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后。
有人打破沉默問道:“郎君的大舅哥,為何親自押送數十萬貫自南唐而來,還是送給大帥和郎君的?”
“當然是因為…”此人搖頭晃腦準備道破天機。
可就在這時,此人話剛說一半,就聽戲臺上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鐺”聲。
眾人齊刷刷看向戲臺。
原來,中場休息這么久,該到下一場戲曲上場的時候了。
戲臺邊上坐著一排樂師,敲鑼的,打鼓的,手拿大擦的,不一而足。
方才那聲震耳欲聾的“鐺”,就是手提銅鑼的那位樂師所敲。
樂師被眾人神色不善的一盯,頓時傻眼,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都說那…”這是,已站在戲臺上的戲子忽然張口唱了起來,唱腔響亮,瞬間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眾人又齊刷刷看著這位戲子。
這是怎樣的一種眼神啊,而且還是這么多雙眼睛。
這戲子只唱了三個字,便主動住口,杵在臺上左右不是。
“先別開演,稍等一會兒,你們先下去休息一會再說,走走走…”勾欄掌柜很有眼力見,忙將樂師、戲子等趕下臺去。
眾人不約而同扭頭,又看著那位帶來震撼消息之人。
此人“不負眾望”,咳嗽一聲后便說道:“當然是因為雪膚膏啊!”
“雪膚膏!?”
“郎君的大舅哥也是為了雪膚膏而來!”
“而且還親自送來數十萬貫!”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諸位,牙府創辦的經銷商會,不僅僅只是在我中吳軍三州一十三縣設立分會,同時也會在南唐設立‘南唐分會’。”
“南唐分會的分會長,便是郎君的大舅哥周延嗣…”
這人就像打開了話匣子,自他口中說出一句句擾動全城的話語。
這些話語,很快便如潮水般席卷全城。
自然,那些糾結、焦頭爛額的權貴、富商們,也第一時間聽說了這些話。
城中某座深宅大院中,花廳。
“什么!經銷商會也在南唐設立分會?”那位員外聽說這些話后直接蹦了起來。
“是了,是了,那周延嗣是南唐司徒周宗之子,周宗在南唐威望猶存。”
“而這周延嗣又是郎君的大舅哥…”
“周延嗣親自押送數十萬貫從南唐趕來…數十萬貫!”
擾動全城的消息,一條又一條傳入這間花廳。
“什么!商會每個月供應給南唐分會的雪膚膏多達8000塊?我們每個縣才五百塊!”
“南唐分會在商會購買雪膚膏的售價是…一貫?嗯,我們才500文…”
“南唐分會需繳納的押金,也是五萬貫。”
“再加上需一次性繳納十個月的進貨銀錢,加起來就是…十四萬六千貫!”
“周延嗣直接從南唐送來了十四萬六千貫!”
這一連串的消息,對本就糾結與猶豫的眾人來說,無疑“雪上加霜”。
他們為了五萬貫的押金,在這兒猶豫了大半日了。
結果人家周延嗣直接從南唐送來一十四萬六千貫的巨款!
距離上的對比,還有銀錢數額上的對比,他們這些人無一不落在下風。
當然,做生意是不能沖動的,尤其是這種大生意。
這些人權貴和商賈都十分精明,很快冷靜下來,他們不可能為了意氣之爭而做出錯誤的決定。
城內某深宅大院的花廳中。
“郎君莫要猶豫了,你看人家遠在南唐都親自送來了,我們也要趕快!”那貴婦勸諫道。
“婦道人家你懂什么!”這位員外正心煩,不由板起臉訓斥自家夫人。
“可是…這天都快黑了…”貴婦弱弱說道。
員外探頭透過窗戶看了眼天色,臉上愈加焦急,道:“是啊,天快黑了…”
這真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若說加入商會吧,可萬一被牙府坑了那五萬貫的話,他估計得吐血。
但若說不加入商會,可…心里總又不甘。
萬一加入商會果真賺大錢了呢?
到時候豈不后悔死?
焦慮、煩亂。
當然,他們不并非什么都沒有做,現在問題的重點,就在鹽鐵與經銷商會之間到底如何。
他們也曾派出府中小廝滿城打聽,意圖摸清牙府真正的意圖。
然而,他們這些人就連牙城都進不去,根本打聽不到確切的消息。
這就讓人難受了…
現在,在“周延嗣押解數十萬貫自南唐而來”消息的轟炸之下,他們之中,又有小部分人經受不住“折磨”,趕去了中吳書坊。
天快黑了。
他們心里越發焦急起來,再經各府貴婦的攛掇,他們其實已經蠢蠢欲動。
畢竟,鹽鐵之利真的太豐厚了,沒有人可以忽視那白花花的銀錢。
另外一邊。
杜昭、杜建徽、周庭、侯仁矩,還有牙府中所有有頭有臉的人,都在杜昭的率領下,來到牙城的北城門迎接周延嗣的到來。
很快,牙城城門前的街道上熱鬧起來,滾滾車輪聲鋪天蓋地而來。
近了,杜昭已能看見那支風程仆仆的車隊,當頭一人真是那周延嗣,騎著一匹高頭大馬。
周延嗣身后便是那數十丈長的車隊,護送車隊之人密密麻麻。
這些護送之人,其實大部分都是杜昭派去的牙兵,都是精銳。
另外,車隊兩旁及后面,有大批好奇的民眾一路跟隨,指指點點熱議聲不斷,甚是熱鬧。
牙城北城門附近,其實已有數千牙兵駐防在此。
若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是不允許普通民眾跟隨車隊一路看熱鬧而來的。
但杜昭偏不,明令不許驅趕看熱鬧的百姓…
“到了,到了!”杜建徽激動起來,聲音微微發顫。
杜昭扭頭看著杜建徽,勸道:“阿翁,要不…您先回牙府中捎待吧,孫兒怕您乍見這么多銀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