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吳謙猛地一拍腦袋,懊惱地大聲說:“怪我!怪我沒想到,兇手把人皮做成孔明燈放到空中就是想引起全縣人的注意,而我讓丁老提前放煙花,完全搶了他的風頭,奪走了他人的注意力,他肯定會記恨丁老!可是…可是兇手應該都已經被抓進縣衙了啊!”
蕭歌看了看堂下還跪著的胡掌柜,“除非…”
吳謙的臉色難看極了:
“除非兇手并不是胡掌柜肉鋪里的人。”
他不顧天色已晚,官服都沒換,直接往丁老的家中奔去。
到了丁老的家中,吳謙看到丁老的尸體還躺在床上,鮮血浸透了床褥。丁老的家中并不富裕,兒女都不在,他和老伴一起生活,平常就靠制造煙花生活。吳謙分了楊主簿的田地,給他分了一畝三分地,他這才對吳謙千恩萬謝,給他造了一個巨大的煙花。
可誰知道,正是由于這個煙花,他才喪了性命…
吳謙心中萬分的自責和憤怒,如果自己能早點抓到兇手或者早點意識到這一點,將丁老保護起來,丁老也不至于死于非命。
吳謙看到丁老胸前的致命傷,和何永人皮上的傷口幾乎一模一樣,還是割肉刀造成的。可以確定這個兇手和殺害何永的兇手是同一個人。
旁邊丁老的老伴哭得死去活來:
“究竟是哪個殺千刀的害了我家老頭子啊!吃晚飯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我就去河邊洗了件衣服,誰想到回到家老頭子就沒了…吳知縣,你一定要為我家老頭子做主,將那兇手千刀萬剮…”
吳謙鐵青著臉,說:
“大娘你放心,我吳謙覺得會把兇手抓住,讓他為丁老償命!”
吳謙將自己身上的所有銀兩都留給了丁老家中,然后差捕快回家問米兒把自己所有的存銀都取來,拿給丁老的老伴。
吳謙離開了丁老家,蕭歌說:
“老吳,咱們究竟是哪里出錯了?根據你的推斷應該沒有問題,可胡屠夫被關押在大牢里,為何丁老還是遇害了?”
吳謙在腦海中把這件案子又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強壓著滿腹的憤怒,說:
“我的邏輯和推斷總體上來說沒有問題,肯定是哪個地方出了紕漏,令我們沒有找出指向兇手的獨有信息。小哥你帶幾個人去翠云樓,把玉潯和老鴇直接押到縣衙來,我要重頭再審一遍案情!我先回去提審胡掌柜的那幾個學徒。老子還就不信了,我要是連他都抓不住,這知縣也沒臉面再做了!”
“是!”
蕭歌立馬點了幾個捕快趕向翠云樓,而吳謙直接回了縣衙,將那三個學徒提審了一遍。
吳謙心情極差,提審時也沒有了原來的耐心,連問帶嚇唬。可一輪審訊下來,吳謙還是沒有問到有用的信息。這三個學徒全都有不在場證明,他們都在肉鋪干活,根本沒機會和何永接觸。而且也并沒有將所學的打結手法教給過別人。
時間已經到了四更天,吳謙審訊完最后一個學徒,一無所獲。
米兒將熱了又熱的雞湯直接端到了堂上,可吳謙根本沒心情喝,他腦子里滿是案子。
蕭歌還沒有回來,吳謙有些坐不住了,小哥平常辦事挺利索的,怎么這么長時間了還沒回來?
他心想閑著也是閑著,便又把胡掌柜提了出來,繼續詢問。
胡掌柜一臉的委屈,跪在堂下訴苦:
“知縣官人,我都說了我真的沒有殺人。而且我也聽到了,那個剝皮的家伙又殺了一個人,那時候我和伙計們都被你關在縣衙里,根本不可能出去殺人啊!”
這些吳謙當然也知道,可那割肉刀的傷口和特殊的繩結又怎么解釋?而且此人熟悉剝皮,完全符合屠夫這個職業的特點。
吳謙猛地想到了一件事,他開口問:
“胡掌柜,你那個打結方法是跟誰學的?”
胡掌柜說:
“那是跟我師父學的。”
吳謙意識到他可能漏掉了一些東西,“你師父是誰?他還活著嗎?”
胡掌柜有些不高興了:
“吳知縣,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師父已經作古十年了,難不成還能從墳頭里爬出來殺人?”
“恕本官失言。”吳謙繼續問:“那除了你之外,你師父還有沒有別的徒弟?或者有沒有繼承衣缽的后人?”
胡掌柜肯定地說:
“沒有。我師父就一個女兒,就是我現在的內人。他只有我一個徒弟,最后是我給他送的終,繼承了他的肉鋪。”
吳謙嘆了一口氣,剛想讓他退下,忽然胡掌柜一拍腦門,說:
“對了!我想起來一件事,我師父在我之前還收過一個徒弟,不過他好吃懶做,不好好學手藝,有一次還想非禮師父的女兒,被師父趕了出去。”
吳謙瞬間驚醒,這個人可能就是那條漏網之魚!
他馬上正襟危坐,讓一旁打瞌睡的師爺開始記錄。
“你繼續說,他現在在哪里?以何為營生?”
“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師兄叫田彪,他人品就有問題,做學徒的時候對師父家的姑娘動手動腳,被我師父打了一頓后趕跑了。后來他干啥啥不成,就不是個正經干活的人,連個媳婦也沒取上。混來混去,最后混成了個挑大糞的,每天從縣城里收人家的大糞,然后挑到城外去賣,勉強餓不死。”
吳謙忽然想起來,他們昨晚四更天離開翠云樓的時候,也碰到了一個挑大糞的。而何永離開翠云樓的時間也是四更天,說明按照這個人的活動時間規律,四更天的時候他會出現在翠云樓。
那也就是說,案發那天,何永回家的時候很有可能和這個人在青樓附近碰見過!
胡掌柜繼續說:
“我這個不成器的師兄有時候嘴饞了,還會來找我要些豬肉。我想著反正也算是同門一場,就偶爾給他點豬下水什么的。”
吳謙問他:
“田彪最近一次來找你是什么時候?”
胡掌柜想了想,說:
“大概半個月前。對了,我想起來了!他那次來過之后,我鋪子上正好就少了一把割肉刀,我當時也沒在意,現在想來,會不會是他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