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杜昭終究開口了,盡管他心里明白,杜建徽恐怕不會如他的意,但他還是要開口一試,只聽杜昭作揖說道:“孫兒一月前的逃婚及蜀國一行,雖令阿翁、母親大人,還有娘子擔憂,實為不該。但從另外一個方面來看,這件事也有一定的好處。”
“什么好處?”杜建徽好奇。
周庭則微感異樣。想之前在蜀國和南平國的時候,杜昭高談闊論,牛逼轟轟,但一回到蘇州,杜昭就漏了低。
他竟身無一官半職!
周庭總有種被人忽悠的感覺。
“那就是孫兒經此一事之后,忽然明悟了!尤其是經過道長的醍醐灌頂之后,孫兒似乎瞬間通竅,也像是瞬間長大了,懂事了!”
杜昭瞧瞧觀察著杜建徽的臉色。
而旁邊周庭的嘴角,又不由自主的動了動,那是抽筋抽的。
“以前孫兒只知道舞刀弄槍,不問俗事和軍中之事,曾讓阿翁搖頭連連…如今想來,實在不該!”
“阿翁,經過此次蜀國之行后,孫兒徹底明悟了。我要投身軍中,為阿翁分憂,為我中吳軍的未來努力!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胡來了!”
杜昭長拜了下去。
“好!”
杜建徽大贊一聲,起身扶起杜昭,然后上下掃描著他,嘴角都咧到了耳根,苦瘦的手用力拍打著他的臂膀,朗聲道:“三郎能有此番領悟,說明三郎真的懂事了。好啊,我杜家后繼有人,我中吳軍也將再無后顧之憂矣!”
杜建徽真的很高興。
杜昭心里也挺激動。
因為如此一來的話,杜建徽應該就能…給他一個像樣的官位了吧?
“三郎,你想要什么職事?”杜建徽問道。聽這口氣,似乎可以隨杜昭挑選的樣子。
“阿翁,孫兒想…想做…”杜昭靦腆一笑,最后緩緩吐出三個字,道:“都虞侯!”
話音一落。
杜昭就見杜建徽臉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
杜昭心里一怔,暗道不妙。
“三郎!”杜建徽義正言辭,以長輩說教的口吻說道:“你初入軍中,若直接就做都虞侯的話,必不能服眾。”
“我雖是你阿翁,更是中吳軍大帥,但我杜建徽一生秉持中正,絕不會徇私,從而亂了規矩!”杜建徽臉色嚴肅,再加上他白眉白須,一雙眼睛清澈而銳利的形象,使之看起來頗有一種莫大的威嚴。
“阿翁教訓得是,孫兒慚愧!”杜昭心里苦笑不已,果然啊,杜建徽性格就擺在那里,他果然拒絕了杜昭。
“嗯。”杜建徽緩緩點頭,臉色和緩了不少,隨后又笑道:“不過,三郎既然已經開竅,自然是大好事一件!”
“這樣吧,三郎今日才回家,風塵仆仆,想必一路上都累了,還有你那娘子…”杜建徽做著安排,說道:“待數日后,我再安排你進入軍中,暫且…先在牙軍中做個隊正吧,歷練歷練也好。”
“孫兒謹遵阿翁安排。”杜昭嘴角一扯,隊正?那不是最低層級的軍將么?
但一對上杜建徽那張白發白須的臉龐,杜昭就是反對不出來。
拿什么反對?
說他已經穿越了徹底改頭換面了嗎?
自然是不行的。
那怎么辦?
只能暫時接受。
拜謝過杜建徽后,杜昭便離開了花廳。
亦步亦趨往后宅走去的同時,他也在心里思考著對策。
從隊正開始干起,真的太慢了。杜昭想要掌握更大的權力,最低也得是都虞侯才行!
奈何杜昭面對杜建徽的時候,總感覺無法開口反對。
那么就只能從側面解決這件事了。
可是怎么解決呢?
杜昭眉頭不由收緊。
話說杜昭的母親大人陳雪梅,回到后宅后,直接就來到了杜昭父親的靈堂。
“孩他爹,我們的三郎終于回來了!不僅人回來了,腦疾也已痊愈!”陳雪梅取出三只香,點著后插在靈堂下的香爐里。
細細的煙霧頓時升騰而起。
“以后啊,我就盼三郎能夠平平安安,早日與兒媳圓房,生一窩白白胖胖的小崽,為我杜家開枝散葉…”
陳雪梅插完了香,然后就站在靈位前,口中自言自語。同時眼睛直直盯著靈牌,就像看著一個人似的,在那家常里短…
一個多時辰后,陳雪梅才走出靈堂。
誰知,陳雪梅在后宅中走了沒兩步,竟迎面碰到了皺眉苦苦思索對策的杜昭。
“三郎!”陳雪梅笑著叫道。
“母親大人。”杜昭瞬間回神,并迎了過去。
“賓客都走了?”
“都走了。”
“那位周道長呢,三郎怎么不陪著?”
“哦,阿翁正在和道長說話呢,說的都是軍中之事,還有給道長安排什么職事的事。我一介白衣,在那杵著不好,便退出來了。”
陳雪梅聞言一愣。
她感覺杜昭和以往相比,有些奇怪。
但陳雪梅沒有多想,她忽然想起方才在靈堂中說過的話:要杜昭和周娥皇早點圓房,早點生一窩白白胖胖的小崽來著。
于是抓住杜昭一手,就像一個母親對一個小孩耳提面命似的,說道:“三郎退出來正好,可以先去見見你娘子。”
“哦。”
“三郎,你那娘子娥皇,可是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人家可是南唐司徒大人周宗的千金。那水靈的小模樣,為娘看了也喜歡得緊。嫁給你,真是便宜你這臭小子了。”
“嗯。”
“之前,若不是你這臭小子腦疾發作,在大街上沖撞了人家娥皇的香轎,你這一介武夫,哪能娶到如此才貌過人的仕宦千金?”
“哦。”
“所以啊,你作為丈夫,就要溫柔一點,寬和一點。人家小娘子身嬌肉貴,又大老遠從金陵嫁到我們杜家,心里必然害羞的,你不許累掯她,也不要弄疼她,要溫柔一點,輕一點…”
“嗯…嗯?”
杜昭一愣,因他心里正冥思苦想著,如何獲得都虞侯的官位之事,所以有些心不在焉,而且他都是大人了,陳雪梅卻像小時候那樣,拉著他耳提面命…
但即便如此,杜昭也聽出來了,陳雪梅這話聽著怎么…怎么有些怪呢?
他自會與周娥皇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如何就要弄疼她了?
莫非在陳雪梅眼中,杜昭會將周娥皇當成“陪練”,然后將她揍得滿頭是包不成?
怎么會呢,現在的杜昭,早已不是只懂舞刀弄槍的莽夫了,人家現在也是懂得憐香惜玉的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