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力量撕裂空氣,從盧修的耳邊斜斜插入,然后貫入到怪物的殘軀之中。如同一把利劍一般的,直接就將怪物的身軀從上到下的幾乎截成了兩半。
怪物已經失去了那種自愈能力,畢竟以現下的情況,它能保證自己剩余的血肉不繼續衰變下去就已經夠可以了,哪里還有資格再奢望從前。所以,這一下是絕對的重擊。當場就讓怪物的殘軀崩散,所有破釜沉舟的努力都可以說是功虧一簣。
盧修免不了受到一些波及。畢竟電磁武器的這個殺傷力擺在這里。但他比怪物好在的一點就是,他的身體健康,一切功能齊全。
依仗著自愈和身體的強壯,他扛住了這一擊,并且抓住這個機會的就要從這些血肉的牢籠中掙脫出來。
然而手上拿著烏魯達姆機關的核心,并且這個核心明顯是粘在他的手掌上完全不打算離開的。這讓他行動起來到底不是那么方便。
總不能說他拿著這個東西去和怪物互毆吧。那幾乎等于送菜,一個不小心,指不定就讓怪物回了魂。
根本不想冒這樣的一個風險,盧修只能咬著牙的把核心往自己的肚子上一按。而和他猜測的一樣,一和他的身體有了接觸,核心立刻就主動的融入其中。就好像雙方是適配的鑰匙和大門一樣,一萬分的融洽。
看起來美好,但盧修心里可是在罵娘。雖然這個時候烏魯達姆機關的這個核心并沒有像是之前那樣作妖。但到底是有過那樣的一次經歷,他難免的會對這東西有些膈應。
放在肚子里也是個以防萬一的情況。假如說它真的繼續作妖的話,那么破開肚子把它取出來,怎么也比冒著有可能傷及到重要臟器的風險,去剖開胸膛的強不是。
盧修是打得這么個主意。當然,眼下他主要的心思還是放在應付這個怪物的垂死掙扎上。
真正意義上的垂死掙扎。被電磁武器來了這么一下,怪物僅剩下的這點生命力當即就去了差不多一半。而剩下的,盧修騰出的手臂一揮,骨刃勢如破竹之下,當即就將殘余的血肉再度削去了大半。
這一下,等于一條命丟掉了九成九。怪物哪怕是再怎么垂死掙扎,也已經是沒有了意義。它無力的下墜,殘余的力氣甚至連繼續糾纏在盧修身上都做不到。而如此頹弱的情況,盧修還兀自有些不放心的。在它下墜的過程中抬腿就是一下,在用膝蓋上的骨刃對其又一次的重創之后,也是腳上一彈的,把它給直接踹飛了出去。
身在百十米的高空上,這一落地當場就是一灘肉泥。盧修不認為這么一灘肉泥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來,即便是能,它也不可能再追得上他們。
這讓他心里到底是長出了一口氣。而這個時候他也是再不氣的,對著上面拉著他的老胡就吆喝了起來。
“快拉我上去,奶奶的,你以為這么吊著很舒服嗎?”
“嘿,我這小暴脾氣。拼了命的救你你就這么個德性?信不信我一把把你給扔出去!”
說是這么說,但老胡還是使了把勁的把盧修給甩進了機艙里。他自己倒是簡單,一個翻身也就進來了。而一鉆進機艙,他立馬就按下了機艙后門的開關。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開車不關門,直奔火葬場...”
嘴上嘀嘀咕咕的他估計是被怪物搞得有了點心理上的陰影。而不去理會他在這個時候發什么神經的。盧修一屁股就坐到了明日香這丫頭的身邊,揉著她的小腦袋就對她夸贊道。
“干得不錯,這次真的多虧你了,丫頭。”
明日香此刻臉色還有一些蒼白,冷汗淋漓的她似乎是背負了什么難以承擔的重負,然后陡然間卸下來了一樣。不僅是整個人虛脫到需要鴨子坐才能維持住平衡,同時更是胸口起伏到快要炸裂了一般。
盧修視覺還沒有恢復過來,但是憑借著聽覺和嗅覺他就能分辨出明日香此刻的情況。
想來是緊張的有了過了頭,這一松下來的就有些難以自抑。而聯想到剛剛的那一聲槍響,他也大概的猜測到了,這丫頭為什么是這么個模樣了。
那一槍偏上一點,估計就是他的腦袋被打個稀巴爛。可偏偏那個時候,非要她開這一槍不可。巨大的擔子和心理壓力落在她的身上,自然就讓她在這一槍之后有了這樣的一個反應。就跟賢者時間一樣,完全可以理解。
“別想那么多。你也快是個大人了,怎么還跟小孩子一樣成天自個嚇自個呢。這不是好好的嗎?”
稍微用了點力氣的抓亂了明日香的頭發,也是讓這丫頭的心思稍微的回轉了一些。她看了看盧修,模樣上他自然還是有些狼狽的。畢竟傷口那么多,自愈能力也不可能那么快的生效。尤其是眼窟窿里那一塊,血肉晶體的增生之下,簡直就是如同惡鬼般瘆人。
但是,這可嚇不住她。面對這恐怖的模樣,明日香只是輕輕的摸了摸盧修身上那恍若金屬的黝黑皮膚,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對著他開口問道。
“老師,你...還好吧。”
“好...好個屁啊。”
有些頹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都快垂到后背的亂發和頭頂上那一根直接把身高拉長了近半米的尖銳長角讓他一觸就心生厭煩。
尤其是額頭的左右兩邊還有個鼓包,按照當初異變的感覺來看,估計長出角來的也就是個時間問題。
而參照一下腦子里存在的夜魔記憶,這好像還是夜魔一族徹底成熟的標致。
夜魔以頭頂上的犄角來區分年紀。從三千夜也就是大概十歲左右開始發育額頂上的那根獨角,要到一萬夜也就是差不多三十歲的時候,這根獨角才能發育健全。然后又要再發育差不多一萬個夜晚,另外的兩只副角才能發育完全。
獨角還沒有開始發育的時候屬于夜魔的幼年狀態。一般情況下,這個狀態的幼大魔由成大魔和那個智慧種族共同照看,給他們提供發育和生長的空間。而等到長出獨角之后,就會有成大魔帶著其學習狩獵,進而逐漸開發夜魔一族天生的戰斗本能。
這個時候還有成年的夜魔幫忙兜個底。可等待夜魔的那一根額間獨角長成,進入到青年階段。那就不好意思了,是生是死全靠你個人的本事和運氣了。
就和自然界里的絕大多數動物一樣,夜魔對于后代的培養基本上也就是個天然放任的狀態。他們會瀕臨滅絕,以至于讓共生種族都不得不為他們操碎了心,這絕對是有原因的。
而盧修身上的夜魔基因因為是復制于那個人生到一萬多天就終止了的青大魔的緣故。所以才會有這種頭頂上一根獨角直立,兩邊卻是個小小鼓包的情況。
在后續的發育問題上,也不知道往后是按照夜魔的路子走,還是要稍微的摻和一下他身體里的人類基因。如果是后者,那這兩個鼓包說不定還有提前破土的余地。
考慮到形象問題,盧修希望是后者,因為頭頂個三叉戟好歹還可以冒充一下海王。可要是一根獨角兩個包,那就只能是三頭蛟了。逼格擺在這里,他寧愿裝個大的。可眼下嗎,他就只能想辦法祈禱,這兩個包能夠稍微不起眼一點了。
所謂苦中作樂,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哪怕說眼下他們是個大圓滿的結局,但對于盧修以及老胡來說,問題可還遠遠沒有結束。
看著老胡在揉搓頭頂的獨角。老胡也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兩個牛角。
幸好他這不是那種如同長角野牛般的橫開大角,不然一旦這兩個玩意直挺挺的往兩邊探伸,那怕是直接就能把他的橫向寬度翻上個兩番,這樣一來,連進門都是個麻煩。
可即便如此,他這雙牛角也不是什么小玩意。往后彎曲上挑的一雙大角,只要一低頭,就是一雙攻堅的利器。以他如今所具備的力量來看,怕是鋼鐵的大門都未必能擋得住他這一雙大角的鋒芒。
說是牛魔王在世,恐怕一點不假。可如果讓老胡自己去選,恐怕他寧愿不要這個威風。
頹然的坐到盧修身邊,兩個大塊頭愣生生的把偌大的機艙都給擠了個滿滿當當,逼得明日香不得不老老實實的縮到盧修的背后去。
尋常時候,老胡肯定不會這么的沒眼色。但現在這個情況,他可顧不了別人。
而也是只見他先是狠狠的唉聲嘆氣了一番,然后沖著盧修,他就耿直的張開了口來。
“老盧,你說。我們這輩子難道就這樣了不成?”
他愁啊,不愁才奇怪呢。這好不容易傍上了清水泉,結果搖身一變的,他卻變成了這幅模樣。那這往后余生的,可還怎么過啊。
沒錯,清水泉是不在意這個。他們的感情也應該能經受得起這樣的考驗。可問題是,他心里到底還是有著這么一根刺存在著。
他這模樣,清水泉能陪得了他一天,一個月,甚至一年,但難道還能陪他一輩子不成。
除非說他們這一輩子都在這么個蠻荒的世界里,再也不和人類的文明世界進行接觸了。否則,一旦回去了,他真不敢肯定,自己和清水泉兩個人能經受得起那樣的風言風語,異樣神色。
哪怕說清水泉不在乎,他也要為清水泉考慮一下不是。總不能說因為他的緣故,就要讓清水泉被人在背后指指點點,甚至于連一個正常的家庭都沒法組建,連一個女人的人生都沒法健全吧。
那不是愛,那是自私的占有。而老胡很肯定的就是,自己決然做不到那樣的一個地步。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那一步,他寧愿選擇放手。
是的,放手。考慮到未來,考慮到那種種,他已經有了這樣的決意。可這樣的決意帶來的不是痛快,而是刀割般的心痛。
他奶奶的,好不容易找到了真愛,結果卻只能是這么個結局啊。不甘心,真的是不甘心啊。
老胡仰天,無淚。心里面也是死灰一般。而相比較他這個悲觀的情緒,盧修倒是豁達樂觀了許多。
到底是有過經驗的,他可不會像老胡那樣一味的胡思亂想。況且再說了,又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你怕個錘子?這不是還有老維在嗎?就他的本事,別的不說了,想來把我們變回個人樣,應該不算是什么難事吧。你說對不對,老維。”
盧修說話間,已經是扭頭面向了身后的維瑟米爾。他雖然看不見,但不論是耳朵還是鼻子都能分辨出這個家伙的靠近。
不然以他的秉性,又怎么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對維瑟米爾說出這樣的好話來。
別人可能還看不出來個端倪,但是他卻是已經對維瑟米爾有了疑心。眼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要說維瑟米爾在這里面沒有什么特殊的算計,那是打死他都不相信的。
而他也早已經是有了打算,等回去之后哪怕說是正面硬懟,也要讓維瑟米爾這個家伙老實交代一番才行。而眼下雖然說還沒有到那個逼宮的時候,他卻也已經是有了讓這個家伙割點肉,吐點血的打算。
維瑟米爾心中有鬼,自然也是能看出來盧修的意圖。然而沒辦法的是,在接下來的許多計劃都要仰仗盧修配合的情況下,他還真就沒法拒絕他的這個要求。為此,他只能是露出一副苦笑的,就對著盧修他們做起了保證來。
“我只能說是盡力了。眼下的你們身上的情況可不太樂觀,我可能還需要仔細的研究一番,才能大概的制定出一個可行的方案。你們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就是了。”
“哎,你老維的本事嗎,我還是相信的。畢竟,我這雙招子,可還沒看錯過人,不是嗎?”
指點著自個兒的眼眶,盧修的語氣看似大氣。但配上他此刻還沒有長好的眼珠子,卻也是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簡而言之就是,有些陰陽怪氣的感覺了。而眼下這個氛圍,老胡怎么都覺得盧修這話說得是有些太過于欠揍了一些。他們這好歹是有求于人,你見過誰求人是這么個語氣的?
他有心想要說兩句緩和的話。但話還在肚子里醞釀的,維瑟米爾就已經是哂然一笑的,率先一步的張開了口來。
“既然你這么看得起我,那我自然也是要對得起你的信重不是?我會盡力而為的,放心。”
“不過,還有一件事。關于那個遠古的裝置。我想知道,它的核心最后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