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貫的押金,真的高得離譜。
但若商會同時經營鹽鐵的話,五萬貫也就不是不可以接受。
因為鹽鐵之利真的很動人心。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這條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正糾結之時,又有下人跑來稟道:“阿郎,阿郎,中吳書坊門前…已有人趕去登記了!”
“什么!”這員外騰得站起,心頭剎那有種錯失良機的感覺。
“郎君事不宜遲,我們也快些去登記吧,若等到天黑可就沒有機會了。”貴婦忙勸道。
“不,不!”員外深吸一口氣,連連擺手,“此事尚不明朗,還是再旁觀一下吧,不用急于一時,以免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有人趕往中吳書坊登記的消息,已如浪潮般席卷全城。
那些原本就糾結不已的人,乍聽這消息后都心生一種錯失良機的感覺。
不過,絕大多數人還是冷靜的,準備繼續旁觀靜待良機,畢竟現在才中午,離晚上天黑還早。
當然,也有小部分人聽了這消息后,頭腦一熱,火急火燎趕往中吳書坊。
結果到書坊門口一看,嚯!好家伙,這里起碼有數百人,擠在書坊門口鬧哄哄一片。
此情此景,更讓這些人心急如焚。
他們顧不得其他,拼命擠入人群,來到書坊門前做等級的書桌前。
“掌柜,掌柜的,我要登記!”
“后面排隊去,別插隊!”
“我先來的…”
經過一番推推嚷嚷,又出了滿頭大汗之后,這小部分人終于完成登記,他們心滿意足擠出人群大笑而去。
等他們走遠,書坊門前的數百人一瞬間停止任何動作與喧囂。
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有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沒錯,這數百人其實都是杜昭安排的托兒。
當然,消息傳到牙堂,就變成了:“已有數人去書坊做了登記!”
至于什么托兒的事,前來稟報的牙兵提都不提。
“好啊!也算是開了個好頭!”杜建徽爽朗大笑,頜下白須一陣顫抖,而后看著杜昭問:“三郎啊,你果真要將鹽鐵放在商會中販賣?”
“郎君,鹽鐵之利牽扯甚大,還請三思而后行。”侯仁矩拜道。
“郎君…”
“郎君…”
周庭、吳應輝等人也紛紛勸諫。
“阿翁諸位,我的確是有這個想法,但就目前來看,時機尚不成熟。當然,這并不妨礙將此消息散播出去干擾視聽。”
“俗言道:渾水摸魚。這潭水要先將之攪渾了,我們才能網到真正的大魚。”杜昭笑道。
眾人聽了此話,尤其是杜建徽,嘴角的笑容逐漸收斂,杜昭此舉…不就是騙人么?!
想他杜建徽治理中吳軍數十載,一直都是秉持中正。
結果節度使大權交到杜昭手里,杜昭就跑去騙人?
這不是砸招牌的舉動么。
不過杜建徽心知杜昭并非大奸大惡之人,年輕人嘛,難免急功近利,于是他便旁敲側擊提點了杜昭兩句。
“阿翁請放心,孫兒現在的確是通過唬人的手段騙得眾商賈加入商會,但不出一年,他們便會對我牙府感恩戴德!孫兒不會虧待他們的!”
杜昭聽懂了杜建徽的旁敲側擊,先給他吃顆定心。
“如此便好!”杜建徽最終緩緩點頭。
“可是郎君,此舉也只引來數人登記而已,似乎遠遠不夠啊。”侯仁矩說道。
“不急不急。”杜昭嘴角含笑,道:“這才中午而已,今天下午的戲更加精彩,請阿翁和諸位睜大了眼睛仔細瞧。”
周庭、侯仁矩等彼此對視,他們雖自詡聰慧之人,但在這件事上面他們處處落后杜昭一步,有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周庭對杜昭的能力有著清晰的認知,他已經逐漸相信杜昭最終會辦成此事。
而對侯仁矩來說,雖經“扳倒王傳平”一案他對杜昭有了全新的認知,但如今看來還遠遠不夠。
現在就看杜昭究竟能否辦成此事,若能成,他侯仁矩將會徹底心服口服!
很快時間來到下午。
城中某座勾欄。
一場精彩的戲曲結束,眾看客紛紛鼓掌叫好。
距下一場好戲上場還有段時間,于是看客們便聚在一起一般品茶磕瓜子一邊閑聊。
“北城門那里可熱鬧,簡直都快炸鍋了!”忽一時,有新來的看客大聲說道。
“北城門?又發生什么事了?”
“有一個車隊,前后延綿數十丈,正從北城門魚貫入城。這些馬車所裝之物太過沉重,據悉,城外的官道上都被車轍壓出深達數寸的溝壑!”
“那馬車中裝了什么東西,為何如此沉重?”
“金子、銀子,還有大量的銅錢!”新來的客人簡單說道。
“嘶…”
“不能吧,那些馬車上都是裝的金銀銅錢?而且車隊還長達數十丈?!”
“這該有多少錢!”
“這假的吧…”
“自然是真的,比真金還真,方才我就從北城門回來。”此人淡定喝茶,還磕瓜子兒,十分享受眾人如向日葵般面朝著他的那種感覺。
“粗略預估,這支車隊所運銀錢,起碼有數十萬貫!”這人又說道。
“數十萬貫!”
“哪兒來這么多銀錢?”
勾欄中所有看客都被吸引住了,紛紛往這邊望來。
畢竟,數十萬貫簡直太聳人聽聞,這可是一個天大的新聞!
“這么多銀錢是誰送來的?又是送給誰的?”
“誒,這話問到點子上了。”此人慢悠悠喝茶,眾人眼巴巴盯著此人,勾欄中竟忽然安靜下來。
好不容易,此人放下茶盞,眾人都以為他將繼續往下說。
可是,此人卻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來,好一個氣定神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