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骯臟的吳小芝,陳夕象便開始準備今日的晚飯。
豬頭肉在昨天已經徹底吃完了,剩下一副豬頭骨用繩子吊在屋檐上,吳小芝拿棍子打著玩。
金老伯今天家里搞紅棗糯米飯,送了他一大碗,夠吃許久了。
不過單單吃糯米飯膩得慌,配菜必然還是要整的,那么就有了充足的吃龍蝦理由。
從大盆里挑出兩只最大的,陳夕象估摸著應該很夠了,便開始籌措料理。
變異的小龍蝦身體內的神經結構豐滿許多,腦袋里一堆黃綠,讓陳夕象想到了吳清白,覺得有些惡心,便去除掉沒吃。
總體來看,變異小龍蝦與平常小龍蝦一般,只有身子那部位有食用價值,蝦鰲雖與比普通的小龍蝦要大上許多,但其甲殼又厚又硬,用刀拍開以后肉只有一絲絲,塞牙縫都不夠,更別說是嘗味了。
不過那與吳小芝手腕般粗,將近半米的蝦肉,處理好后還是很勾人胃口的。
在陳夕象欣賞料理好的帶殼蝦肉時,吳小芝仰著頭,伸手想去搶。
“你走開,不要妨礙我做事情。”陳夕象試圖把她趕走。
“噫!揍死你。”吳小芝生氣,對陳夕象的屁股使用日字沖拳。
陳夕象懶得搭理她了,拿起另外一只變異小龍蝦開始處理。
去蝦頭,開背甲,除去小腳與大鰲,對于擁有2.1體魄與1.8精神的陳夕象來說,游刃有余,殺雞牛刀也。
他把殘余的肢體放到一個小鐵碗里,教給孜孜不倦打屁股的吳小芝。
“去,把這個給小狗吃。”
吳小芝搖搖頭,“小狗吃了這個會死掉。”
“不會死的,狗吃屎都不會死。”陳夕象有一套嚴謹的判定“能吃與否”的邏輯。
“小狗會啊~”
吳小芝說什么也不接,像頭瘋蛆般左右擺動雙手。
“小狗要喝奶才會長高。”
陳夕象發現了疑點。
“你是不是把牛奶給小狗喝了?”
“是啊。”吳小芝大大方方的點頭。
“…唉。”陳夕象只得嘆氣,還能怎么樣呢,小狗喝奶,天經地義的事情。
其實他是存了害死小狗的心的,畢竟那個家伙每天跑來跑去到處拉屎撒尿,討厭得很。
“你去教小狗拉大便要拉到一個地方,不然我就殺了他。”陳夕象威脅吳小芝。
“我們吃小狗嗎?”吳小芝開始咬手指頭了。
“不吃,把他扔到馬桶里沖走。”陳夕象用冷酷言語凸顯著自己的殘暴權威。
吳小芝皺起臉,扯著陳夕象的褲腿道:“啊~不要,吃嘛,吃嘛。”
陳夕象不回答了,繼續籌備烹飪,這個可惡的小孩,完全沒有領悟到他的意思。
“嚶~嚶~”
就在吳小芝鬧騰時,小狗跑到了廚房門前,趴在門檻上進不來,可勁搖尾巴。
吳小芝停下鬧騰,去把小狗抱起,坐在門檻上看陳夕象做事。
在經過一番比對后,陳夕象發現,后開的那只變異龍蝦應當是母的,有充實飽滿的蝦膏,十分饞人。
其飽滿程度堪稱陳夕象歷來所見眾蝦之最,幾乎占據了母蝦的半個背部,他認為這應該與那二級的殖種強化有關,畢竟于老頭曾說過,蝦膏是母蝦的卵巢與生殖器部分啥啥的。
這就讓陳夕象有些麻爪了,是清蒸保留原鮮與營養呢,還是按原本計劃做炸蝦呢。
昨天他瞧見吳小芝看著電視里一個做菜的節目流口水,里面正做的就是炸蝦,叫什么天婦羅,是一種月爾國料理。
因此,他也就起了這念頭。
在一番權衡后,陳夕象還是選擇繼續原本的炸蝦計劃,原汁原味和鮮美營養算個屁,吃得開心才重要,他也許久沒有吃過炸貨了。
他依稀記得,酥皮的那一層要用蛋液、面粉、面包糠來裹,蛋液不成問題,去母雞那邊拿,面粉沒有,但可以用淀粉,在他看來沒差,只是那面包糠,不知道是啥東西。
倒是有早餐吃剩的饅頭,姑且也算是面包吧。
生活嘛,又不是考試,耍個屁的公式。
捋清選材,陳夕象便燒起灶,開始蒸糯米飯。
去禽圈,掏兩顆雞蛋,翻箱倒柜,找出那袋許久不見的淀粉,拿起掛在門口的饅頭,料理正式開始。
吳小芝抱著小狗在一邊旁觀,傻乎乎的也不知道搭把手。
“我長大以后給你做菜。”她沒由來這么說道。
“不要你做,你太笨了,學不會。”陳夕象自視甚高,為自己的小農創意而感到驕傲自豪,料定吳小芝一介女流不能參悟其中奧妙。
“你才笨,你比小狗還笨。”吳小芝反擊道。
隨后她低頭,看了看懷里傻乎乎的小狗,發覺自己好像提出了個無根據性的謬論,頓時有些害臊,帶著小狗逃跑了。
她跑走,陳夕象還樂得清靜,開始攪蛋液。
若是吳小芝在,必然會吵著鬧著要幫忙,然后把一碗雞蛋液打翻,陳夕象留了個心眼,所以才在她跑走后攪拌。
這等運籌帷幄的手段,堪稱當代臥龍了。
糯米飯本來就是熟的,此時只是加熱,耗不了多少時間。
陳夕象將蝦肉整個取出,依次蘸上蛋液、饅頭碎、淀粉,估摸著外面那層面衣夠密了,他這才取出鍋中糯米飯,開始燒油。
待到油溫…差不多多熱的時候,他便把“天婦羅”放進去了。
滋啦啦,油星四濺,陳夕象不閃不避,對他來說只是毛毛雨罷了。
大約七秒后,蝦肉表面的面皮漸漸變為看起來就很堅硬的橙黃色,他這才將蝦條拿出。
炸蝦的表面還滴著油,陳夕象先嘗了一口,面衣口感像餅干,有些厚了,畢竟用的是饅頭,脆和香是很夠格的,這鍋油不算浪費。
這么一只,配飯是足夠了,剩下一只先按著不動,他自有妙用。
他將炸蝦切成段裝碗,順便給吳小芝那碗糯米飯多添了幾顆紅棗,鼓足一口氣喊道:“吳小芝!吃飯!”
“大大象吃飯!”吳小芝在門口回應。
飯桌上,吳小芝瞪著眼,以警戒姿態打量盤中的炸蝦段,是那個令自身穿越者江南瑟瑟發抖的眼神。
“吃啊,是蝦,炸的。”陳夕象先往嘴里塞了一塊,嚼起來咕吱咕吱的。
“這是炸蝦子羅啊。”吳小芝恍然大悟,隨口說了一個名稱。
“嗯,蝦子羅。”
陳夕象已然忘記了“天婦羅”這三字,是不重要的東西。
吳小芝拿起一根筷子,插起一塊炸蝦,放入口中,皺著眉可勁地嚼,搖頭晃腦的。
“好吃么?”陳夕象期待地問道。
吳小芝嚼了許久才吞咽下去,皺著眉道:“好好吃啊。”
她用力的時候就會皺眉頭,與心情無關,陳夕象知道,自然也就沒錯會。
這一頓飯,都是要很用力吃的東西,雖然好吃,但吃的很累。
吃飽飽的吳小芝坐在板凳上一動不動,有些悲傷。
陳夕象把桌子擦干凈,擺上作業本與筆,冷冷道:“寫吧。”
“我會不會變成巴阿那樣啊?”吳小芝有氣無力地轉移話題。
巴阿是殊海這邊的土話,意思是啞巴。
湯斗村最下側村口,也就是于芒家附近,住著一個啞巴,不是先天就啞的,是因為嚼了太多檳榔,結果嘴巴里面得癌癥了,做手術把舌頭切了,這才變的啞巴。
啞巴的臉是非常標準的正方形,像個方塊人,平常村里有誰家斷電了、電器壞了都會喊他,故而常能看見他拿著個與他臉一般方的工具箱走動。
“不會,巴阿是天天嚼泡泡糖才變成那樣的,你不吃泡泡糖就沒事。”
陳夕象借題發揮,打算在吳小芝心中把泡泡糖這種愚蠢的零食畫上叉號。
但吳小芝是真的在意巴阿嗎?她只是不想做作業罷了。
可陳夕象真的不知道么?他知道,只是為殺手锏做個鋪墊而已。
“蝦子還有一只喔。”他悠悠道。
吳小芝頓時精神煥發,“在哪里呀?”
“先寫,寫完給你做了吃。”陳夕象拋出誘餌。
唰唰唰。
吳小芝放下鉛筆,抬頭,神采奕奕道:“寫完咯!”
“嗯。”陳夕象滿意的點了點頭,去炸那些母蝦了。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次他選擇將炸的時間縮短,同時把饅頭碎分的更細,也就有了蠻像樣的薄脆面皮。
他把炸蝦用一根長筷子串起來,交給吳小芝。
“哇。”吳小芝瞠目結舌,打量著手上如寶劍般的大炸蝦,傻笑著都忘了出聲。
隨后她回過神來,嘻嘻哈哈的跑出家門,去往于老頭家的小賣部。
她是個喜歡炫耀的小孩。
結果當然是被分而食之了,于老頭可不是會干瞪眼饞哭的那一類鄰居。
愚蠢的吳小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