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長老心系山門，有此念頭實屬情理之中，但以一門鍛靈靈術，就想要培養出數名陣法大師，著實有些天方異談。”一旁的美婦人林長老突然說道，語氣不卑不亢。
雖然論年紀，鄭長老要年長她數倍，但在平均壽命遠超凡俗的靈修界，年齡僅僅是評判修行天資好壞的標準而已，實力才是決定地位的首要因素。
在清玄山上，靈臺境的長老，私底下大多以師兄弟相稱，不計年齡大小。
美婦人的實力，在靈臺境中，都算是頂尖強者，所以言辭之間，并沒有多大顧慮，況且此事與莫長陵有關，他眼下不在，她自然就得站出來多說幾句。
“哦？此話怎講？”鄭長老挑了挑眉，問道。
“據我所知，裂靈訣雖然有錘煉靈識之效，但效果好壞，卻因人而異，天賦極佳者習得此術，或許能讓靈識強度得到巨大提升，但對于天賦次者來說，其效用微乎其微，至于能讓一些長老更進一步，此事更不可能，畢竟他們會遭遇瓶頸，大多是因為自身天賦限制而已。”林長老娓娓說道。
“林長老的意思是此術對常人無效？”鄭長老皺眉問道。
“不是無效，而是效果有限，強行修習，不過是暴殄天物而已，只有天賦極佳者，才能徹底發揮此術的妙用，莫長陵之所以成為我清玄山第一陣師，不是因為此術之類的外物，而是因為他是莫長陵。”林長老緩緩說道。
鄭長老默然，許久之后仍是不死心，開口道：“那我等也可以挑選天賦絕佳者培養，雖不如莫長陵，但想來效果也不會太差。”
林長老微微一笑，道：“所以長陵將此術交給了蘇凡，他已經挑選了一個最佳人選，也算是合了鄭長老心愿。”
鄭長老眼睛一瞪，沒想到這林長老說了一大通，竟然是在這里等他，當即有種掉坑里的感覺。
不過若是拋去往日種種，以蘇凡這般妖孽的天資，確實可能發揮此術的最佳效果，但不知為何，鄭長老總感覺有些隔應，興許是因為當年之事，讓他心中對蘇凡產生了極深的芥蒂，自此有了陰影，生怕哪一天，這小子就帶著所有人的期望，石沉大海。
世界上最讓人難受的，莫過于辜負了對方的期望。
想到這里，鄭長老冷哼一聲，說道：“他是不是最佳人選，還得看其自身的本事才行，嘿，此戰他若是能勝過你那徒兒，老夫就姑且再信他一次。”
林長老默然不語，雖然蘇凡已經展現出足夠的修行天資陣法天賦，但畢竟修行時日尚短，而以她對自家徒兒的了解，后者的實力絕對不僅于此。
蘇凡若想勝，太難太難，即便此刻的他，已經徹底激活了陣法。
而與此同時，韓冰也從破靈針帶來的恍惚之中回過神來，她并未著急出手，原本按照她最開始的打算，便是放任蘇凡布陣，因為他要檢驗后者的真實實力。
可后來蘇凡的一句話直接讓她破防，惱怒之下才決定結束戰斗，卻不料最后關頭被蘇凡一記刁鉆的破靈針鉆了空子，無奈之下，只能讓其成功布下法陣。
此刻陣法已成，再去糾結先前的失手已經毫無意義，而且她也很好奇蘇凡到底能布置出什么樣的陣法。
不遠處剛剛激活陣法的蘇凡面色有些蒼白，他并不清楚長老席中發生的一系列對話，如果知曉的話，多半會惱怒于自己的冒失。
雖然他知道裂靈訣與破靈針應該價值不菲，卻不知道其具體幾何，反正當初莫長陵將此術交給他的時候，并未過多提及，然而他絕對想不到，這門靈術，連鄭長老這般人物都格外上心，甚至欲要將其當成山門底蘊傳承下去。
若知曉這一切，以蘇凡的性子，絕對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其施展出來，畢竟懷璧其罪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好在場間能看出此術跟腳的人，都是清玄山的長老，倒也不用太過擔心被有心人盯上。
毫無所覺的蘇凡并不知道自己差點惹下麻煩，此刻的他正緊盯著不遠處的韓冰，后者身處大陣之中，卻沒有半點驚慌之色，閑庭信步。
蘇凡深吸一口氣，雙手掐訣，喃喃低語道：“縛靈！”
只見虛空之中，陡然探出數十道纖細藍繩，向著居中的韓冰疾射而去。
“咻！”
藍繩速度極快，仿佛洞穿虛空，轉瞬間便來到韓冰頭頂，相互交織間，形成一張藍色巨網，將其四周完全封鎖。
整個過程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場間很多人都沒看明白發生了什么，只覺得藍光一閃，韓冰便被困在巨網之中。
“這是困陣？”
“蘇師兄難道想以困陣就戰勝韓師姐嗎？”
“不可能，這座困陣只有七十七印，對付我等或許綽綽有余，但對韓師姐來說，卻無法造成絲毫威脅，更不可能扭轉戰局，若是攻擊法陣或許還有一絲可能。”
“可惜了。”
不少人暗自惋惜。
韓冰看著四周的藍色巨網，搖了搖頭，直說道：“你先前花了這么一番手腳，就是為了布下這座法陣？”
“沒辦法，一邊戰斗一邊布置法陣，以我眼下的陣法造詣，也只能做到這一步。”蘇凡耿直的點了點頭。
“你應該知道，一座七十七印的縛靈陣，根本困不住我。”韓冰隱有失望之色。
蘇凡沒有想到韓冰竟然認識此陣，當即有些訝異，不過卻沒有多少驚慌，反而坦然笑道：“那是自然，以師姐的實力，即便是八十印的困陣，恐怕都困不住多長時間。”
“那你此舉是為何意？”韓冰疑惑問道。
“自然是爭取時間，畢竟我是個陣師嘛！”蘇凡答道。
陣師與人對敵，最常見的方式便是限制對手行動，從而布置威力絕倫的陣法。
韓冰聞言，神色一動，隨即說道：“你想利用此陣爭取再度布陣的時間？”
蘇凡點了點頭。
“我雖然不是陣師，但也知道，除了組合法陣，同一個地方連續布置兩座同層次的陣法，難度極高，因為兩座陣法會受到彼此的影響。”韓冰接著說道。
每一座陣法都有獨屬于自己的陣紋，陣紋橫貫虛空，交錯繁雜，就像一棵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而在這棵大樹之下，同樣大小的另一棵樹根本不可能生存。
因為它的枝葉生長空間會被急劇壓縮，無法正常的生長，除非能完美契合前者枝葉間的空隙。
組合法陣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有若干座陣法聚集在一起，其爆發的力量，也超越諸多陣法的總和。
可韓冰并不知道，蘇凡擁有變異左眼這樣的利器，依靠此眼，他能將陣紋看得一清二楚，從而規避兩座陣法的陣紋交錯。
這雖然很難，但對于蘇凡來說，卻有做到的可能，況且，他又不是真的要布置組合法陣，只是讓先后成形的兩座法陣互不干涉彼此的存在罷了。
“雖然很想見識一下你的手段，但這終究是賽場，所以，你若是還要布陣的話，不防現在就出手，否則再無機會，而且，這座七十七印的縛靈陣，我將其摧毀，也不過十息時間。”韓冰頓了頓，接著道：“也就是說，你只有十息的時間布陣。”
蘇凡搖了搖頭，笑道：“不，是三十息。”
韓冰疑惑不解。
“因為剛才我們說話的時候，就已經過去了二十息。”蘇凡臉上露出奸詐的笑意，同時手掌攤開，一枚枚靈印便如同出籠的飛鳥，直奔四周虛空而去。
“韓師姐，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為人，其實我這人打架的時候，并不喜歡說廢話。”
韓冰若有所思，隨即美眸一閃，她萬萬沒想到，早在之前兩人交流的時候，蘇凡就已經偷偷凝聚好了靈印，而且根據靈印融入虛空的速度來看，恐怕這座陣法的大致雛形都已完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