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縣令,給你添麻煩了。”
劉平蒼輕聲道謝。
趙縣令擺擺手,說道:“這也不算什么,一件小事兒而已。”
頓了一下,趙縣令接著說道:“說起來,關于怡紅院的事情,劉公子是怎么想的?”
怡紅院…
劉平蒼揉了揉眉心,鄭重其事的說道:“但憑大人做主。”
正所謂投桃報李。
趙縣令心里一松,笑了笑,試探的說道:“本官倒是有個建議,劉公子不妨聽聽。”
“大人請說。”
“要說起來,今天這事兒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之前的賬目,本來與公子無關,本官再責成怡紅院賠償公子些銀兩,此時就此作罷,你意下如何?”
這么客氣?
劉平蒼不禁愣了一下。
可是緊接著,便想明白了。
定然是因為孟齊良。
這位不良人之前去了一趟怡紅院,不知道他究竟在怡紅院里說了什么…
“劉公子…劉公子…”
趙縣令喊了兩聲,劉平蒼回過神,輕聲說道:“今次的事情有勞大人了,至于賠償的銀兩,就算了吧,大人收下,喝碗茶水就是了…”
年輕人,上路啊!
趙縣令笑逐顏開,擺了擺手,感慨道:“本官一直覺得劉公子才華橫溢,不同尋常。現在看來,本官的眼光果然沒錯。”
狗官!
收了錢說好話,我稀罕你啊!
心中腹誹之際,趙縣令從袖中抽出一張銀票,一臉真誠:“劉公子,這是怡紅院送來的銀票,二百兩,算是你的賠償,另外…”
趙縣令從袖中又抽出一張銀票:“這是五十兩的銀票,算是之前在衙門發生的一點小誤會的補償。”
劉平蒼拿在手中看了看,把那一張二百兩的銀票推到趙縣令的手邊,晃了晃手中五十兩銀票,輕聲說道:“這個我收下,另外的,大人拿去喝茶吧。”
有意思。
趙縣令也不推辭,笑著收下。
又客氣了兩句,劉平蒼起身告辭。
趙縣令一直送出內堂,看著劉平蒼的背影,笑瞇瞇的自言自語:“瑕不掩瑜,此子必成大器!”
這個世界上,能對二百兩銀票毫不動心的人,鳳毛麟角。
要知道,大梁尋常五口之家,一年的花銷不過十余兩銀子。
便是無數人心心念念的劉家三進老宅,若是賣的話,也不過五百兩銀子…
“得虧老孫建議本官去找孟大人,不然這一次還真是不好辦吶…”
趙縣令感慨一聲,徹底放心下來。
傍晚,劉家老宅。
孟齊良看到劉平蒼空手回來,擠眉弄眼的揶揄道:“你不是說去買吃的去了嗎?”
劉平蒼辯解道:“我餓了,路上直接吃完了。”
孟齊良也沒有拆穿他,只是笑著說道:“那這么說,我們就沒有肉肉吃咯?”
一大把年紀了,還裝可愛!
真是臭不要臉!
這時,孟齊良往邊上讓了一步,露出身后躲著的劉紅豆。
小丫頭抿著嘴唇,親眼看到劉平蒼兩手空空,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哈哈哈哈~”
孟齊良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接著聳了聳肩,有些無辜的說道:“她醒來之后看不到你,我只能告訴她你去給她買肉吃去了。”
“…”
狗官!
腹誹了一句,劉平蒼只能再次跑出家門,在附近買了些吃的。
當然,沒給錢。
這倒不是劉平蒼吃霸王餐。
他也沒辦法,渾身上下只有剛剛趙縣令給的五十兩銀票,也沒有個碎銀子。
不得已,只能先賒賬,等到明天去錢莊換了碎銀子回來,再給錢。
只是剛剛走到家門口,劉平蒼就聽到院門傳來兩個人對峙的聲音。
“姓周的!”
“姓孟的!”
難道家里出事兒了?
愣了一下,劉平蒼趕緊快走了幾步。
等他沖進大門,穿過垂花門,進了內院,卻被眼前的一幕驚掉了下巴。
孟齊良抱著劉紅豆,眼含熱淚,看著對面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頭地中海的發型,四四方方的國字臉,對孟齊良怒目而視。
不是要打起來吧?
“這個…”
劉平蒼剛剛開口說出兩個字,孟齊良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笑的前仰后合,要多開心就有多開心。
看那模樣,就差躺在地上蹬腿笑了。
“大橘,你這腦袋…哈哈哈哈哈…你真的是…哈哈哈哈…”
“我忍不住了,你等我再笑一會兒的…”
眼看對面被稱作“大橘”的中年人表情尷尬,一臉怨恨,孟齊良終于強忍笑意,斷斷續續的說道:“哈哈哈…平蒼我給你介紹一下,他是…哈哈哈哈…”
中年人幽怨的看了孟齊良一眼,無力的搖了搖頭,轉向劉平蒼,輕聲招呼:“我是周治堂,那個傻子的搭檔。”
“我不傻!”孟齊良趕緊辯解。
“傻子都是這么說的。”
隨口說了一句,綽號“大橘”的周治堂懶得搭理孟齊良,笑著招呼:“劉公子,咱別管他,去邊上聊會,過一會兒這傻子就正常了。”
“…”
當然,這只是玩笑話。
畢竟,孟齊良早就餓了…
趁著劉平蒼和大橘閑聊的功夫,孟齊良直接撕下兩條雞腿,一條獎勵自己,另一條則是讓劉紅豆眉開眼笑。
看她那樣子,似乎是覺得孟齊良要比劉平蒼對她更好。
幾個人邊吃邊聊,劉平蒼對周治堂也多了幾分了解。
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他終于知道了周治堂不是中年人。
事實上,周志堂比孟齊良還要小上幾歲,至今不過二十三歲。
但是沒辦法,誰讓他長了一張四十歲的臉。
按照孟齊良的說法,周治堂十五歲跟他搭檔的時候,就是這個模樣。
這么多年,一點變化都沒有…
“也不能說一點變化都沒有,大橘這發型是新的,哈哈哈哈哈…”
“姓孟的,你有完沒完了!”
“姓周的,你這么大聲,吵到小朋友怎么辦!”
與此同時,吃飽了的劉紅豆和劉平蒼一起,忙著對院子里的一顆柚子樹展開猛攻,根本無暇顧及孟齊良和周治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