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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免貴姓王

  “想別人所不敢想的事,懷疑一切合理的事,懷疑一切不合理的事。”

  “懷疑一切你所認知的常理,與你所認為不可能的事情。”

  “懷疑…一切。“

  車輛依舊在朝前駛去,趙郢身體向后靠去,無力地注視著車頂,喃喃道:“也是。這個時代,已經發生了太多不可能,再多一兩件也不足為奇。罪已昭,我看是罪己昭吧…唉!”

  換個思路來想,若元氣交換的猜測為真,那林頭極有可能是自殺,錄影帶中的“指證”自然不能作數,特意提到我,就是為了我能回來接手此案。

  當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倆有大怨、有嫌疑的情況下,唯一一個知曉‘三十年之約’的就是我。

  所有人認為,可以根據這條指證,對許嘉楠進行探查,而我,卻早已對此打了個問號。

  林頭若要以死定許嘉楠的罪,就不會提到我。反之,讓我回來,就是告訴我,他的死與許嘉楠無關。

  所以,即便他是自殺的,也是不得不自殺。

  錄影帶的第一次放映就是昨天現場,既然有把握錄影帶不會被人搜走,那為什么不明說?而是要拐彎抹角。

  家里也不安全嗎?

  是何姨,還是說家里也處于監視之中?就只能用這樣的形式來迷惑對手。

  在曲風市抓住他,送他入獄,不能讓他離開曲風市…

  難不成是想說,許嘉楠如果離開曲風市,會有危險吧?讓我將他穩住,或者干脆坐實他的罪行,送他進監獄?

  用生命做局?

  趙郢長舒了口氣,有必要再回林家巷看看了。

  他理直氣壯地拿走唐興的手機,搜索宋鐵鐵的百科,劃撥之后,自言自語道:“三年前離異了,沒幾天就因傷人入獄,被檢測出患有間歇性精神疾病,被保釋后移送到了曲風市精神病院?呵呵,真巧。”

  他的手一握,眼疾手快的唐興一手按住他發力的右手,將手機拯救出苦海,接口道:“可不是?我覺得,宋鐵鐵可能接受了林老的某項委托,在調查某件事,在查出一定眉目后,他受到了威脅。

  但他留有后手,雙方都對彼此作出妥協讓步。宋鐵鐵減少與外界的接觸,并保證不泄露真相,而對方,無非是保證不禍及家人。

  一方顧慮家人,一方顧慮宋鐵鐵的后手,倒不失為一種平衡。”

  而能夠讓對方對宋鐵鐵放心的方法,唐興心中已經有一種猜測。

  言靈封印。

  看來又是一條大魚。

  但不管如何,宋鐵鐵與那留下的后手,都是他們的心頭刺。現在,宋鐵鐵的后手很可能已經失效。

  “車載電話,連接曲風市執安局17號辦公室電話…喂,我是趙郢,立即通知法醫對林天正尸體再次進行尸檢,方向為經脈內壁,從手腕、小臂處優先入手。”

  “通知刑事偵查部,調取林天正及其家屬,與宋鐵鐵及其家屬的一切經濟往來。對,就是那個偵探。另外,將他家屬的資料準備一份。”

  “如果他的家屬還在曲風市,就派出兩個便衣小組進行24小時保護、監控。”

  “通知交通部,調取監控配合搜索。設關卡,查明該時段來往車輛,查看是否有不明人士搭乘‘順風車’進入市區。”

  “我送你回校。你不能再待在我們身邊了,現在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事情超乎了我的預期。”

  掛斷電話后,趙郢一臉嚴肅,對唐興說道。

  如果他沒猜錯,這件事與許嘉楠父親的死有關,那才是一切的源頭。

  也只有這件事,才會讓林頭覺得,許嘉楠一定會牽連其中。

  “趙叔,這話待會再說。我剛想到一件事,那道慘叫聲若是其他人發出的,那不就代表在林老死后,有其他人去過現場?”唐興連忙轉移話題,不想離開。

  至于危險?

  只要他不與趙郢或是許嘉楠分開,也不會有不長眼的對自己這小透明下手吧?

  “什么意思?”趙郢臉色發沉。

  唐興沉聲道:“若是他們對宋鐵鐵夠熟悉,或者是采集了現場的少量殘留元氣,比對出那元氣是屬于宋鐵鐵的。那么,他們是否已經想到了宋鐵鐵佩戴的禁元環失效?又做出了預案?

  我不了解這宋鐵鐵,但我想,資深偵探保持警惕性是常態吧?再加上林老死了,他現在也是驚弓之鳥。

  從宋鐵鐵襲擊運尸車就足以看出,他對我們充滿了不信任,在他確認安全前,絕不會與我們這些‘陌生人’接觸。”

  要完。

  趙郢的臉色很難看,他明白唐興的意思。

  他覺得,對手的預案中,很可能算準了宋鐵鐵會假死,中途逃離。從而采取措施針對宋鐵鐵。

  而林天正與宋鐵鐵的會面,已經過去了兩三天。將別人的元氣截留在體內,忍受著元氣沖擊,宋鐵鐵此刻的身體狀況肯定不佳。

  一旦遇上別有用心的人,不會有招架之力。

  “車載電話,連接曲風市執安局1號辦公室電話…

  狼老大,您好。我是剛調來曲風市的小趙啊,是這樣的,我這邊有起案子需要兩隊犬族、鷹族督法分隊協助。好的,麻煩您了。”

  “只希望這宋鐵鐵別把自己真給弄死了。”

  帶著深色墨鏡,打著西裝領帶的大馬猴拉著心不在焉的唐興,在一名士官的帶領下穿過守備森嚴的軍區,他那藏匿于墨鏡下的小眼睛左右亂瞟,上下打量著周邊來往的操練隊伍以及巡防軍人。

  待看到唐興無精打采跟在自己身邊,好像對周邊的事情毫不關心,他不由奇道:“小唐興,你就對這些軍人一點也不好奇?”

  “不好奇。”

  唐興頓時來了精神,他嚴肅道:“沒有好奇心,就不會升起探索的念頭。與好奇心相比,我更怕一不小心被列入可疑人員名單。”

  僅從隊伍行列與規模上講,多次在電視上觀摩過國慶閱兵儀式的他,對這些還真沒什么興趣。

  現在的他,依舊沉浸于林天正案中,只是被某個卸磨殺驢的無良人士遣回了第一軍校。

  當他致電許嘉楠時。

  “你跟他說,是我說的。”

  當他致電趙郢時。

  “你跟他說,他說的沒用。”

  當他再次致電許嘉楠時。

  “你跟他說,我是顧問,我有權參與案件。”

  當他再次致電趙郢時。

  “你跟他說,顧問助手只能跟著顧問來。”

  當他再再次致電許嘉楠時。

  被掛斷了。

  當他再再次致電趙郢時。

  忙音了。

  “指揮部下達的命令是,只要你們愿意,我可以陪同你們去第一軍區內的任何區域。”在前面引路的士官黑黝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或是太久沒有笑了,他的笑容很是僵硬。

  言語之中,卻是包含了信任。

  大馬猴眼前一亮,有所意動。

“馬老師,您可是來接師娘的,這要是耽誤了功夫可不好。”唐興趕忙阻止  大馬猴拍了下腦袋,懊惱道:“對啊!說起來,我已經有四五個月沒見到瑯瑯了,是應該先去接她,然后再一起逛下軍區的。”

  韓瑯瑯,韓忠君幼女,今年33歲,是目前韓家第二代中年紀最小的一員。

  唐興眉頭一跳,側過頭,小心翼翼地問道:“馬老師,您說的沒見到,也包括視頻嗎?”

  “是啊。”

  大馬猴理所當然地點點頭,補充道:“不過我們隔幾周就會通個電話,互相問下研究的進度。剛好這次她負責的一個研究項目要完成了,韓院長就讓她準備先暫停手上的工作,好好休息幾天…”

  “唉!不是我說,韓院長也是,他都不知道,時間對我們這些研究人員而言是多么的寶貴,哪還有時間休息?”

  “我也很忙的,之前給你做特培師、去送藺圣,都浪費了不少研究的時間…當然,去送藺圣我是自愿的,這時間我還能能省出來的。我現在在趕進度,很忙很忙的。”

  說著說著,大馬猴語氣變得很是不滿,控訴著。

  唐興認真地俯視著大馬猴的眼睛,那里,是很純粹的不滿…

  這是真心話。

  就這樣,幾乎只聊工作的兩個人究竟是怎樣一步步接近婚姻殿堂的?

  真的是聊工作聊出的感情?

  唐興這才明白,為什么別人對大馬猴的評價中有一項是情商低,原本以為只是性子直來直往,在明面上可能容易得罪人,現在看來沒那么簡單。

  前方那多次上戰場,早已在大多時候能夠保持波瀾不驚的士官有些繃不住了,他張了張嘴,又把在嘴邊的話咽下。

  冷靜,要沉住氣,不要多事。

  “馬老師,那您與師娘交往過程中,有沒有給她一點小驚喜…”唐興不由放緩腳步。

  “我有想給啊,可是我問她想要什么,她就說不希望我把時間花在思考這些。她寧愿我多花點時間在研究上,繼續研發出有利于國民的東西,這就是給她最大的驚喜!”大馬猴一臉驕傲,對于這位即將入門的賢內助很是滿意。

  宓兒之前還給自己準備發卡、羊角梳之類的,讓自己送給瑯瑯,她根本就不懂,瑯瑯根本就用不上這些東西。

  士官終于忍不住了,他使勁揉了揉發僵化的臉,轉過身,語氣高昂道:“馬大師,容我不敬打斷一下。您要送禮物就不該提前說,更不該問!

  驚喜,就是要出人意料,突然閃亮登場,讓她感動、讓她流淚,讓她感受到你的真心!”

  雖然對士官的突然插話有些不適應,但唐興沒有拆臺,補充道:“女人是一種非常復雜的生物,她說不要,其實就是要。你去問,或許是矜持,她就會說出一堆貼心溫柔的話。

  省錢啊、省時間、不想你麻煩,或許師娘并不缺這些東西,可有的時候你也需要讓她明白你的真心。”

  “沒錯!你給她的有形之物,或許她嘴里會埋怨你幾句,說浪費、沒必要。其實收到禮物,最開心的就是她們!只會放在大廳、掛在房里。但她的眼神每一次觸碰,都會想起你對她的愛!”士官激昂道。

  “物品不在于貴賤,只在于心意!”

  唐興接過話,“距離產生美,可也會讓愛消淡!愛,需要表達!不是一切盡在不言中,不是她懂,你就不說。

  或許她想聽,她也想聽你講柔情蜜語,你是她的第一場戀愛,更是要相伴一生的人,你應該講給她聽,表達出你的愛。”

  士官握拳,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音,“愛她!就要告訴她!愛情、婚姻,都是一部學問,都是需要男女一起去經營!”

  “婚姻,從不是搭班子過活,而是愛與愛的吸引!是兩個家庭的碰撞!是兩個生活習慣迥異的人,一起生活居住的摩擦反應!”唐興揮舞著拳頭,看向士官,眼中帶著欣賞。

  看來那么多年的肥皂劇,終于有這種教導他人的機會了。

  士官也看向唐興,帶著欣慰,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

  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見解,以后必定是少女禍害。

  大馬猴身體一晃,捂著頭,這么麻煩?那得花費多少精力去想這些啊…

  看著兩名居高臨下將自己隱隱圍住的漢子,他往后退了一小步,弱弱道:“結婚這么麻煩?要不我…”

  “不行!”唐興與士官齊聲喝道,已經猜出大馬猴要講什么。

  那士官黑黝的臉微微泛白,心中無比后悔,這要是被某個小氣的老頭知道,自己三言兩語就把他女兒的婚姻大事攪黃了,這軍伍之中,自己是別想有出頭之日了。說不定在下一次的敢死隊名單中,會“一不小心”多了自己的名字。

  “馬大師,婚姻說起來難,但只要經過小小的培訓就行了。我們剛才不就在引導您?您沒記住也沒事,主要就是對彼此多一分關心與理解,少一分責備冷戰。要不我們找個地方,我為您再詳細講一些要領?”

  他終于懂了。

  為什么那么多士官之中,指揮部指名點了自己來帶路。就是因為自己入伍前周旋花叢之間的豐富經驗。

  他決定,是時候將自己的心得進行傳播,點醒那些與大馬猴一樣不懂女兒心的粗鄙男人。

日落山頭  整齊的踏步聲持續響起,好似潮水踏浪連綿不絕,一眼望去,無數列隊的軍人們目光堅定向前,機械般地原地踏步。

  他們已經在這里踏步了數小時,未曾停歇,也未曾離去。

  他們的耳垂元氣集聚著,聆聽著講師的教誨。

  “聽懂了嗎?”

  在好為人師的士官與不時插話的唐興攻勢下,大馬猴下意識地點點頭。

  雷鳴般回應聲響起:“懂了!”

  孺子可教也!士官滿意地點點頭。

  大馬猴嚇了一跳,險些將借用唐興的手機摔落在地,他拍了怕胸口,將手機揣好,目光重新定格在光芒四射的士官身上,他尊敬地問道:“不知老師貴姓?”

  “免貴姓王。老師不敢當,叫我小王就行。”王士官臉上掛著矜持的微笑。

  這道微笑顯得很美、很出塵,帶著圣潔與光輝。

  第一軍區研究所門口,一襲連體白裙逐漸失色,她面朝夕陽,身形裊娜,長發飄飄,整個人籠罩在夕陽余暉中。

  朦朧間,一聲心事重重的輕嘆后,她款步走向一旁的長椅,每一步都顯得輕盈婀娜,無絲毫矯揉造作。

  她的雙手交錯放腿上,優雅地坐下,瓊鼻皓齒,雙顰微蹙,眼眸中帶著深深的思索。

  剛才的實驗測試還是不夠完美,不知道里面的第6795次測試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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