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七號,周日早晨,吳小芝預感到了明天要上學,所以不是很快樂的在和小狗玩耍。
一旁井邊陳夕象在練天真傳授的“觀雷決河壩有感三式”,虎虎生風的,威勢十足。
此三式拳分別為:雷公舉錐式,天眾擂錘式,奔雷式。
除這三式外,還有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一式,據天真所言,她便是用這一拳打回決堤之水的。
陳夕象只能回之以呵呵,不是那么信了。
但這前三式拳,練起來還是很帶勁的。
第一式雷公舉錐,是一記勢大力沉的大擺拳,起手勢是把拳頭高舉過頭頂,這便是舉錐了,然后再“唰”的一下,擺下去,特狠。
第二式天眾擂錘,就是一記直拳,打之前要邁一震步,發力呼吸都特有考究,陳夕象玩不懂。
第三式奔雷,是一招長驅步沖拳,相比前兩式更靈活更快,出拳過程需要猛擤氣同時全身導力,對肺部負擔較大。
這三式拳,規規整整的配合呼吸法全力打下來,只四五個來回陳夕象就得冒汗了。
按天真的標準來說,得先打到每一拳該停時停,不因發力慣性多出拳絲毫,這拳才算練入門,否則就是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呼吸節奏,只有一把子蠻力在,不如打瘋魔王八拳。
他給自己立下個規矩,每日早起打二十來回,睡前打二十來回,多耗精力,才睡得了好覺。
至于入不入門,他沒多在意,看著辦唄。
“噗”
一記悶屁似得震步,陳夕象矮身出長直拳,這就算是天眾擂錘了。
聞他跺腳,吳小芝也跺,跺完笑哈哈,覺得很好玩。
遠處,周小花蹲在小山坡上偷看陳夕象練拳,眉頭直皺。
這練得什么玩意,啥路數這是?
客觀來看,陳夕象這一套拳,打的是他八九歲時的水準,行拳憨氣,步態愚拙,是初學者水平。
但主觀來看,周小花覺得陳夕象肯定遠沒有這么簡單,畢竟是把他吊起來打的橫煉高手,武術造詣肯定不止于此。
這可不是亂想的啊,是有根據的。
首先這套拳,就有種特殊韻味,其第一式那舉手大擺,與少林心意把中的“鋤镢把”有些許類似處。
第二式的那震步直拳,周小花一眼便看出來了,精髓在于震步,是傳統八極中的一記通招,可出長直拳,也可出開胸肘,是可以變的一招。
第三式的那沖拳,就有了散打拳擊的靈活感。
此三式所來路數不同,但都有一個特點,殺力高,是可以打死人的。
由此,周小花基本可以推斷出,陳夕象此時應當是在進行一項值得任何武者忙活一輩子的活動——覓招,覓絕招。
兩名一般快,一般猛,一般狠的武者之間拼殺,決定勝負生死的,往往只有一招。
如他們這般養氣的武者,同階層之間體魄、氣長,幾乎都很難拉開多少距離,所以招數之間的碰撞就顯得格外重要。
人體千姿百態,世間拳種花樣繁多,武術,沒找到適合自己的,就不能算入門。
武術之道,從拳種選到流派,再從流派選到拳法,再從拳法選到拳招,便是一個不斷吹毛求疵的過程。
待到招式爛熟于心,細無可細之時,走到這個階段的武者們,便會開始覓招,去找最適合自己的,獨一無二的那一拳或是一掌。
這個男人,難道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么?
周小花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恐怖如斯!
不過這不是他目前該考慮的,他此來偷窺只是過個眼癮,沒有偷師學藝的想法。
覓招離他還遠著呢,目前他還只是在精細拳招而已,雖已然超過絕大部分武者的半生造詣,但…眼前一個橫煉高人,一個轉世飛鴻,是真沒什么好驕傲的,弱爆了簡直。
他此來,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送豆漿油條小籠包。
前些日子,于老頭搞了些暗箱操作,把他送去醫院做手術了,只在小腹上動了一些小刀,他氣血活絡,故而愈合得快,休息兩天便能下床走路了。
他為了表示自己不是吃白飯的,就攬了一大把雜活,買菜買早餐煮飯打掃衛生此類的。
于老頭也樂成其見,一是為了維護少年人的自尊心,二是他本來就懶。
周小花走入陳夕象家門口,揮了揮手中的塑料袋,對陳夕象招呼道:“前輩,我送早餐來了。”
“嗯。”陳夕象點點頭,繼續打拳,自覺很有高人風范,實則狗屁不是。
吳小芝接過周小花手中塑料袋,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小花乖。”
“唉。”周小花苦笑嘆氣,強行轉移自己盯著陳夕象的眼光,與吳小芝閑聊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
吳小芝喝豆漿,玩小狗,沒空搭理他。
“唉…”周小花再次嘆氣,江湖弟位啊,小朋友都不放在眼里。
“她叫吳小芝。”
陳夕象此時走過來吃早餐了,周小花方才沒有露出他想象中那種驚駭欲絕的表情,讓他有些失望,同時也沒心思再練拳了。
人家看都不看,他自己在那嘿嘿哈哈,怪傻的。
吳小芝把袋子遞給陳夕象,這才把嘴空出來,仰頭對周小花道:“吳小芝是我。”
“額嗯…”周小花尬笑點頭,這取得什么名啊。
陳夕象就在一邊站著吃,懶得幫周小花解圍。
他先取出一袋豆漿,用牙咬開豆漿袋的邊角,隨后手一捏,一袋豆漿便被他喝了個干凈。
殊海這面袋裝的豆漿居多,有點豆味,甜得很適中,陳夕象覺得比原磨的好喝多了。
有多少食品添加劑這點,窮講究啥呢,時代在進步嘛。
吳小芝也模仿,一下噴出來了,灑得衣服上都是,一臉懵逼地坐著,陳夕象在一邊哈哈哈的嘲笑她。
他笑,吳小芝也嘿嘿笑,唯有周小花沒笑,怕被陳夕象揍。
不知為何,他總隱隱約約覺得,眼前的陳夕象比前些日子更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