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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養心

  驛站。

  午膳很豐盛,是為八珍宴席,比不得皇宮里的八珍宴席,也比不得鴻宴樓里的八珍宴席,是世上排名第三的八珍宴席。

  邱煜覺得味道不錯,也許是沉默太久的緣故,故而覺得味道不錯。

  事談不攏,

  飯總還是要吃的。

  食無言寢無語,柏小衛和邱煜安安靜靜的吃了一頓午膳。

  午飯過后,兩人在樹下喝起了茶,這一次換成了萬年春茶。

  春茶解渴,梳理神思。

  良久后柏小衛言道:“不妨還是猜拳決定,于你我都公平一些,你我都無法后退,交由天意,最為公平。”

  邱煜很難想象,自己這一次為鎮安王爭奪帥位失敗,日后靈族軍方將會如何看待自己這位尚書令大人。

  思慮良久后,難得說了一句硬氣話:“借兵,總歸要有借兵的樣子。”

  柏小衛聞后,端著茶杯的手沒有絲毫晃動,含蓄一笑道:“凡事到了討價還價的地步,便總還有余地。”

  邱煜氣笑道:“你到是油鹽不進水火不侵。”

  “今日出不了結果,我暫且返回,夜間我再來一敘。”

  柏小衛聞后,不緊不慢從空間法器里取出一罐紅茶交給了邱煜,言道:“給唐德那一罐紅茶不如這一罐。”

  邱煜雙手接過這罐紅茶,暢然一笑道:“今日總算是有了一件舒心事。”

  二人相互作揖拜別。

  邱煜走后,柏小衛伸了伸懶腰,若無其事返回屋內,開始午覺,也許這一覺醒來,便到了天黑。

  養心殿。

  靈帝陛下一直在這里等邱煜來,

  午時即將過去時,邱煜來了。

  尚書令大人臉色沉悶,步伐穩健,靈帝一看便知沒有結果。

  “他怎么說?”靈帝若無其事問道。

  邱煜跪在地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欲哭無淚道:“他說猜拳決定,可臣最近一直手氣不佳,不敢用軍國大事作為賭注。”

  靈帝微微挑眉,隨后眉頭又漸漸舒展。

  “看來人族真的不虛,都敢讓柏小衛同你猜拳。”

  “你意欲何為?”

  邱煜后背發涼,胸腔之中滿是郁氣,顫聲道:“臣定竭盡全力,為鎮安王爭奪帥位。”

  靈帝微微沉思道:“那便看愛卿的心意了,偏殿內,為愛卿備下了養神靜思的湯藥,愛卿自便即可。”

  邱煜聞后,頓覺心情更加沉重,恨死了唐德。

  北海。

  深秋后,北海愈發清冷,較遠的海域里,已下過一場飄飄細雪。

  那場雪很冷,

  不過景佩瑤卻帶著小皇月去專門看了那一場雪,還在雪地吃了一只烤雞。

  水榭內,也無昔日那般涼爽可人,滲冷之感愈濃。

  宇文君歸來后,也學柏小衛泡了一壺紅茶。

  桌子對面,是南方第一大將陳玄。

  陳玄平日里身著錦衣玉帶,一副文人裝束,是一個體態風流氣度從容的中年男人,便是喝茶的姿態,也有幾分文人的不羈與浪漫。

  陳玄微微斜靠在椅子上言道:“昨日武宓,接連挑了兩大家族,雖未鬧出人命,卻有三位年輕俊彥,被血矛捅穿了肩胛骨,兩人被打斷了腿,一時風聲鶴泣,北境年輕公子,聽聞武宓之名,無不是聞風喪膽,當真由這場鬧劇繼續下去?”

  “伏城那里,近日可不好做人啊。”

  北王府已開始動工,私底下,伏城與各大世家元老已有所走動,交道不深,也不算淺,這個八顧之一,第一次從幕后到臺前,最大的阻力,卻出自于恒昌宗。

  若無武宓鬧事,興許伏城這一路上,不會遇到多少雄關險隘。

  宇文君躺平在石床上,手里懸著茶杯,慢慢悠悠道:“伏城的壓力來自于外界,而不是內部,對他已是好事。”

  “就算沒有此事,北方世家也還是會對伏城面服心不服。”

  “此舉,只是為了整個北方更安分一些。”

  “令世家大族的顏面掉在地上,懂得含蓄做人。”

  “我并無惡意。”

  沒有惡意?

  陳玄笑了笑,話鋒一轉道:“入冬后那一戰,你要參與嗎?”

  宇文君坐起了身子,微微沉肩,望著地板說道:“我與靈族那位私交還算尚可,總得去一次。”

  大袖一揮,一縷勁風飄向了橫龍山。

  “此戰,由張本初,燕照兩人即可,各自統兵五千。”

  “都是騎軍,以閃電戰與游擊戰為主。”

  陳玄自顧自添了杯茶,打趣道:“這會不會草率了些?”

  “兩個年輕將軍,這般陣容,宛若繡花枕頭。”

  宇文君含蓄一笑道:“我本就不打算和九幽雀硬拼一場,人族兵敗,尚且可問靈族借兵,我恒昌宗黑山之地一戰,下場也并不好,我問誰去借兵,如今還要鎮守北海之地,諸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世人會諒解我的。”

  “史書想怎么寫,那就怎么寫。”

  陳玄淡然一笑,又給宇文君的茶杯里添了杯茶。

  “我在南方時,也常夜間垂釣,今夜若是有閑情雅致,不妨你我一起,臨海垂釣,為明日的午膳早做準備?”

  宇文君聞后,一時來了興致,卻又很快沒了性質。

  “夜間垂釣,大致是中年男人愛做的事,我并不喜歡,不如我們等一個人到了之后,在一同去夜間垂釣。”宇文君道。

  陳玄微微眨眼,凝望向宇文君,狐疑道:“那人是誰?”

  宇文君隨手將茶杯放在桌上,起身說道:“靈族的鎮安王,預計過幾日,便要率領大軍支援人族,塞北城那里,將會迎來一場很大的熱鬧。”

  “興許人皇,會親臨塞北城呢。”

  陳玄忽覺心頭沉重,癟嘴道:“人皇都要親自相迎,那人卻來了我們這里,隨我們一同臨海垂釣,這會不會僭越了?”

  宇文君瞥了眼陳玄,一臉正氣道:“此事你我不說,又有誰知曉,這里沒有星羅的諜子,你大可放心。”

  陳玄欲言又止,玩笑道:“要不將南王殿下也叫來,一并臨海垂釣?”

  宇文君會心一笑道:“好主意。”

  事情歸事情,交道歸交道,該僭越的時候,也非僭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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