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卿沒想與她老公做真正的夫妻。
她對前夫的思念并沒有因為時間流逝而逐漸減少,反而近段時間對生活有了新感悟而變得與日俱增,覺得如果再給她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必定會經營好夫妻之間的感情,她知道作為一個現在已經結婚的女人,心中卻藏著另外一個男人,恰恰表明她不是一個忠貞的好女人。
但愛就是這樣,沒有道理可講的。
并不會因為歲月更迭而變得模糊不清。
她記得道路兩旁栽滿大榕樹大學時代,也記得第一次牽手的局促不安,更記得前夫跪在她面前求婚時的鄭重表情。
一幕一幕。
仿佛錄進影像帶里的畫面,在她腦海中一次次反復回放。
當時覺得能在人生這場旅途中遇到這樣的男人,是何其之幸,后來感情出現問題,前夫毫不猶豫的走了。
而她也結婚了。
身邊躺著另外一個她不滿意,但她父母滿意的男人。
像是做了一場夢,夢里沒有鮮花和浪漫,有的僅僅簡單平凡,結婚是一件讓人歡喜的事情,但她沒有歡笑,也沒有結婚照,因為她一直覺得這場婚姻就是一段短暫的旅途,她老公只是她在途中的遇到的一個過客。
也許在不久后,這個過客便如冰雪初融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今晚他們居然同時住進一個房間,躺在同一張床上,坐在床邊,周念卿都能聞到她老公身上的酒氣。
原本這些她并不在意,畢竟她手中鋒利的水果刀,就是用來告訴她老公,他們是夫妻,但不該想的想最好別想,不該做的最好別做。
此生可以相識,相知。
不可相守。
如風起微漾之間,蕩與生活之中,做到互不干擾,相敬如賓便好。
這些恰恰是她想說的。
只是出乎她的意外,剛走進房間,她老公率先在床上劃了一道三八,就像讀書時與同桌鬧矛盾慣用的分割線,而她手中的水果刀,居然也成為她打算逼迫她老公履行做丈夫義務的兇器。
一瞬間讓她變成惦記她老公身體的壞女人。
想到這里,周念卿咬牙切齒的望著她老公,心里不禁冒出趁他喝醉,在他身上捅幾個窟窿削火。
“別看了,再看我也不會同意的”
趙三兩注意到他老婆清泠眸子在他胸口來回掃視,下意識伸手拉起被子擋住自己的身體。
“信不信,我現在就捅死你?”
周念卿嚼著蘋果,一邊拿水果刀比劃了兩下。
“捅死,你也得不到”
趙三兩翻身背對著他老婆,道“別妄想了,趕緊睡覺”
周念卿柔光浮動的面容抽搐了兩下,心里既無奈又窩火。
她爸是不是覺得她生活沒意思,專門找個人來氣氣她!?
深吸了口氣,周念卿壓下心火,撕開一張面膜貼在臉上,爬上床蓋上自己的被子,倚在床頭一邊翻閱起她老公的告白書,一邊留意她老公的動靜。
水果刀放在床頭柜上,刀柄朝外,保證她老公越矩時,她能迅速的做出應對。
這時謩謩從房外探出小巧的腦袋。
圓滾滾的大眼睛在房間逗留一圈,還沒等周念卿開口,脫下毛絨拖鞋,像只小貓咪般鉆進趙三兩被窩。
“小乖來了”
趙三兩連忙平躺,伸出胳膊讓謩謩枕在上面。
“謩謩,睡到媽媽身邊,他身上全酒味”
周念卿不由輕喚一聲。
叫了一聲沒等到回應,周念卿轉頭朝身邊看去。
她女兒雙手像捧愛心捧著她老公的臉頰,眼睛瞪的圓圓的,一眨不眨看著趙三兩,而她老公大概因為真的喝多了,閉著眼正在睡覺。
臉色貼著面膜的周念卿無奈苦笑一聲。
這丫頭現在和她老公親的不得了,這種捧愛心的手勢可從來沒對她做過。
過了十幾分鐘。
謩謩張著亮閃閃的大眼睛,如同一個小花癡般,還盯著她老公。
“念卿,我帶謩謩去睡覺”
外面忽然傳來徐蘭的聲音,周念卿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將身上被子扔在她老公身上,直接越過三八線,拉開她老公身上的被子蓋在身上。
徐蘭推開門,笑嘻嘻走了進來,道“喲,這父女都睡覺了啊!?感情真好”
“嗯”
周念卿面容微微有些紅潤。
她已經感覺到她老公放在被窩里的右手在…推她,仿佛對她不請自入感到不滿,徐蘭站在床邊,伸手將謩謩抱起來,笑道“居然學會裝睡了,今晚奶奶帶你”。
“我要小三爸爸帶”
被奶奶揭穿,謩謩咯咯笑起來,接著嘟噥著小嘴道。
“乖,聽話”
徐蘭哄了一聲,懷里抱著謩謩剛打算回房,隨即注意到床頭柜上的水果刀,連忙拿起來,道“你這孩子削個水果,也不知道將刀放回廚房,謩謩瞎鬧割到手怎么辦?”
說完徐蘭一手抱著謩謩,一手拿著水果刀,在周念卿欲哭無淚下離開房間。
她媽和他爸這是多想她再生一個啊!?
“回到你自己那邊”
趙三兩聲音響起。
“知道”
周念卿從她老公身上掀回自己的被子,看了半個小時書,扔掉面膜,做了一會面部按摩,才關燈睡覺。
躺在柔軟的被褥中,周念卿感覺自己呼吸有點急促,心里忐忑不安。
刀被她媽拿走了。
就像拿走她身上的保護殼,如果此刻她老公忽然狂性大發,她該怎么辦?有能力反抗?
帶著慌亂如麻的心情,周念卿眼皮微沉,慢慢睡了過去,晚上送兩個醉鬼去吊水,著實也把她累著了。
半夜,耳邊傳來細碎的動靜,一瞬間讓她在迷迷糊糊中驚醒,渾身緊繃,心都提到嗓子眼,過了一會才發現她老公原來是上廁所,漆黑臥室中,周念卿睜著眼,生怕她老公趁她睡覺,做出讓出格的事情。
等她老公躺回自己的被褥,又開始呼呼大睡,周念卿那根緊繃的神經才徹底放松下來。
除了無所事事,好吃懶惰性格外。
她老公至少是個好人。
周念卿側身朝著里面,黑暗中她看不到她老公那張臉,但想來與白天別無二致,大概因為睡覺緣故,她裹著被子的身體早就越過三八線,不知不覺中占據床的一大半距離,而她老公已經被擠到貼床邊。
默默移動身體。
周念卿將那部分距離還給趙三兩。
各自裹著一張被子的兩人,中間驀然空出一片距離,像一條難以跨越的壑溝。
你在里邊。
我在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