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興,作為同班的‘好友’,我給你先出招的機會。”卞木落一臉肅然,鄭重道。
這時的他,沒有了之前對他人咄咄逼人的傲慢。
“謝了,我…靠!!”
唐興還沒來得及推諉,前一秒還一副謙謙君子模樣的卞木落右肩一抬,悍然出手,尖銳的破空聲起,一道自下而上的勁風撩起,頃刻間就逼近了唐興要害。
這是什么?
看不見。
卞木落的右手四指并攏,大拇指與食指圈出了一個留著豁口的圓形。
這武器,是透明的。
不止是刃,連握柄處也是如此。
唐興瞳孔猛然一縮,就在周邊的學長學姐準備出手之際,他腳尖點地,提臀、收腹,身體做出一個扭曲的弧形,險險避過了要命的位置。
那一抹鋒芒貼著他的小腹繼續往上,若閃避不及,定會在胸腔位置劃開一個大口。唐興趁勢向后傾倒,雙腳腳尖朝卞木落持械的右手夾去。
卞木落見狀,臉上露出訝然之色,顯然沒想到會被唐興在躲閃之中找到反擊機會。
看到卞木落的表情,唐興心中生起一股警惕,這卞木落似狂似傲,但那只是外表的掩飾,他實則是個心思復雜的心機男。我的應對之策與反擊不過是卡齊爾諾老師教導的瑜伽應用,以他認真聽課的態度,不可能不知道,更是流露出這等表情。
而且,都已經看見了,為何還不抽手或者后退?依舊要以舊力向上,是在等我自投羅網?
算了,還沒摸清那武器的底子,說不定另有玄妙,還是穩扎穩打吧。
心下有了決定,唐興雙腿微分,登時改纏為踹,右腳腳跟迎向了卞木落腹下。
雖只是將卞木落逼退一小步,但也足以讓唐興調整狀態再戰看。
唐興起身,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手掌上沾染上的塵土,他眼神閃爍。
破空聲很是凌厲,帶起的勁風很是銳利、勻稱,可以將目標鎖定在劍、苗刀之類的短兵。
從之前卞木落手與他攻擊點的距離來看,武器長度介于三尺二與三尺三之間…
“這卞木落對自己班的人下手也這么黑,嘴里彬彬有禮,動作卻如此下作陰狠。猝不及防下,唐興還是吃了小虧,至少在別人眼中已落入下乘。”一位忙里偷閑,占據最佳位置錄制視頻的學姐輕聲抱怨道。
說罷,她泛著桃狀眼,看著唐興優美的動作,暗道:“不過也要感謝他,要不是這一下偷襲,唐興還做不出這樣的動作來。晚點截個屏,把卞木落P掉,這就是一張妥妥秀曲線的。”
“唐興這反應速度真不是蓋的,要是一般人毫無準備下遇到,估計得留下傷痕。”另外一人低聲贊道,“不過,他最明智的是改纏為踹,強行逼退卞木落,否則…嘿嘿,要爆大冷門了。”
“奇兵,詭也。卞木落的武器沒那么簡單,要想練好,沒下一番苦功夫可不行。而且他這武器的材質,聞所未聞,必定造價不菲。”那名學姐點頭,艷慕不已。
一招落空,卞木落也沒廢話,手腕一轉,右臂快速揮動,密織的無形大網籠罩在唐興身前。
紛亂有序的勁風之中,每一道都是那般凌冽強橫。
而唐興腳踩小碎步,一臉愜意,并未出手反擊之意。他身前的卞木落臉色變得越發冷峻起來。
不可能啊,居然連一片衣角也沒能沾上,就好像在我揮擊那一刻,就做好了閃避的準備。
卞木落目光下移,思忖道:“難不成是什么玄奧的步法?不應該啊,唐興撐死了也不過開元境,即便有再好的法門,也無法融會貫通才是。”
難不成,他看得見?
還是說,是根據我手臂的揮動來判斷的順序。
“卑鄙的人用卑鄙的武器,連長多少、寬多少,厚多少都不知道,那還怎么打?”
“是啊,這卞木落就是個陰人,大家以后可得注意了,輕易別得罪。感覺被他冒犯到了,不是什么大事就別逞一時之勇。”
“我奇怪的是,為什么唐興沒被打中,那破空的聲音你們也是有聽到,做不得假。”
“唉,不比不知道,比完才知道,咱班長水得夠可以的。”
“是啊,唐興隨便躲躲就過去了,看起來也…還是挺難的,同樣是三條腿的男人,為啥他就這么優秀?”
看著唐興不斷轉身,卞木落揮舞空氣的幾人百思不得其解,絲毫不理會身邊的病號班長越發紅腫的猴屁股。
而高臺上的熊開山與臺邊的丁一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的想法。
聽音辨位。
這個唐興,已經在開發五感了嗎?
“三尺二,劍。”唐興突然開口道。
奇怪了,聽它的聲音也不像軟兵器,平時是怎么藏的。還是說,這心機男只有今天帶著武器?
他并未探出精神力去察看卞木落,一方面是擔心自己使用精神力后,并心懷不軌的強大修士發覺。另一方面,則是他自己現在還不具備在戰斗中使用精神力的能力…
否則,露出的破綻足夠他躺上好幾回了。
卞木落聞言,手上動作一緩,看來不是“看見”,而是“聽見”。
果然,還是我的速度還不夠快。
他慢慢往擂臺邊退去,臉色復雜,感嘆道:“沒想到…唐興,我要放大招了。”
至于沒想到什么,他卻沒有再說。
“拭目以待。”唐興雙手負在身后,似在表明不會出手的決心。
卞木落松開“空蕩蕩”的右手,利刃穿透土層的聲音響起,唐興眼中神光閃過,就在他要動身之際,卞木落雙手自胸前往外扯開,紐扣亂飛,砸在了路邊的草草草草身上。
看著卞木落身上纏繞著的炸藥包,唐興臉色不由嚴峻起來。為了一場比賽,不至于如此剛烈吧?舍身成仁?
“卑鄙!身為仁圣傳人,剛剛居然想偷襲我!”卞木落冷笑,唐興蠢蠢欲動的眼神,又怎么瞞得過他。
只見他卸下身上的炸藥包,又一次砸在了路邊的草草草草身上,發出鏘鏘的金屬撞擊聲。
“亂說,你以為我是你?說好的讓我幾招,結果提劍就砍。”本就沒有動作的唐興自然不承認。
他的目光掃過堆砌著的炸藥包,原來如此,是負重。
不過,身上有,腳上應該也有吧?現在的你,還敢脫嗎?
6號擂 一臉友善的金絲男一手拖著鐵棒,一手攙扶著左臂扭曲、鼻青臉腫的6班體育委員,愧疚道:“抱歉,你很強,所以我…唉!”
“啊?沒有沒有,比不上你。會長,恭喜晉級!一定要打贏NO.1學府的家伙,帶著我那份。”6班體育委員忍著痛,一臉欽佩。
金絲男表情一呆,會長?難不成這是自己數千兵馬之一?
校長辦公室 在韓忠君的催促下,韓青山掏出手機,進入了知名網站‘早知網’,并迅速點開了一段置頂視頻。
視頻的頂部,是一排紅色大字:測試中名記·小馮冒死報道,求各位大佬點贊評論加關注。
畫面已達8K清晰度,鏡頭直逼觀天臺。
大家好,我是小馮,接下來我會為大家同步翻譯主戰場,親們記得關注我哦,愛你們么么噠 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提前測試收音效果,以及錄制一些環境音,以備后期做…調、調整。嗯,看來,我卡卡卡卡卡…
畫面急劇抖動,再度清晰之時,已是移向了其他方位。
抱歉,不過好在,發現問題,才能解決問題嘛。讓我們把畫面切換到…誒?有位熊族的前輩走出來了!這是來自萬獸國絕木崖山脈的熊霸前輩?他想干嘛?讓我們拭目以待!
畫面里,熊霸仰天咆哮,他的雙臂高高舉起做出托舉狀,而后下腰,兩只碩大的熊掌落在了地上,發出兩聲巨大的轟鳴聲。
可想象之中的地動山搖并沒出現,熊掌落下之處,地磚不見分毫破碎。
周邊低笑聲不時傳來,熊霸只覺得無數道奇異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腦門,似乎是想一窺究竟。
熊霸起身,他點著圓潤的腦袋,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說道:“不愧為人族圣地請愿峰,受到了人族歷代天人加持。受了我老熊隨手一拍居然連層灰都沒起,想來即便是天人出手也不是輕易能夠撼動的,大家過兩天可以放開手腳了。”
他的語氣里只有贊譽與羨慕,沒有尷尬或者是其他別樣情緒,就好像只是為了測試請愿峰的堅固。
熊霸前輩低估了請愿峰的護持之力,大家可別以為這位前輩是來秀逗的,他已是近兩百歲高齡,與我們人族多位前輩有過爭鋒。據說,若非當年試圖開創熊族專屬行氣法傷到了根骨,他未必不能讓熊族成為天人一族 滿頭銀發的人族扶搖境理查德一臉倨傲,面帶嘲諷之色:“沒腦子的蠢貨。”
“這有你說話的份?膽小鬼就該回到你的地下洞穴之中,何必出來丟人現眼!?”
熊霸目光一冷,熊掌平攤猛然握拳,理查德只覺得周圍有股無形的巨力向內快速擠壓,將他躲閃空間盡數封死。
突地,理查德神色大變,就在這巨力出現的那刻起,他就無法感知到虛空的存在。
這束縛空間,虛空力量竟被隔絕在外,隱含了韓忠君袖里乾坤的玄妙嗎?
他運轉元氣,袖間一節節錐形金屬塊射出,錚錚相扣,化作長龍抖動著身子往天際沖去,龍首騰空,可未等他完全施展開來,他周身筋骨發出爆響聲,整個人被捏成了麻花狀。
至于這位前輩…嗯,都說揭人不揭短,本來小馮還想找出他的一點光輝事跡,結果愣是沒想到。不過我小馮作為記者,應該秉持著正直之心,采訪一下周邊認識他的人 奄奄一息的理查德看到熊霸眼中的殘忍及諸多“故友”眼中的漠然與厭惡,知道自己無法希冀于他們的善心。他一咬牙,眼中狠色閃過,“長龍”與肉軀同時崩開,一個巴掌大小的璀璨小人自肉塊中急射而出,眨眼間,就已遁出數十里外。
他那充滿怨毒的聲音在觀天臺上回蕩:“熊霸!絕木崖!這仇我記住了!”
碎兵無力墜落,熊霸輕疑一聲,略感意外地望著手心被崩開的血口,他搖搖頭,嗤笑道:“你這種貨色,來一個團我也能直接干翻。”
本就是廢物,棄了蘊養的武器,更是廢物一個。
難不成契尼美德帝國還會為了個廢物來絕木崖?
哎呀!這位前輩怎么走了?我還沒介紹他的名字呢,這位道友可知他是誰?有何事跡?
“哦?還有你馮跑跑不知道的事?”一道語氣中夾雜著嘲諷的聲音響起,“呵,我只知,這位前輩是少有的沒能將名字鐫刻在人族功績碑上的老古董。誰給他的勇氣,喚諸位前輩‘故友’的?他敢來,我都覺得詫異了。”
一只體型碩大的白色犀牛走到鏡頭前,瞪著拳頭大小的牛眼瞅著攝影機,甕聲道:“沒辦法,他頂著契尼美德帝國監察部的名頭,或許以為大家不敢動他吧,哪想熊老大脾氣不改,該動手就動手,絕不手軟。”
“只索取了最終成果,卻不肯付出,這種人與我平輩相交我都不屑為之。不過他還真弱,連熊老大一招都接不下。”
“說什么屁話呢!熊霸前輩百年前在獸族扶搖境中就不是弱者,更是天賦異稟,天生神力。這一握,逼得那理查德不得不碎兵、自爆。可見這一握,阻隔了虛空,足以捏死多數扶搖境修士了!就是不知比起同樣以‘手’對敵的韓忠君前輩孰強孰弱。可惜了,韓前輩還沒來。”一知情獸族惋惜道。
“就是,熊老大這一握,已無愧為獸族第一力士之稱,此等實力在藍宇星扶搖境出絕對屬于鳳毛麟角,當世扶搖中,前十之列必有他一席之地。”同樣來自絕木崖山脈的豹族扶搖境謙虛地夸贊道。
他在扶搖境中還算年輕,看到出手眾人與自己的實力差距,他很有自知之明地選擇了觀戰。
前十?
熊霸圓圓的耳朵聳動,目光不善地盯著這位同屬勢力的愚昧豹族。
看來還是我的拳頭不夠硬。
“這馮跑跑前輩很混得開啊,不過他這樣報道真的沒關系嗎?”韓青山摸著下巴,奇道。
似乎還有人以為爺爺會去呢。
“沒大沒小的。”韓忠君扶額,無奈道:“馮跑跑也是你能叫的?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扶搖境前輩。”
馮跑跑,本名為馮載文,是新聞采訪的扛把子。
一身修為全在于腿,從不與人正面相爭,毫無強者風范。
遇到天人,跑。
遇到扶搖境,跑。
遇到通玄境,跑。
遇到天府境…
人送外號:馮跑跑。
可要說他是無膽鼠輩,他偏偏又常年出沒在尋常記者不敢深入的地方,淵地、戰場、外海…
這也導致新聞界有一句話:有熱度的地方,必有馮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