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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心理上的準備

  “心理準備?什么心理準備?”

  老胡聽到這話,首先就是感覺莫名其妙,雖然說他們是有著將計就計的意思,但這又不是真就要他們去逢場作戲,去和那些幕后黑手飆演技了。

  這又不是電影,哪來的這么多轉折?先不說他們這半桶水的有沒有這個能耐,去搞出那么多峰回路轉的戲碼來。單就是對面愿不愿意給他們這個機會,都會是一個問題。

  “廢話。當然是殺人的準備。怎么,你還以為我會讓你打入到敵人內部,去玩一出智取威虎山?”

  “怎么可能?”

  仰面打了個哈哈,老胡還真不好意思說自己剛剛的確是有這么個想法。而也就是在他暫時把這一碼給糊弄過去之后,他也是臉色隨即轉正的,變得有些凝重了起來。

  “你剛剛說,要讓我們做好...殺人的準備?”

  “沒錯,我說了。”

  盧修點頭,話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他自然是沒有不承認的道理。只是他這么坦誠的承認了,反倒是讓老胡這些人感覺有些接受不了了起來。

  因為他表現的太平淡了。就好像他說的不是殺人,而是去隔壁超市買菜一樣普通。可這是那么普通的事情嗎?

  他們并不這么覺得,而相信任何一個生活在和平世界當中的人也都不會那么認為。

  因為人的生命是等價的,當一個人能面不改色的殺死什么人的時候,那么其實也就意味著,他同樣可以面不改色的殺死你。

  這不該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表現,因為這只會讓人覺得他已經是對生命失去了該有的敬畏。尤其是在所有人都不會懷疑他有沒有這個能力的前提下,他們自然也是希望說出這話的人能有所克制。

  “我說,老盧啊。你怎么突然間就說起這個問題來了?殺人?這是不是有些太過了,再怎么說,事情也沒有到需要殺人才能解決的地步吧。”

  “如果能用更簡單的方式來解決那當然更好...但,你們誰能保證,在我們不做這樣的準備之前,那些人也不會想著殺死我們?”

  感覺這些人腦子里現在還泛著天真,盧修幾乎是忍不住的就露出了嘲笑的神色。

  “別忘了,這伙人可能和船上那些恐怖分子是一伙的。而如果他們真的是一伙人的話,你覺得不惜在船上大開殺戒的家伙會在意我們這幾個人的死活?這樣想是不是太蠢了一點?”

  “可...”道理是這個道理沒錯,但眾人心中還是難免有些抗拒。不是什么人都能如此輕易下定這樣的一個決心的。畢竟對這種事,誰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顧忌。

  “這難道就不犯法嗎?”

  明日香最先說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會在意的顧忌。而對于這一點,盧修則給予了一個肯定的答復。

  “我不知道別的國家是怎么樣的,但在正國,殺人肯定是犯法的沒錯。可問題是,我們這算是什么殺人?”

  “是故意殺人呢,還是正當防衛呢?也許只是幾個字的區別,卻可以給我們的行為完全兩種不同的定性。而我也相信,假使這些人真的是和恐怖分子是一伙子的話,那么任何國家的法律都不可能偏袒他們的才對。畢竟,打擊恐怖分子是國際間的政治正確。而我們作為良好市民,假使真的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做出了殺死恐怖分子的這種事情,那么想來也是可以被諒解的吧。”

  “這就是電視上說的,法外開恩的意思嗎?”

  明日香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她剛剛說話,就直接引來了清水泉的呵斥。

  “別亂說,這可不是能隨便殺人的理由...還有,盧桑!能不能請你不要隨便教給她們這些奇怪的東西。”

  “我說的又沒錯。而且你現在不讓我教給她怎么應付那些恐怖分子,那等以后,我們真的要面對他們的話,你讓她們怎么做?跪地求饒嗎?”

  看著清水泉像是母雞護小雞一樣的,把明日香她們保護在身后。盧修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她到底是老師,從事的是教書育人的工作。這份工作的特性也就決定了,她肯定不會希望自己的學生會有殺人這么可怕的想法。哪怕說是被迫的都不行。

  但人總是會成長的,誰也不可能把這些小丫頭永遠的保護在羽翼之下。更何況這本身也并不是說笑的事情,真要是出事了,你區區一個老師能為自己現在態度負責嗎?

  盧修用一種還算是有所保留的方式把話說的很明白。而聽懂了他的意思,清水泉也是忍不住的咬起了嘴唇,臉色蒼白了起來。

  她當然不可能負得起這個責任。眼下的維護,說白了只不過是在假設情景的對象不是她的情況下,一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事不關己而已。

  假使他們不會遭遇恐怖分子,那么怎么回避這個話題都可以。這就跟世界上大部分學校的老師都不會教你怎么武裝對抗罪犯一樣,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

  可問題是,現在她們有這個必要。因為接下來,她們是很有可能要和那些恐怖分子打照面的。在這種情況下,這些丫頭要是連怎么應對這些家伙都不知道,那不跟送死沒有區別?而任由自己的學生去送死,那你這老師當的也就真是太到位了。

  現實很輕易的就擊敗了理想,清水泉也不得不學著認清現實。只是,她在這種事情上向來拖拖拉拉,這個時候自然也是不會例外。

  “盧桑...我們真的有必要讓這些孩子陪我們一起冒這個風險嗎?我是說,不管對面是不是那些恐怖分子,我們都完全可以讓這些孩子提前躲起來不是嗎...不管怎么樣,也總比拉著她們一起去冒險的強吧。”

  “當然,我也不指望帶著這幾個拖后腿的能起到什么大作用。但,清水老師,你要知道我們帶不帶她們去冒這個險,和她們會不會面對恐怖分子,可不是一回事呢!”

  既然是理解著清水泉的苦衷,那么盧修自然也是愿意為她稍微做些妥協。畢竟,清水泉對他也算是有救命之恩。而他也還不至于為了幾個拖油瓶的就對她逼迫過甚。

  但就像是他說的那樣,這兩件事并不能混為一談。而他說這些根本目的,也不是為了讓這幾個小丫頭出什么力,而是要讓他們所有人都明白一個真實的道理。

  “我們所有人,你、我、老胡,包括劉老這樣的老人,明日香這樣的孩子。都是會被他們針對的目標。有時候,很多情況下,不是你想回避就能回避得了他們的。而如果說,真的就沒法回避了,連這些孩子也被迫要面對了,她們要是連該怎么應對都不知道,這真的能算是一件好事嗎?”

  “可...”

  盧修能在這個問題上松口,她很感謝。但是要讓她教會自己的學生如何下定殺人的決心,她卻終究還是說不出這個口的。

  她的底線在那里,不是說突破就能突破的。而也是明白了她的難處,明日香則是很有勇氣的站了出來。

  “也就是說,連我們也要有這個殺死敵人的心理準備,是嗎?”

  “我是這么說的,你聽的也沒錯。道理你應該都懂吧,明日香。”

  明日香或許會是一個打破僵局的關鍵。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揪扯的盧修顯然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當即就話鋒一轉。

  “那么,你會怎么選擇呢?明日香,我想聽聽你的答案。”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下定這個決心的,老師。”

  低著頭,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明日香隨即瞪大了眼睛,以一副篤定的神色就迎向了表情有些錯愕的清水泉。

  “我知道清水老師的難處,但是我想,如果有人是想要殺死我的話,那么我肯定是不會讓他如愿的。”

  ”假如求饒沒用,這應該就是沒有用的吧。那么,我會選擇用我手里的弓箭,給我爭取出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哪怕說是需要殺死另一個人。可既然他都已經要殺死我了,那我難道還不能去殺死他嗎?”

  “說得好,明日香。”

  輕輕地鼓了鼓掌,盧修覷了清水泉一眼的同時,也在意有他指。

  “道理其實就是這么的簡單,你不想要被那些人殺死,就要想辦法殺死他們。只要能想通這個關節,那其實也沒有什么不能說服自己的。說白了,這就是為了讓你們對自己怎么樣才能活下去有一個清楚的認知罷了。畢竟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其他人可就未必管得了你。”

  “我...明白了。”

  這一回,清水泉真是連爭辯的力氣都沒有了。因為她再爭辯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

  而看著她選擇了放棄,盧修也是順勢把目光放在了老胡的身上。

  老胡對此只是訕訕一笑。

  “別看我啊。我也就是一開始稀奇了一下,又沒有說我做不到。別忘了,老子可是海員。常年出沒在世界各地的,什么大風浪沒見過。對付什么人該用什么態度的,我比你門清。”

  “當然,我也沒說什么不是嗎?”

  老胡這么說,盧修自然也懶得操他的心。不過老胡可以不管,但劉老的態度卻不得不讓他在意一下。

  劉老畢竟是個醫生。而當著一個醫生的面討論怎么做好殺人的心理準備,這種事想想都覺得會讓人感覺有些不對勁。

  劉老心理上的確是有些排斥的沒錯,但他畢竟經驗豐富,自然不可能像是小年輕那樣愛鉆這個牛角尖。所以看著盧修瞄向自己的眼神,他也是當即的搖了搖頭。

  “不用在意我,面對恐怖分子是個什么樣的程序,我比你清楚。別忘了,老頭子我除了是個醫生之外,還是個軍人。真要論起這種事情來,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能下決心。”

  “但,小盧啊。有些事我還是想要提前說個明白。那就是,這種事情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做。我清楚你的本事,按你現在的能耐,殺人真不是什么難事。但,那畢竟是人。不是什么動物。對于自己的同類,不是說殺了就殺了那么簡單的。”

  劉老說的是心理上的問題。他作為醫生很清楚的是,人對于殺死同類的這種事情可不同于宰殺什么野獸,那真是很容易就在心理上留下陰影的。

  就好比新聯邦那些士兵。幾乎每年,新聯邦都要把他們的士兵送到那些局部戰場上,以各種各樣的名義讓他們遭受實戰訓練。而幾乎可以說,每年都會有這樣那樣的情況,使得一些士兵因為心理上的問題而不得不選擇退役。

  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這可不是什么賤人的矯情。

  人作為一種具備成熟認知和道理觀念的生物,每個人幾乎都會形成自己的一套價值體系。這是人生歷程中潛移默化形成的自我那一關。而要過掉這一關,可不是說說那么容易的事情。

  劉老很看好盧修,自然不希望他以后染上這么個毛病。而也是有感于他的關護的。盧修也是忙不迭的點起了頭來。

  “我懂,劉老您放心。我也不想平白無故的給自己后半輩子添堵不是。但有一說一,總要是我還能有這后半輩子的才行吧。”

  “你明白就好...那我就不多說了。”

  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劉老自然也不好再提點些什么。

  而自覺把一圈人給問了個遍,盧修下意識的想要做出點決定。只是他剛準備張口,卻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點什么。而忽略了什么呢?

  環顧一周,他才陡然發現。自己是忽略了神原愛子和三谷麻美這兩個學生。

  這讓他暗中有些齜牙。因為一直以來語言不通的緣故,他早已經是習慣了忽略掉這倆丫頭。可眼下他卻不可能這么做。畢竟這都關系到她們未來的死活了,總不能還把她們給蒙在鼓里吧。

  哪怕說就是搞一搞象征性的皿煮,他也該聽聽這倆丫頭的意見才對。可該怎么交流呢?

  盧修眼睛一轉的,還是選擇把麻煩甩到了清水泉的身上。沒辦法,誰叫她才是她們的老師呢。

  “清水老師,你的學生是個什么想法?你總要和她們說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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