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整個臨安城的街上沒有一個行人,小青身形如同鬼魅,在臨安城快速奔竄,很快便來到一個碩大的府苑門前。
兩個石獅立在門前,門匾上大大方方的寫著‘梁相府’,好不威武霸氣。
“梁相府,就是這里了。”小青見了,雙手一拍,很是開心。
說著,便欲穿門而入,誰知走到大門三尺之內時,突然一道金光打下,將小青擊退了好幾步才堪堪停住。
小青定睛一看,原是一道太極八卦鏡懸于門框,破除妖孽奸邪,哪怕是一般的鬼仙都不能靠近。
“可惡,我就不信你一個小小的太極八卦鏡能攔得了本姑娘。”小青氣急,旋即施法掐訣,欲要將八卦鏡擊碎,只是神物有靈,感受到危險,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放出金光抵擋。
也是小青這些時日一來頻頻受挫,不是被王道靈所傷,就是看著姐姐陷入危險而無力施救,這些林林總總壓在一起,終歸是對小青產生了一些影響的,這也是許仙讓小青盜寶的另一個原因了,多出門活動活動,將這股郁氣散發出去,如此一來,修為說不得還能更上一層樓呢。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打更之聲響起,子時已到。
這人困得不行,走在街上迷迷瞪瞪的看到一位綠色身影在梁相府門前跳動,而且梁相府的門上還散發著金光,顯然不是尋常事。
打更人搓了搓眼皮,再睜開時還是這般情景,再一聯想到他之前聽說的事,登時嚇了一跳,尖叫著:“鬼啊…”
驚恐的聲音在整個街道盤旋,打更人屁滾尿流的跑了,縮回了暫時歇息的小棚子,和著衣服戰戰兢兢的。
受到打更人的一聲怒吼,小青一個晃神就被八卦鏡罩住,拼盡全力抵擋也難以為繼,小青一咬舌尖,噴出一滴鮮血,這些靈物最是害怕血污的,這個八卦鏡也不是尋常靈物,見此哪還敢鎮壓小青,金光放出了一股推力,將這滴血污推走,順便小青也被推出了攻擊范圍。
小青恨恨的看了一眼八卦鏡,道:“正門不讓進,我就走偏門,我看你怎么攔。”
說著小青便圍著相府轉悠,來到了側門,至于為何不去后門,則是因為小青看到后門那里也有一個八卦鏡,小青只能咧了咧嘴角,來到側門。
這側門倒也不是沒有靈物防守,只是也不知是大師糊弄還是相府的下人貪墨了,上面的靈物沒有絲毫的靈氣,也就是一個尋常之物罷了,小青理都沒理,輕嗤一聲便進了相府。
至于為何不能翻墻,這八卦鏡可不只是防門口那一畝三分地的,他是能護持住整個墻院的,但是前提是墻院是連接的,不能有門,只要有門,便算是一個新的開始,需要懸掛一面新的八卦鏡。
因此,門在家中的地位是很高的,可以這么說,門本是便是一個防護,只要不是你自己開門,那么一般的小鬼根本就進不了房,但是只要你開了門,不管是因為什么,這對鬼怪來說,都是一個邀請的信號,他們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進入你的房間。
而且門也不能亂設,門的位置可也是很重要的,亂設門的話,會對自家產生一系列的影響,好的壞的可就說不準了。
話接前言,書歸正傳。
小青進入梁相府后,便仔細小心的探查行走,直接摸到了主殿,順著主殿往后找,也就是梁相府主人家居住的地方了,畢竟這寶物可是貢品,肯定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按照許相公說的,應該是在第三間房子的密室里。
小青隱匿著身形,悄無聲息的進了房間,洞開法眼,找到密室,使了個法訣便潛了進去。
只見密室往下,漆黑而又幽深,小青一路婉轉,行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走到底,下面有兩個房間的大小,堆砌了數之不盡的珍寶黃金,就連下腳的地方也只有一條窄窄的道路。
小青見此嗤笑一聲,道:“為了這一屋子的珍寶錢財,也不知葬送了多少人的血汗生命。讓這等人占據著高位,朝廷如何能不亡,如何能不滅呢。”
小青說完便在這些明晃晃的寶物中尋找羊脂玉凈瓶,足足找尋了小半個時辰,小青才找到,實在是寶物太多,光是瓶子就不知道多少,一個一個看過去,也很費勁的。
小青將寶瓶收起,隨后如同來時,悄無聲息的出了房門,沒有讓任何人看到。
出了密室的小青,正準備離去,便聽到哭哭啼啼的聲音,小青本不欲管閑事,可是這聲音實在是悲戚,別看小青平時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其實心腸軟的很,這也是小青能夠在沒有正統法訣的情況下,修行到地仙的原因所在。
這樣的妖怪,便是天道也是喜歡的。
小青循著聲音行過去,只見一個貌美的年輕女子,衣服凌亂,頭發披散,正用衣帶穿房梁,顯然是準備上吊的。
小青見了,一口清氣吹出,那衣帶便斷了,女子也因此跌倒在地,茫然的看著周圍,愣怔了。
小青直接在女子身前現形,問道:“你為何要尋死啊?”
“我對不起夫君,對不起楊家人啊!”女子一聽嚎啕大哭。
巡查的侍衛聽見了,沒有一個過來查看的,三公子的事,他們可是清楚地很,誰敢過去觸霉頭,雖然他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會無故做壞事,這個寡婦也是個苦命的,只望她來世能投個好胎吧。
“因何啊?”小青疑問道。
“我叫慧娘,是楊村人,前些日子我來京城采買,被相府的三公子撞見,擄進了相府,我的孩兒因為他亡掉了,我沒能護住楊家唯一的血脈,我愧對楊家祖宗啊。”慧娘說話斷斷續續的,并沒有什么條理,顯然是受到的刺激太大。
小青一怒,便想去找相府三公子,但是又想到自己的任務,總算是克制住了。
小青想了想,安慰道:“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話音剛落,慧娘便倒地睡著了,小青此時開啟法眼,便見周圍陰氣颯颯,在床上有一個鐵青之色的嬰孩,雙眼緊閉,但是卻面向小青,似乎能看到一般,口中還發出奇怪的笑聲。
“你母親因你尋死,還不清醒!”小青怒喝一聲,震得鬼嬰愣了愣,顯出了一瞬間的清明,額間眉心亮了一點紅光。
小青福至心靈,取出羊脂玉凈瓶,道:“還不進來,更待何時!”
話音一落,鬼嬰便化成一道流光,沒入玉凈瓶中。
而之后小青便抱著慧娘,走出了房門,因為帶著個凡人,行動終歸有些不便,而且也不能穿墻,駕云的話也不行,因為相府上面也布了一層的天網,防備的就是妖魔鬼怪潛入。
也是虧心事做的多了,總歸想要護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小青只能往側門走,準備偷偷開門走出去。
看到門口沒人,小青很高興,正在打開門栓,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叫道,“來人啊,有賊啊。”
周圍的侍衛一聽,急急忙忙跑來,小青則是一招擊暈了看門童,抱著慧娘便沖出了側門,隨后便駕云離開了臨安城,望蘇州而來。
而最終這件事還是讓相爺知道了,在書房中,梁相國將自己的兩個嫡子喊了來,至于大兒子則是去了南方辦公了,沒在此間。
二兒子梁連雖然不如大兒子有才有智,但比之別的公子少爺的,也要聰慧三分。而這三兒子梁明,則就不行了,因為是個老來子,被相國夫人寵的厲害,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也虧得是自己的爹爹與兩位哥哥有本事,能夠護持住他這個紈绔子弟,沒出什么事端來。
相爺不爭氣的看著梁明,道:“你就不能改改你那脾性,早晚有一天你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之后相爺又是對著梁明一通好罵,隨后便讓他跪祠堂去了,算是輕拿輕放了。
當然,主要的是梁相國并不在乎這么回事,他夫人早就給這事掃尾了,便是查也查不出什么來的,他現在擔心的是另一件事,因此特地將梁連喚來,兩人一起去了密室。
看到密室的珍寶沒有動過的痕跡,梁相國快速跳動的心臟漸漸平緩下來,然而梁連卻蹙著眉頭,仔細的觀察著,蹲下身來,用手一碰地面,面色難看得道:“父親,有人來過。有腳印。”
這個密室因為不經常開啟,故而地面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當時小青光顧著尋寶,沒有注意到,如今倒是露了密。
梁相國一捂心臟,道:“快,快查,倒是少了什么!”
雖說這個密室藏了許多珍寶,可也不是什么都是貢品的,其余的頂多算是個貪墨的罪名,可不比克扣貢品。
梁連聞言出去取來了名冊,依次點對,整整三個時辰后,梁連才查清楚了,這一差就嚇得臉色蒼白,急忙去到書房,跟梁相國稟報,道:“父親,少了羊脂玉凈瓶!”
“什么?”被嚇了一晚上的梁相國,一時氣沒上來,昏了過去,頓時有一番雞飛狗跳,找來的大夫看了看也沒看出什么名堂來,便是宮里的太醫來了也沒有絲毫的起效。
梁連與梁夫人急的要死,嘴上都起了好幾個泡,太醫在臨走的時候道:“梁公子,蘇州有一名醫,對于頭腦昏迷之癥頗有些研究,不若去尋尋他?”
“好,謝過張太醫指點。”梁連謝道。
“不敢不敢!”張太醫連連擺手,離了梁相府。
梁連同其生母梁夫人道:“母親,此事孩兒準備親自跑一趟,家中的事便交給您了,萬事等我回來再說。”
“可是我聽聞那蘇州正是鬧瘟疫的時候,這個時候去太過危險了,便讓下人們去也就是了。”梁夫人擔憂的說道。此時蘇州鬧瘟疫的事自然是在這些高官中流傳了,畢竟皇帝那般大的動作,可瞞不了,當然了也沒必要瞞。
梁連聽聞此言,微微彎了唇角,道:“沒事的母親,他們去我不放心,而且我準備先去鎮江金山寺一趟,他上次便斷言父親會有此災,只說到時候便有解法,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解法,若是不明不白的,我便砍下他的頭顱,讓他危言聳聽。”
“也罷,只是萬事當心。”梁夫人說完頓了頓又道,“家中自有我照應,你就只管放心。”梁夫人抹了抹眼淚道。
梁連點了點頭,出門后跟相府的侍衛統領道:“我離開后,你們機靈著點,不允許再發生昨晚的事情了,聽到沒有。”
“諾!”侍衛統領鄭重的應了一聲。
梁連點點頭,便領著幾個人快馬加鞭的往鎮江而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此時許仙一行人望北燎來,一路上也沒有發現什么奇怪的地方。
“莫不是不對?”黑無常疑惑的說道。
否則怎么風平浪靜,無有任何事情呢。
“反常即為妖,這一路行來,多多少少都會碰上些妖氣,可是這個地方,太過干凈,定然是有什么東西守護,我們下去看看。”許仙道。
隨即幾人便按落云頭。
“二位神君可要顯出法相?”許仙問道。
黑白無常二位神君一聽,對視一眼,樣貌頓時改變,正乃是他們當凡人時候的模樣,白無常高高瘦瘦,俊秀非凡;黑無常雖說比之白無常來說有些矮,但也是七尺男兒,面若刀削,眼神冷冽,只有看向自家哥哥的時候才會軟下來,若要形容起來,更像是一個護食的狼崽子。
“世人若是知曉二位神君的真實樣貌,只怕為了見識一番,都甘心死亡了呢。”許仙打笑道。
“許公子稱呼我等名姓就是。”白無常道。此時重新變為凡人之貌,倒是還有些不自在呢。
“既是如此,漢文見過必安無救兩位兄長。”許仙彎腰施了一禮。
兩位神君不敢脫大,亦是回禮,幾人之間的關系算是更加近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