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說得很有道理!”檀悠悠轉頭吩咐柳枝:“告訴廚房,晚飯只需準備一份米湯,其他都不用了。”
柳枝領命而去,檀悠悠只管緊緊抱著那套版片不放手,并不和裴融講道理。免死金牌在手,她還不能任個性、如個意了,裴某人真是低估了她的臉厚程度!
裴融沒辦法,只好坐在一旁虎視眈眈地守著,他就不信了,檀悠悠還能抱著上廁所、睡覺、洗澡不成?總有松手的時候,到時候他就…
夫妻二人僵持不下,不知不覺到了晚飯時候,裴融立刻指揮檀悠悠:“凈手!吃飯!”
檀悠悠邪魅一笑,將左手食指搖了搖:“今日招待小郭夫人,我多加了一頓,并不餓,夫君一人食即可。”
裴融有種很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檀悠悠會借機報復,等上了飯桌,這種擔心變成了現實——他的面前只有一碗清亮到可以照出人影的米湯,以及一份腌菜。
這怎么吃?他在壽王府忙活許久,體力消耗很大的!裴融生氣地皺起眉頭看向檀悠悠:“我不要吃這個!”
檀悠悠好整以暇:“秋燥,夫君需要吃這個清清腸胃敗敗火,乖,聽妻子的安排就行,你不需要吃飯!”
“…”裴融把筷子用力擱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柳枝和蓮枝嚇得一抖,檀悠悠一點反應都沒有,仍是笑瞇瞇的:“夫君不高興啊?別不高興啦,你管著道理,我管著飯食,咱們各自都有理,將就將就?畢竟還要過一輩子呢,想不開可咋辦?”
“這能一樣嗎?”裴融的聲音有些高。
檀悠悠立刻捂著肚子叫道:“嚇著了,嚇著了,嚇壞寶寶了!別怕啊,別怕,你爹就是聲音有點大!”
“…”裴融更生氣了,聲音卻放緩了:“人不吃飯會餓死的,你想要我死嗎?”
檀悠悠楚楚可憐:“人不可以講道理會氣死的,你想我氣死嗎?我聽說,孕婦心情郁結,對胎兒不好,無論是體質、還是性情都會有影響…夫君啊,你平時都要求我坐姿站姿睡姿端正,聽大雅之音,行光明之事,保持愉悅,我也想的,但是你這樣,我高興不起來啊,嚶嚶嚶…”
裴融瞪著裝模作樣的檀悠悠,最終敗下陣來,讓下人退出去,坐到她面前語重心長:“懷璧其罪的道理你懂么?”
檀悠悠搖頭:“我讀的書少,不懂。”
裴融苦口婆心:“就是一個人本來沒罪,但是因為他懷里藏著一枚價值連城的玉璧,所以他就有罪了,大家都想害他,搶走玉璧。”
檀悠悠繼續搖頭。
“你就是那塊玉璧!”裴融陰沉著臉氣呼呼地道:“裴揚窺伺你!”
終于說出來了!檀悠悠瞅著裴融那張拉得老長的臉,比劃著道:“至少比平時長了一巴掌!”
“少來!”裴融沖口而出之后又后悔不迭,這是檀悠悠日常愛說的話,他怎么也撿著了?
“多大的事呢,王表姐不也窺伺你?”檀悠悠道:“我早就知道了,不然莫名其妙送我什么兩千兩的玉雕?”
裴融沉默片刻,嚴肅地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是他送的?那你為何要裝傻?說什么可能是江洋大盜塞在你箱籠里的…”
“糟糕!”檀悠悠懊惱地一拍腦袋,她怎么說漏嘴了?果然最近腦子不夠用。
裴融冷面無情:“說!他還對你做過什么?”
“他敢對我做什么?能對我做什么?我一腳踹死他!”檀悠悠不甘示弱:“說!王表姐還對你做過什么?不,你對王表姐做過什么?拉過小手手沒有?親過小嘴嘴沒有?摟過小腰腰沒有?”
“你…你…”裴融真被氣著了,一張臉漲得通紅,用力一甩袖子:“不可理喻!我是那種人嗎?”
檀悠悠好整以暇:“夫君當然不是那種人了,我相信你。不過,在你看來,我是這種人嗎?”
裴融被問住,隨即冷靜下來:“你當然不是這種人。但是,既然知道他有想法,是不是該遠離?這東西該不該還回去?你想要我和別人這樣牽扯不清嗎?”
“我沒和誰牽扯不清…”檀悠悠委屈得很,繞來繞去怎么還是她輸了?
裴融神氣活現地從她手里拿走版片,再通知外面:“重新做飯過來!少奶奶之前吃什么,就送什么!”
柳枝摳著門框很小聲地道:“是少奶奶做的,別人不會做…”
裴融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總有剩余的?”
“是。”柳枝出去片刻,端來一碗湯。
湯很香,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清,里頭只有幾片酸菜飄著,其余什么都沒有。
“廚房說,就只剩這一口湯,還是廚子舍不得丟,打算下面條吃的,全都給姑爺端來了…”柳枝低著頭不敢看裴融。
裴融揮手命柳枝端走:“就用它煮碗面條送來。”
不多時,面條送到,香噴噴的,原來是廚師往里添了幾片肉和酸菜,調過味了。
裴融也不多話,姿態優雅地吃啊吃。
檀悠悠趴在對面哀怨地瞅著他:“夫君,這個版片我不是給自己的,是我姨娘需要。”
“哦。”裴融不為所動,繼續吃面。
“這是一套,十二花神,缺了一套就不齊了。你看這里…梅花塢名箋…”檀悠悠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是我姨娘的祖傳之物,是她一輩子的心愿,你得想辦法留下來才行。”
裴融這才撩起眼皮看向她:“為何不早說?”
檀悠悠撓撓腦袋:“這是我姨娘的事,她也沒讓我和你說,我爹和太太都不知道的。就像你和王表姐的事,你不也沒早說?摳一點說一點。”
裴融聽說他是第三個知道這事兒的,心情立刻變好了:“咱們能不能別再提王瑟?要是你,我天天這么念叨你高興么?”
“不高興。”檀悠悠挪到他身邊嘆氣:“我太難了,夫君怎么說都有理,不告訴我王瑟的事,是不想不高興。不告訴裴揚覬覦我的事,又是為了什么呢?是想讓我沒防備吃個大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