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幾人的言語,孫定舟臉色愈發陰沉,而羅鈺卻嗤笑出聲。
“我勸諸位不要對此抱以期待,以韓師妹的實力,尋常法陣根本無用,至少需要八十印以上的攻擊法陣才行,而且,雖然不知蘇凡用了什么方法掩蓋布陣痕跡,但等他起陣之時,陣法氣息將無法隱藏。”
羅鈺頓了頓,接著道:“而那時,也是最佳破陣機會,韓師妹作為外門第一,不可能會放過這次機會,所以說,蘇凡此陣絕對無法布置成功。”
鄭毅面色淡然的一番言語,讓幾人默然。
對戰陣師,一旦察覺到對方在布置陣法,不惜代價出手打斷,這幾乎是常識。
眼下韓冰之所以沒有阻撓,是因為她根本就無法察覺蘇凡在偷偷布陣,可若是知道了,還會讓蘇凡成功起陣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場間,兩人短暫分離,韓冰注視著蘇凡,輕聲道:“你的體魄很強,但我這冰甲之術同樣不凡,需要數年如一日的寒冰淬體才得以小成,只要我靈力尚未枯竭,冰甲就會一直存在,這一點想必先前的戰斗中,你已知曉。”
蘇凡咧了咧嘴,恍然道:“原來那次你就是在修煉此術。”
那次?哪次?自然是數月前蘇凡誤闖寒潭那一次。
韓冰聞言,眼神不由大寒,冷聲說道:“原本打算試試你的陣法之力,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蘇凡心中一驚,沒想到自己一句往事重提居然讓女子態度大變,更讓他震驚的是此女居然早就知道他在偷偷布陣。
“師姐不愧是外門第一,這都能看出來,不過現在想要阻止,已經晚了!”蘇凡渾身是血,模樣看上去凄慘狼狽,但渾身爆發的斗志卻讓所有人為之側目。
或許別人無法理解,韓冰明明知道蘇凡在布陣,卻一直沒有阻止,直到蘇凡說出那句沒頭沒腦的話之后,才決定出手。
蘇凡自己卻清楚的明白,兩人的這場戰斗,對于韓冰來說,勝負只是其次,主要的原因是她想檢驗蘇凡如今的實力,既然是檢驗實力,那自然包括陣法一道的造詣。
畢竟蘇凡作為陣師,陣法也是他實力的一部分。
至于后面突然改變主意,多半是被那舊事重提的一句話惹惱了,一個女子被人看光了,那人還刻意重提此事,這任誰也心生羞惱。
蘇凡卻毫無后悔懊惱之意,他那句話本來就是為了惡心一下此女,畢竟他受傷不輕,雖然不會危機生命,但對他這種心眼不大的人來說,怎么也得回報一下。
雖然欠你三個人情,但你也把我打成這樣了,人情我會還,但受傷的仇也不能不報。
恩怨分明。
蘇凡如此想著,驀然抬起一只手,朝著韓冰輕輕一指。
“玄玉指,四指合一!”
六尺玉指劃破虛空,轉瞬之間便掠至韓冰身前。
若是有人足夠仔細,便能發現玉指之下,竟然隱藏著一根細小銀針,散發著淡淡光澤。
施展出這蓄謀已久的一擊之后,蘇凡根本不看結果,雙手掐訣,暴喝響徹。
“陣起!”
四周虛空之中,數十枚隱藏的靈印陡然閃爍起來,明暗交替間,一股極為奇異的波動開始醞釀。
與此同時,蘇凡體內的靈力開始暴動,不斷向著這座新生的陣法涌去,試圖將其激活,而在此期間,他卻難以分心顧及其他。
這應該是韓冰最好的破陣時機,可她并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眉頭緊蹙,隱有一絲痛楚,原本清澈冰冷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恍惚。
這讓所有人都有些不解,方才他們只見到韓冰一掌拍碎那截凝白五指,然后便像是發生了某種變故,呆在原地,后續的反擊也生生終止。
“蘇凡剛才施展的玄玉指有古怪,雖然他實力極強,但以他六層修為施展而出的玄玉指,根本不可能阻止韓師妹的出手。”鄭毅面露疑惑,輕聲說道。
“她眼下的狀況,倒像是靈識受損。”石大龍開口道。
體堂弟子向來以皮糙肉厚著稱,根本不懼尋常術法,反而對于那些直接攻擊靈識的靈術大為忌憚,所以石大龍在這方面花了不少心思去研究,此刻稍一細想,便察覺端倪。
“難道是攻擊靈識的靈術?”鄭毅驚訝道。
“不錯,這是陣師獨有的手段,詭異且霸道,中術者如果靈識弱小,甚至會當場淪為癡傻,即便是靈識相當,多少也要受些影響,除非靈識強過施術者,才能完全免疫這種攻擊。蘇凡作為陣師,有這種手段并不奇怪,看來先前施展玄玉指的同時,他還施展了一門此類靈術,只是我們沒有看出來而已。”石大龍甕聲甕氣說道。
“別說我們,恐怕連韓師妹自己都沒察覺,不然也不會中招,如此看來,蘇師弟的那門靈識攻擊之術品階還不低。”鄭毅搖頭苦笑道。
笑話,莫長陵如今還在用的靈術,品階會低?
“這個家伙憑什么運氣這么好?”在鄭毅與石大龍交談之際,羅鈺正死死盯著場間的蘇凡,臉色陰沉,妒火燃燒。
作為陣師,他同樣掌握一門靈識攻擊之術,正因如此,他才深知此類靈術的珍稀,價值之高,超乎常人想象,當年羅家為了謀取這門靈術,可是花費了天大的代價。
可如今,一個從雜役區上來的弟子,毫無背景,竟然也能擁有一門,而且品階遠勝自己所掌握的,這讓羅鈺有些難以置信,心中涌現不甘。
在諸弟子議論紛紛之際,看臺上的諸多長老卻緘默不語,早在蘇凡施展出破靈針的時候,他們便有所察覺,然后臉色變得極其古怪。
莫長陵的破靈針,大部分長老雖然未曾親眼見識過,卻早有耳聞,沒想到眼前這個外門小子竟然也會這門靈術。
這是巧合嗎?
還是說這小子和莫長陵有關?如果有關,又會是什么關系呢?
“沒想到莫長陵竟然將此術給了蘇凡。”不知情著猜疑不斷,而知情者卻滿臉苦笑。
“很早之前,我就曾提議山主師兄,讓莫長陵將他那門裂靈訣與破靈針公開,傳授給山門陣法天賦上佳的弟子,如果我記得不錯,山主師兄當時并未答應。”黑袍鄭長老不咸不淡說道。
“修行之人,各有各的機緣,旁人羨慕不來,你這個提議,著實不妥,而且長陵為我清玄山付出了多少,你我皆心知肚明,我作為山主如何能開的了這個口?”清玄山主解釋道。
“百世山門,重在傳承二字,我等先行者此生無望更高之處,諸多后輩才是清玄之興的希望所在,一門品階不低的鍛靈靈術,足以為我清玄山增加數名陣法大師,甚至能讓諸多瓶頸期的長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此事無論怎么想,都劃算的很,為了山門,師兄應當顧全大局才是,該放下臉面的時候,就得放下。”鄭長老不依不撓說道。
清玄山主頗為頭疼,他和鄭長老師出同脈,相熟已有百年,這個師弟什么都好,就是性情著實令人吃不消,為了清玄山的利益,幾乎不近人情。
好在百年下來,清玄山主也有了針對之法,當即嚷嚷道:“你是在勸我不要臉嗎?來來來,這個山主你來當!”
旁邊幾位長老對此已經見怪不怪,神情并沒有多大變化,但鄭長老的反應卻尤為激烈,滿臉漲紅,須眉皆顫,最后愣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清玄山心中得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