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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猜測而已

  數日后。

  鎮安王大軍如期而至橫龍山腳下,戰鹿昂揚,將士神清氣爽。

  山腳下,鎮安王回頭望向長達接近百里的宴席,會心一笑道:“這是宇文君的心意,還是你的心意?”

  武宓今日身著黑金甲胄,微微鞠躬,燦然一笑道:“這是宇文君夫人的心意,宇文君大致想不到這么好的主意。”

  身后的井寒清,張本初以及一眾內閣成員們,在鎮安王這等絕世強者面前,略有氣息不足,不知是羞澀還是膽怯,不敢正視鎮安王的雙眸。

  不過偶爾與鎮安王身后的顏澈郡主與衛墨有所眼神交匯。

  都是處于大爭之世的年輕人,此間相逢,自然生起了些惺惺相惜肝膽相照的情懷。

  武宓微鞠一躬,邀請鎮安王入座,鎮安王和然點頭,身后的將士們,一同入座,如山海共鳴,討伐日月之輝,其氣勢難以言表。

  鎮安王和顏悅色道:“我本以為,宇文君會在這里等我,帶著我入恒昌宗一敘,聽聞宗內,有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殿。”

  “這一次,大致是沒有眼福。”

  武宓給鎮安王倒了一杯半月酒,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鎮安王的手掌,手掌巨大且強健,亦細膩光潤,無絲毫粗皮老繭。

  輕笑道:“北海有一明月山,那里有九層高塔,算起來,連我都不曾在那里有所逗留,過些時日,王爺可在明月山邊垂釣北海,吃著新鮮無比的海鮮,宇文君一人之心意,與夫妻兩人的心意比起略顯單薄,王爺明鑒。”

  鎮安王豪爽一笑道:“有趣。”

  接著,武宓率井寒清,張本初等人一同起身與顏澈,衛墨兩人共飲之。

  繼而在場的年輕人,一同起身致敬鎮安王。

  鎮安王一飲而盡,瞥了眼半月酒的酒壇,若有所思道:“玉流壇盛裝的半月酒,與尋常半月酒比起,果然有所不同,只是比起魔君日常飲用的半月酒,還是差了些意思。”

  此話一出,滿桌寂靜。

  天空中,有鴻雁翩然而過。

  須臾,武宓捋了捋思緒,道:“明著喝魔君陛下的半月酒,的確尚無可能,可若是走些曲折路線,偷來一兩壇,興許是可以的。”

  “我愛說實話。”

  鎮安王聞后,一臉平靜,眼神若一片寂靜的汪洋大海,悠悠然道:“言之有理。”

  “愿來年可如愿以償。”

  北海,海岸閣樓內。

  宇文君閑來無事,與陳玄手談。

  桌上棋局風起云涌,宇文君棋力難道霸道了一回,處處壓迫陳玄,見縫插針,無所不用其極,若手中斷念,一往無前。

  棋局初期,陳玄尚有余力,眼下,陳玄舉步維艱。

  只因初期一著不慎,令陳玄被動不已。

  看著棋盤上的落子,陳玄深深嘆息了一聲道:“再有半炷香,我便要落敗,降了。”

  宇文君正襟危坐,眼神含蓄看著陳玄,微笑道:“興許垂死掙扎,會有機會呢。”

  陳玄微微一怔,神色回光返照,細看之下,又滿面黯然之色。

  “已成定局,我再無機會,明日此時,陛下將親自出城迎接靈族的鎮安王,宮廷里,會有一場八珍宴席,入夜之后,岳擘將會和鎮安王私下會晤,或是研究兵法策略,或是切磋較量,或是徹夜長談,這一次的長談,將會影響諸多事。”陳玄沉重道。

  宇文君起身,伸了伸懶腰,索然無味道:“岳擘此人,剛正不阿,有無雙大將之風,是一帥才,頗聚人心,將會與鎮安王相談甚歡,兩人興許會結下一份純粹的情誼。”

  “至少戰前,兩人彼此惺惺相惜,如初相擁的情人。”

  “至于戰后,便不得而知。”

  “于情于理,對我們都無影響。”

  “你到底在擔憂什么?”

  陳玄直言道:“兩人公忠體國,而你,介于政客與浪子之間,我很擔憂,你將逐步被清理出場。”

  宇文君玩味一笑道:“今日天氣還算晴朗,何出此言?”

  陳玄眉頭皺的很深,徐徐言道:“只是覺得你近些日子,略有恣意之態,情懷與政事,從來都無關聯。”

  宇文君心里一沉,隨后又暢然一笑道:“言之有理,我記住了此話,你倒是提醒了我,龍族對靈族,的確沒能帶去太多的實惠。”

  “這一次,亦是一個契機,此戰無論結果如何,人族都將反哺靈族,而靈族,亦會看龍族的心意如何。”

  “我想了很多,思來想去,當下,還是無需去做任何事。”

  “痕跡太重了不好。”

  “茲事體大,吃相極其重要。”

  陳玄不再言語,胸有成竹的年輕人,總會給老一輩的人一種極不踏實的感覺。

  宇文君太穩了,穩到沒有任何缺陷可言。

  可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缺陷。

  “預計幾日后,那位王爺就會光臨北海之地?”陳玄好奇問道。

  宇文君微微搖頭道:“不知,依你之見,三日之內,鎮安王光臨北海,便意味著鎮安王對我的情誼不變,三日之后到來,鎮安王便已無暇顧及我恒昌宗?”

  “你在因此事而有所緊張?”

  陳玄點了點頭,相見恨晚是一回事,相見較晚又是另外一回事。

  宇文君略有笑意,望向陳玄,輕聲問道:“你已知曉恒昌宗安頓戰后孤兒寡母一事,所以你在擔心我,擔心我諸事繁忙,會被活生生的拖累而死?”

  陳玄眼神飄忽不定,微微低下了頭。

  宇文君無聲而笑,這一刻,宇文君心情復雜,因為他不知陳玄是為了恒昌宗而隱憂,還是為了戰后的孤兒寡母而隱憂。

  人可以多做善事,卻不可太重感情。

  須臾,宇文君輕聲細語的安慰道:“無需擔憂,往后的事,將會一切如常。”

  “入冬后那一戰,依你之見,九幽雀會贏?還是岳擘與鎮安王會贏?”

  陳玄稍有凌亂,思緒良久后,說了句不冷不熱的話:“戰場之事,不可隨意揣測。”

  “因為那毫無意義。”

  宇文君暢然一笑道:“無論誰贏誰輸,人族與靈族,都將舉步維艱。”

  陳玄瞪大了眼睛,口吻急促道:“你從哪里得來的情報?”

  宇文君揉了揉肋骨之地,緩緩入座,斜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道:“猜測而已,前輩無需上心。”

  陳玄不信這是猜測,然宇文君卻沒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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