
董婆子雖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但一位年紀輕輕就守寡,獨自撫養兩個孩子長大的女人不可能是個簡單的。
何大倉有事能瞞得了妻子,卻未必瞞得過他娘。
董婆子頓了下,說道:“閨女,你是不知道,大倉在西北沒死卻斷了條胳膊,朝廷發的撫恤銀子他一點也不舍得用,靠著兩條腿走了幾千里路啊,白天啃干糧,晚上睡破廟、橋洞,花了大半年時間才到了家,當時兩只腳都磨爛了,全身只剩下皮包骨,衣不蔽體連乞丐都不如,沒一丁點人樣了。”
她說著說著開始泣不成聲。
宋明曦一臉平靜地聽著,沒有出聲。
董婆子緩了一下,又繼續道:“我當時病得快死了,再晚一天可能就見不到他的面撒手走了。老大從小就孝順,一回來就把省吃儉用的錢都拿出來給我請大夫抓藥了。他是個好的,只是受了老婆子的拖累,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