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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蘇醒的巨人

  “這...當然是趁你們沒注意的時候。”

  因為是偷偷摸摸、私下里的動作,老胡自然也不敢把這話說得多么的硬氣。只是這東西既然已經是落到他的手里,那他可就沒有還回去的意思。畢竟能不能翻身當咸魚,就看這個寶貝的了。

  所以也是以一個近乎回護的姿勢把這個匣子往自己身前一攏,他就眉眼一挑的直接對著盧修警告了起來。

  “我先提前說啊,這東西可是我們以后發家的本錢。見者有份、分你一份的沒什么問題,但怎么賣,賣多少,那要我點頭才行,懂不?”

  “怎么,你還想把這種國寶給賣出去?”

  盧修瞪大了眼睛,大有一種你敢應一聲是就立刻捋袖子給你點顏色看看的意思。而老胡哪能犯這樣的原則性錯誤,他臉一甩的,就翻著白眼的說道。

  “我有病啊。國內那么多有錢人我不賣我賣給老外,你當我傻啊。賣到國內,我多少還能賺到份人情。賣到國外,除了幾個臭錢外我他娘的還要被人天天戳脊梁眼。真當老子分不清楚好壞,算不清楚這筆賬啊。”

  “怎么,看這樣子你心里面已經是有譜了?”

  “那是,總之,先容我給你賣個關子,反正我是不會干那種賣國的腌臜事情就是了。”

  老胡這樣的信誓旦旦,盧修也只能說是姑且信之。而看著老胡收拾竹簡手腳上是那么麻利的,他也懶得上去給他添什么麻煩,干脆又是把目光放在了那具巨人的尸骸上。

  有一點他很好奇,那就是為什么其他的尸骸都已經是腐化成了白骨,而到他這里卻還只是一副干尸的模樣。

  按說尸體腐化這事情,不都是和環境有著最直接的因素嗎?只有氣候太過惡劣,有些類似于沙漠那樣的才能自然的造就出干尸來。一般情況下,不都是應該自然分解化成白骨的才對嗎?

  盧修有些疑惑,眼前的這個情形實在是和他所了解的科學不相符合。而也是出于一種好奇的,他下意識的掂起了長矛,向著這個巨人尸骸的體表試探了過去。

  有時候眼見為虛,恐怕真就只能是親手上去試探一下才能探清楚虛實。而也是懷著這么個念想,盧修就已經是如同操使著筷子一樣的,用長矛直接挑開了這個尸骸上的甲胄。

  或許是因為尸體沒有徹底腐化的緣故,這個尸骸上的甲胄也保存的更加完整一點。不過,其中布帛束帶之類的東西也僅僅只能算是一個擺設,稍微有一點外力的挑撥,就足以讓它徹底的破裂。

  盧修只是輕輕一碰,那套早已經只剩下銹蝕甲片的甲胄就直接從尸骸上跌落了下去。而看著甲胄背后所暴露出來的細節,盧修也是立時間皺起了眉頭。

  尸骸表面上看上去沒有什么特殊的,畢竟干巴巴的皮膚和他印象中的干尸很像。而他又不是什么專業的摸金校尉,這還是平生第一次看到干尸的他其實也根本說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來。

  只是,有一點讓他很在意。那就是那干巴巴的皮膚下所凸顯出來的那些好像是經絡一樣的凸起。

  這東西在肌肉大漢的身上很常見。畢竟體脂的纖薄再加上發達的肌肉,真的很容易就把血管之類的經絡給凸顯出來。

  可問題是,這是活人才有的體征,是要靠血液的流動才能支撐起來的一種表現。而一個死人,一個死去了兩千多年都已經風化成干尸的家伙,他的身上怎么可能還有這種部件,不是早都該風干的跟纖維束一樣了嗎?

  盧修想不明白這個答案,所以他決定親自去探一探究竟。

  而也是稍微加大了點力氣的,他就打算用手里的矛尖去捅破這巨人的皮膚,好看一看這里面的經絡到底是個什么玩意來。

  矛尖很是鋒利。畢竟經過碳化處理,而且還專門在砂巖一類的石頭上研磨過。連捅穿野獸厚實的皮毛都不在話下,理論上只是捅穿一層干枯的外皮,就更應該是不成問題的才對。

  但,手感上就像是碾進了一層厚厚的樹皮,矛尖阻塞的當即就有了一種再進不能的感覺。

  矛尖都有些發鈍,這是超乎常理的事情。而更超乎常理的卻還是,在他捅開的這一層表皮里,正有潺潺的粘稠綠色液體一點一滴的流淌出來。

  那顏色,像極了被割開的樹木里流淌出來的樹液。可問題,這是個人,又不是一棵樹,怎么可能說...

  盧修心里還在震驚著,但手上卻已經是有了一種詭異的感覺傳來。那感覺,就好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做著有規律的運動,并且順著長矛直接就傳遞到他的手心里一樣。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震驚,然后心下里立刻就是警鐘大作。而根本就是不帶任何遲疑的,他當即的就對著老胡大喝了起來。

  “老胡,有問題,快走!”

  “搞什么啊?”

  抬起頭來的老胡現在還有些迷茫。這種細致活做的他有點無暇他顧,根本就沒注意到盧修這邊的異樣。

  他只感覺盧修又在拿他開涮,甚至還覺得有些厭煩。

  你這孫子偷懶不幫忙也就算了,怎么還一驚一乍的。不知道在這個鬼地方,人嚇人是能夠嚇死人的嗎?

  他下意識的就想要嗆出聲來,但猛地一抬頭,眼前的一幕卻是幾乎要把他的魂魄都給嚇得竄了出來。

  眼前的這個巨人骸骨,不知為何的突然間有了動作。盡管說還稍微的有些僵硬,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是已經開始了動作。

  這是,詐尸了?

  老胡頭皮都陡然一炸的,整個人就像是被嚇到了的猴子一樣,根本什么都不顧的就突然的向后蹦竄了過去。

  而事實也證明了,這是一個非常明智的舉動。因為盡管他這一躥幾乎是把自己扎進了一片骨頭堆之中,嘩啦啦的聲響里,他更是直接和一大片撂倒的骨頭混成了一片。但到底的,他憑著這樣的狼狽,躲過了堪稱致命的一擊。

  因為是扶膝跪坐的緣故,誰也沒有注意這巨人放在案幾下的大手到底是捏這個什么玩意。而眼下根本就只見寒光一閃的,破爛的案幾就好像是被裁剪開的宣紙一般,直接就被一柄鋒銳的大劍給當中劈成了兩半。

  那當真是一柄大劍。按理來說,老胡之前摸到的那一柄青銅劍就已經是夠長的了。九十公分的劍刃,哪怕是放在后世也是極長的類型。

  這是秦劍的特征,是秦朝發展工匠制度和冶金技術下所產生的一種特象。在其他六國只能使用六七十公分的短劍的情況下,秦劍就是靠著這么一種冶金鍛造上的優勢,奠定了戰場上的三分優勢。

  只是因為秦的其亡也忽,這種堪稱跨時代的冶金技術并沒有很好的流傳下去。以至于一直到后世冷兵器時代結束,都沒有辦法在秦劍的基礎上完成一個本質性的超越。

  比秦劍更長、更堅韌、更鋒銳。

  這似乎已經是成為了冷兵器時代不可能完成的一個絕響。同時也是讓作為一介冷兵器愛好者的盧修一度所為之遺憾的事情。但他卻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遺憾居然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得到彌補。

  眼下這巨人手擎的這把大劍足有一百五六十公分的長度,常人四指并攏那么寬。乍一眼看上去,簡直就像是那些魔幻作品中的西式大劍。但捏在這巨人的手中,卻也不過是常人的標準而已。

  而且,這大劍和他之前看到的那些個雖然歷久彌新,但細節上卻也已然是免不了有些斑駁的青銅武器不同。護手上的猙獰獸面紋固然是銅綠的顏色,但劍身的霜白顏色以及上面流淌的湛湛清光,都無疑說明著,這是一柄在當時堪稱罕見的鋼鐵利器。

  早在春秋時期,正國就已經是有著鑄鐵的記錄。只是說,比起當時已經日趨成熟,甚至于說已經快要登峰造極的青銅冶煉技術來說,冶鐵技術在當時僅僅只是初露端倪,遠遠還達不到那種普及乃至大規模應用于戰爭的標準。

  而到了戰國,七國之間的亂斗使得戰爭進一步的加劇,而白熱化的戰爭也開始進一步的推動起了冶金技術的發展。鑄鐵技術開始在這個時候蓬勃發展,但到底的,發展時間尚淺的鑄鐵技術還沒法在短時間內取代青銅技術,所以哪怕是后來雄踞天下的大秦,也沒法在武器上將鐵器徹底的普及。

  但,鋼鐵的威名在那個時候已經開始顯赫。不提后來那些諸侯公卿墓葬出土的各式鐵劍,便是在各類的神話和地方志異之中,都已經是開始流傳起百金之英淬煉而出神兵的典故和傳說。

  歐冶子、干將莫邪,都算是春秋戰國那個時代里的人物。而那些耳熟能詳的神兵利器也是亦然。

  可以說,以當時的冶鐵尤其是鍛鋼技術來看,一把鋼鐵制造的利器絕對是價值千金的神兵。

  越絕書里就有越王勾踐作用寶劍純鈞,有人用千匹駿馬兩座大城相換而不肯的故事。

  雖然說這里面肯定有杜撰的成分。畢竟這只是一把劍,又不是能在戰場上開無雙,冒藍火的加特林。只要是個不傻的,都不可能開出這么離譜的價碼。但也足以從側面說明鋼鐵兵器在當時的珍貴。

  而眼下,這個巨人手上居然會有這樣的一把神兵,而且歷經千年還能如此的神光湛湛,這在盧修的眼睛里就未免有些離譜了!

  難道說這跟著徐福出海的工匠里還有能和歐冶子比肩的大匠師?亦或者是這個巨人的家里有一柄祖傳的神兵?

  他不敢確定,但他敢確定的是,如果自己再不出手,那老胡怕是立馬就要尸首兩處了。

  這柄巨劍劍長一米五開上,而這個巨人的臂展也差不多是這個長度。二者相加,幾乎一丈的攻擊范圍簡直就是一個霸道。

  而破開了案幾,不過是這巨人隨手間舉劍那么往上一撩的結果,他真正致命的一擊,還是手持大劍的劈手斬落。

  以這巨人的龐大體型以及這巨劍的鋒芒和分量,估計一頭牛放在他面前也都只會是一刀兩斷的下場。而老胡,尚且還在白骨堆中狼狽掙扎的他要是被砍中了,怕是連搶救一下的必要都沒有了吧。

  盧修可不能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他當即就揮舞著長矛,把它像是鞭子一樣猛力的對著巨人的軀殼抽打而去。

  巨人是跪坐在地上的,這意味著他的重心存在著問題。而只要能破壞他的重心,讓他摔倒在地,那么這致命的一擊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這是曲線救國的計倆,畢竟即便是他也不愿意去和這么離譜的一把大劍硬碰硬。而好在,這巨人的軀殼到底是個沒有腦袋的,他顯然無法明確的感知外界的變化。所以盧修的這一棍子幾乎是毫無阻攔的就抽打在了他的身上。

  如擊敗革的聲響下,巨人的軀殼直接被擊倒在地。但他卻并沒有那么簡簡單單的就被擊倒,因為不知道是下意識的還是巧合的,他的另一只手在他被擊倒的同時,也已經是握在了盧修揮過去的長矛上。

  雙方一個握著矛頭,一個握著矛柄,直接就開始了隔空的較勁。

  而即便說巨人是躺倒在地,而盧修則是四平八穩的站在那里,先天上就有著一個腰馬合一的優勢,但到底的,他還是沒法在這場角力中占據到什么明顯的上風。

  完全就是一個僵持的局面。甚至說他可能還要更弱勢上一些。這讓他內心里滿是驚詫的同時,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想要扳回這一籌。

  但,縱使是他有這個決心和實力,那根長矛卻也已經是沒法再負擔這樣一個激烈的對抗了。

  長矛的中間已經是扭曲成了一個夸張的弧度,而伴隨著兩端力量的加劇,它幾乎是再也承受不住的,當即就在一陣噼里啪啦的爆響聲中崩裂了開來。

  激蕩的力量讓盧修手心都忍不住有些發顫。但對于巨人來說,這卻幾乎是沒有絲毫的影響。

  他的手掌就像是鐵鑄的一般,不僅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說還能緊抓住斷裂的那一半長矛,在把它的振蕩給強制按壓下來的同時,還把它像是標槍一樣的,徑直對著盧修的方向投擲了過來。

  毫毛都炸起來的感覺讓盧修提前意識到了危險,他抱著明日香一個懶驢打滾的就將將避過了這兇險的一擊。

  而當他再度爬起來,如臨大敵一般看向這個巨人的時候,這個巨人卻是又沒有了后續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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