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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三章 拾世の卷 ·【癢】

  過了好一會。

  中條哲上前幾步,為了保險,他還是將手伸出去,探了探京子的鼻息。

  手指間沒有一絲氣流。

  死了。

  的確是死了。

  “也算是為內川家盡忠了,死得其所。”

  中條哲看著京子那張稍顯萎靡的臉,輕聲說了一聲。

  忽然,身后傳來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

  中條哲回身,就看到了內川桂馬,以及身后帶著兩名女忍,朝著這里邁步而來。

  “家主。”中條哲連忙說了一聲,然后恭敬地站在一邊。

  內川桂馬輕輕頷首,然后直接走到了鐵籠前面,踩在血泊中。

  此時的鐵籠里面,被十三柄長槍穿透身體的京子,整個人幾乎被懸空地架起來。

  每一柄長槍,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扎進她的身體,袴服子弟氣力很大,因此傷口極深。

  而其中一柄,直接從后心穿透而過,槍尖露出胸口!

  顯然是扎中了心臟。

  京子的皮膚,此刻也已經恢復了少女的光潔,仿佛此前的恐怖只是幻想。

  但地面上密密匝匝的,因為長槍刺中而崩飛的指甲碎片無不在提醒著此前的詭異。

  “儀式,還是失敗了嗎。”

  內川桂馬凝視著身前面容安詳、毫無生機的京子,輕輕說了一聲。

  聲音在地牢中來回傳蕩,恍若鬼蜮中呢喃。

  “家主,是我高估了京子的適應性。”中條哲上前說道。

  “沒事,結果是這樣也就無可奈何,先給她好好安葬吧。”內川桂馬指著籠子中的尸體說道。

  “遵命。”中條哲轉頭,朝旁邊的深色袴服子弟遞了個眼色。

  緊接著。

  “準備。”那名似乎是頭目的袴服子弟喊了一聲,“拉!”

  十三名袴服子弟,齊齊握緊手中的長槍,然后手腕用力,猛然朝后退去。

  失去了長槍的維持與借力后,京子的尸體一下就跌落在地上。

  同時,長槍穿透的窟窿汩汩流淌著鮮血,看著來猙獰可怖。

  然后,很快就有一名子弟,手中拿著鑰匙將鐵籠中的鎖打開,又將尸體拖出來。

  更多的袴服子弟一擁而上。

  有的去擦拭地面上的鮮血。

  有的則幫助搬運那具尸體。

  看著這副場景,內川桂馬忽然轉頭,看著中條哲道:

  “其實,你的判斷沒有錯。”

  看著有些疑惑中條哲,內川桂馬繼續解釋道:

  “這名女孩其實很不錯,尤其是作為一個容器來說,足以稱得上優秀,只是可惜,如果在前兩年的話,她應該不會失控。”

  “既然她沒有問題的話,那問題在…”中條哲想到什么,卻又沒有繼續說下去。

  內川桂馬則微微點頭:“你想的沒有錯,既然問題不在她,那當然就只能在祂了。”

  用的是這個“祂”。

  中條哲聽到這個字眼的時候,瞳孔微微一凝。

  腦海中回想起了一些回憶,以及一些猜想。

  借著這個機會,他忽然想試著問一下內川桂馬,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

  但此時,一名袴服子弟用手指著不遠處,驚恐地叫喊起來:

  “活了!她活了!”

  “小心!”

  喊聲十分急促,中條哲一下順著對方的手指看過去。

  然后就看到地上早已死去的京子,忽然睜開眼睛。

  由于這副場景太過于驚悚與突然,兩名抬尸體的人一下沒反應過來,被嚇得怔了一下。

  雖然他們并未驚慌地丟棄尸體。

  但就是這一瞬,死而復生的京子一下掙脫開袴服子弟,然后朝著內川桂馬的方向狂沖過來!

  速度很快!

  “家主小心!”中條哲見此,額頭的冷汗都被嚇出來,瞬息間拔刀出鞘。

  鏘——

  他快步走去,持刀而立,攔在京子與內川桂馬中間。

  京子眼神空洞地朝前走去,雙手揮舞著,似乎完全沒有看到中條哲似的。

  就在其馬上就要撞上時,中條哲雙手握緊刀柄,擺好刀架,然后眼疾手快地揮出幾刀!

  凌厲的揮斬之下,京子也完全沒有作出躲避的動作,她的手臂直接被刀刃斬中。

  刀刃十分鋒利,直接將兩條小臂斬下!

  最后京子失去平衡,一下倒在地上!

  中條哲見此,并未掉以輕心,再次回轉忍刀,打算給其最后一擊。

  他將刀高高懸空而起,就朝京子的后腦勺而去。

  但下一刻。

  他耳邊似乎傳來極為隱晦的吟唱聲,那聲音猶如佛寺中的僧侶誦經一般低沉,但卻一點也不神圣,一點也不莊嚴。

  恰恰相反,那聲音竟然能聽出邪惡墮落之意。

  在這聲音響起后,中條哲的身體一下停在原地,那柄染血的刀也懸在半空中沒有刺下去。

  緊接著,他身體忽然傳來瘙癢感。

  面部、胸口、胯部、大腿等等,全身都爆發出一陣難以忍受的奇癢。

  瘙癢感瞬間侵襲了他整個身體。

  最后,中條哲的雙手開始不可控制地放開刀柄,然后瘋狂地撓著身體。

  他一邊口中不斷重復著“好癢啊”,然后用雙手用力地抓著皮膚。

  而地面上,不知何時,京子的全身又泛上了細小的指甲蓋。

  密密匝匝,猙獰又惡心!

  “怎么回事?”

  “中條哲大人這是怎么了?”

  一名名袴服子弟看著這詭異的場景,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又微不可察地后退幾步。

  僅僅幾息之后,一名袴服子弟忽然喊道“好癢啊”,然后也跟著中條哲開始抓撓身體。

  糟糕!

  這次的詭東西會傳染!

  剩余的人一下子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然后毫不猶豫地轉身逃跑。

  但時間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一位位子弟相繼開始抓撓身體。

  空氣中,仿佛有著詭異的瘟疫在彌漫感染。

  最后,所有的袴服子弟此起彼伏地喊著:“好癢啊!”

  一邊喊著,一邊狂撓身體。

  撓得血肉飛綻!

  不過,此時的現場中,也并非所有人都陷入了這種瘋狂中。

  “可惜了,如果沒有失控的話,倒是一項很好的能力。”

  內川桂馬將刀拔出鞘,遞給旁邊的一名女忍:

  “惠美,給她一個痛快,另外中條哲他們也快堅持不住了。”

  那名叫做惠美的女忍,伸手握住了那柄刀。

  而就在這個時候,怪物一般的京子,也已經從地面站起來。

  方才她的手臂被中條哲給砍斷,但此時竟然又生長出來。

  口中發著了不屬于人類的低嘶,率先朝著惠美沖去。

  惠美看著京子,手腕翻轉,轉過一圈后,也對沖而去!

  兩人開始戰斗!

  隨著京子開始戰斗,中條哲一下覺得身體的瘙癢感消退下去,意識也慢慢恢復過來。

  雖然瘙癢并未完全消逝,但已經能夠用意志力來抵抗。

  最后他徹底清醒過來后,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遍布了血紅的抓痕。

  這些抓痕縱橫交錯,甚至還有許多在滲透著血液。

  而當他抬頭望過去的時候,就目睹到了惠美和京子的非人戰斗。

  內川家·分家。

  屋敷中,敬次郎正不斷地翻找著東西。

  他手中拿著燭火,一下將柜子全部掀開,仔細拿燭火掃了一下,口中喃喃低語:

  “沒有。”

  接著他又將一片板鋪撬開,仔細檢查:

  “還是沒有。”

  最后幾乎將整個房間都翻過了一遍的敬次郎,盤坐在地板上,看著自己的面前。

  一柄肋差,一柄手里劍,十三只苦無。

  這些,全部都是原主藏在這間屋敷中的,敬次郎好好地搜索了一下記憶,才順著一個個地方慢慢找過去。

  有的地方的確有,而大部分的武器都不見了。

  至于原主藏這么多的武器,自然是因為忍者的特殊性。

  作為忍者,很容易遭到仇家的追殺以及襲擊,因此幾乎每一個忍者屋敷中,都會布置大量的暗門以及暗道隨時準備逃亡。

  相應地,為了手中不會缺失武器御敵,也同樣會有大量的武器藏在各個隱蔽的角落。

  敬次郎知道,自從阿江父女識破了他的偽裝后,就一直在提防著自己,根本就不會讓自己碰武器。

  為此,這間屋敷此前就已經被她們搜刮一遍,將大量的原主藏著的刀刃都拿走了。

  但所幸的是。

  似乎原主并沒有將所有的地點都告知阿江她們,所以敬次郎還是從一塊木板下面,找到了最后的這些東西。

  “雖然有些少,但聊勝于無。”

  敬次郎將苦無和手里劍插在腰間,然后拿起那一柄肋差。

  既然決定逃走后,當然事不宜遲,今晚就走。

  而且,最關鍵的是今夜老人的突襲,總讓敬次郎覺得有些不安。

  就好像。

  似乎有著什么恐怖的東西,在窺伺著自己。

  也正因此,原本三天才進行的逃亡,直接就被敬次郎提前。

  在狹小的地道空間中,全身指甲的京子,與手握刀刃的惠美,正在展開著戰斗。

  或許不應該說是戰斗,而是一場虐殺。

  此時的惠美,正以一種超出人類極限的速度,圍繞著中間的京子轉動,同時手中的刀刃不斷揮砍!

  留下一道道殘影!

  京子雙臂瘋狂地揮舞,想要去抓住惠美,但因為速度實在太慢了,根本無法跟上。

  很快,這場一邊倒的戰斗就進入了尾聲。

  被斬中無數刀的京子,全身的指甲幾乎都被刀刃砍翻,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皮膚。

  最后惠美將京子一腳踩在地上,然后將刀尖從其口腔中向上捅入!

  紅白飛濺!

  隨著這一幕,中條哲身體的瘙癢感徹底消逝。

  消逝的速度極快!

  就好想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半刻鐘之后。

  “死透了嗎?”內川桂馬走到京子尸體的旁邊,輕聲問了一句。

  將手中的長刀遞過去惠美,深深地看了京子一眼:“嗯,不可能再起來了。”

  內川桂馬輕輕點頭,拿過刀。

  “家主,屬下該死!是屬下沒有仔細確認好,讓您陷入了危險之中,讓家族損失如此之大。”

  臉上一道道撓痕的中條哲,此時以土下座的姿勢,跪在地上朝著內川桂馬請罪。

  而在不遠處,五具袴服子弟的尸體正躺在地上。

  他們臉上全都血肉模糊,全部都是之前用自己的雙手抓撓造成。

  竟是被自己生生撓死!

  而剩下的八名袴服子弟,雖然還留下一條性命,但有的失去了一枚眼珠,有的嘴唇翻卷,有的…

  這些傷口上,全都留下了指甲扣撓的痕跡。

  “哦?你要認罪?”內川桂馬看了一眼中條哲,說道:“你之前不是確認過她的死活嗎?”

  正土下座的中條哲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后點頭,回答道:“嗯,之前我探過她的鼻息,的確是已經沒有的。”

  聽到這,內川桂馬又看向惠美,指了指地上的京子尸體,問道:“之前它與你戰斗的時候,還有鼻息嗎?”

  惠美低下頭,仔細回想了一會,然后緩慢而堅定地搖搖頭。

  “這樣啊,那就罪不在你了。”

  內川桂馬朝著中條哲笑笑:“這次的情況此前從未發生過,不知者自然無罪。”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又看向了京子的尸體,臉上全是惋惜的神情:

  “強大的生命力,以及能夠令人全身瘙癢。”

  “簡直就是為戰士量身定做的詭異能力啊,可惜失控了。”

  內川桂馬搖著頭,從衣間掏出懷紙,準備擦拭手中的長刀。

  而在這時,中條哲也看清了內川桂馬的手臂,上面帶著一條條抓痕。

  用余光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內川桂馬朝著中條哲笑笑,然后朝著惠美等兩名女忍撇頭;

  “我可不是她們,因此和你一樣癢的,只是勉強維持著理智,但也偷偷撓了幾下。”

  中條哲心中一震,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尸體,這才明白過來了。

  剛才京子失控爆發的詭異能力,能夠讓人感受奇癢,但似乎這種瘙癢感是能夠用意志力抵抗的。

  所以說,除去現場怪物一般的兩名女忍,其余的人都在用意志力斗爭著。

  想到方才那恐怖的瘙癢感,中條哲不禁更加欽佩內川桂馬的意志力。

  “你!”

  將刀收入鞘中的內川桂馬,指著一名只受了輕傷的袴服子弟:“上去叫人來處理一些尸體,還有你們的傷勢也包扎一下。”

  “遵命。”袴服子弟低了下頭,便匆匆朝著通道而去。

  “你現在還能動嗎?”內川桂馬這次是沖著中條哲說的。

  “還行,傷勢并不嚴重,家主有何吩咐?”中條哲半跪下來。

  “陪我去下那里,”內川桂馬將刀重新佩到腰間,轉身朝著更深的地牢走去:“這次下來,我本來就是為了看祂的。”

  中條哲注意到,內川桂馬用的又是“祂”。

  “遵命。”他起身,追隨著內川桂馬的腳步而去。

  兩名女忍也邁步,走到內川桂馬身邊。

  一行四人,就這樣朝著地牢更深處走去。

  通道之中,內川桂馬與中條哲依舊在對答:

  “對了,此前幾日,分家不是發現一個詭怪嗎?”

  “嗯,已經派南部梨去查看了。”

  “南部梨嗎,那應該沒有問題,只是希望…這次的詭怪最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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