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浪峰濤,溝壑縱橫,澗泉清淺,千回百轉。一座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孤島”屹立于澗泉之間。
島中,兩座青石搭建的墳墓并排而列,看起來已有些年頭,左側墳前的草地上還有數片殘舊紙錢隨風而動,顯然不久前有人前來祭拜。
藺家老一輩恭敬叩首,藺孝智望著墓碑上巧笑嫣然,青絲盤旋的女子相片,眼底帶著感傷,輕聲嘆道:“祖母,叨擾了…”
說罷,他捧著骨灰盒,移步到右邊墳墓,將其移入墓穴之中。
封穴之后,藺孝智等人再度跪下,祭拜。
澗泉阻攔之外,藺家眾人齊齊跪伏,緊隨其后的是傷痕累累的藺家眾多護衛,其余勢力來人皆是肅立默哀。
而處于人群之外的諸多媒體人也老老實實地閉上嘴,但手上鏡頭依舊將現場畫面傳播給大大小小關注此事的網民。
“祭文…”大馬猴有些躁動。
按照下葬的程序,應當還有個祭文宣讀,敘說死者生前要事才對。
唐興環顧四周,并未看到血魔女韓英的身影,他低聲道:“原本應該是要讓顧奸讀的,現在在場的眾人,可能已經沒有適合讀祭文的人…”
就在此時,一道長吟聲響起,細霧朦朦中,金光灑下,道道七彩光幕籠罩在“孤島”,一頭龐大的怪物自云霧之中探出頭來,俯視眾生。
角似鹿,頭似駝,眼似豹,嘴似驢,耳似牛,鱗似魚,唇邊須冉長墜,無形的磅礴氣勢壓得眾人氣血翻涌,不少身上帶傷的人身上繃帶再度染紅,但他們卻顧不得那么躲,臉上帶著震驚之色。
唐興失聲道:“神龍?”
這肉眼可視的部分,可不正是水藍星華夏國古老圖譜——龍的模樣。
僅露出的頭顱,粗略估計也有數百米長短,那云霧之中的身體又該有多龐大?
“是觀想所化,還是真實存在…”唐興喃喃自語。
即便大黃曾與他說,曾有人觀想出了與萬獸國差不多大小的鯤鵬,但他心中依舊將信將疑,現在華夏神龍的出現,著實將他震住了。
“那是…”
藺家一名老者看著蒼龍口中銜著的棗木令牌上渾然天成的刻印,他渾身戰栗,激動道:“藺家子弟迎天人令!”
難得一出的天人令,竟是出現在先祖喪禮之上,定是家主提及的“福澤”,對先祖數十年苦難成果的認可。
“這就是天人令?不枉此行,不枉此行…老夫今日要見證歷史了!”一名腦袋纏著醫用繃帶的滄桑老者顫巍巍地跪下,帶著朝圣者般的目光仰望天人令。
天人令,是在天人意志下,由天人勢力共同表決,贊同數超過九成,才能頒下的最高決議。
一名身體單薄的老嫗感嘆道:“當年有幸見過兩族同頒天人令,見證了一場影響藍宇星的改革,今日,不知會是什么。”
這赫然是攔喪三人組之一的趙舒芬,而解開“誤會”的另外兩人也一臉慘然地站在她身邊。
至于三人身邊,早已清空了一片。
“總之,是石破天驚。”周立川幽聲道。
趙舒芬與陳國隆眼中流露出一抹苦澀,動靜越大,他們三人后續公關就越難做。
“這是我們人族的天人令!?”關純良細端詳著天人令,心中奇道:“兩族天人令、獸族天人令都曾頒發過,可我人族至今未單獨頒發過天人令。藺家,發生了什么我們不知曉的事了嗎?”
藺家,何德何能…
當年參與行氣法衍化的可不止這一家,即便后來藺長青取得了諸多成就,可百多年來,對人族有杰出貢獻的,又何止他一人?
有這想法的可不止關純良一人,但在這節骨眼,沒有人真敢上前一步。
他們在等,等待著下文。
蒼龍張開嘴,棗木令牌徑直落下,懸于半空,蒼勁有力的老者聲音響起:“人族天人令:藺家長青,生于亂世,卒于休明,憾之!
藺家長青,一生為公,業績亦彰!教無類,嘗百草,著醫經,傳《五禽》,活人無數,補奇經八脈,于新行氣法衍化有蓋世之功。
藺家長青,亞圣之名,功澤其后。
即日起,藺家,自此享有天人家族一切權益,擁有人族天人會議1席,決議投票資格:2票;擁有兩族天人會議1席,決議投票資格:1票。
望珍之、惜之!”
人群之中瞬間炸鍋,有人嘀咕道:“封圣?我在做夢不成?我記得當年有位天人意氣風發,在給自己定封號的時候…后來在天人會議上被駁回,理由是沖撞了仁圣大人名諱。”
“可不是,這么多年來,意圖封圣、名垂千古者大有人在,更有人最終賢名盡散。”有人低聲接話。
亦有老成之人,搖頭晃腦說道:“封圣之根基,在于民意,民意傾,覆而不復。藺長青前輩是有賢名,但銷聲匿跡這么多年了,諸天人直接封圣,是否…不妥?”
而思緒敏銳之人則是驚喜交加,不可思議地望著懸浮著的天人令。
“奇經八脈、新行氣法…我的天啦!”
“真的不愧是藺家啊!醫經、《五禽戲》,還有這…真的是、真是…”
一眾醫學世家的家主激動不已,卻是抓住了詔令宣告的重點,他們不由想起藺孝智曾邀請他們在喪禮之后逗留藺家,莫非就是此事?
想到藺家曾邀請廣大醫者共研八會穴之舉,他們不由內心澎湃起來。
或許他們也有機會,如先輩那般,將名字鐫刻在人族功績碑上。
淚眼婆娑的大馬猴臉上鬢毛狂抖,顫聲道:“封圣啊!唐興,你聽見沒?居然是封圣,藺前輩必被后世所銘記!”
“是啊,必被后世所銘記…”
唐興眼角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他好不容易掙脫了大馬猴的魔爪,看著小臂上的青紫色捏痕,心中哀嚎連連。
這家伙真的沒有修煉過嗎?怎么這么大力,該不是給自己移植了什么獸族基因吧…
亞圣之名,功澤其后,擁有人族天人會議的兩票投票資格,這算是凌駕于天人勢力之上了吧?
想起歷史課上提及的行氣法衍化過程中的傷亡,這亞圣之名當之無愧。
“不知諸君可有異議?”
韓忠君身影逐漸顯示,他手握天人令,落在“孤島”的一角,莊嚴無比。緊接著,他又開口道:“萬獸國,韓家無異議。”
“咳咳…”粗布麻衣,一名打扮古樸的長髯中年自虛空中跨出,肅然道:“斯洛王國,鳳家無異議。”
“古蒙國,王家無異議。”
“沙羅斯帝國,無異議。”
“契尼美德帝國…”
二十余道扶搖境修士身影出現在韓忠君身后,欠身,以示尊敬。
“受之…無愧!藺家,謝過!”藺孝智眼中淚光閃動,帶著眾人起身,作長揖。
藺家子弟齊聲道:“藺家,謝過!”
韓忠君為首的諸多扶搖境修士還禮。
“我有疑義!”
人群之中,一名壯士帶著一去不返的壯烈氣息,義無反顧走出隊伍,打斷了這你儂我儂的友好畫面,引起軒然大波。
“這人是誰?這可是天人令啊!天人勢力的共同決議,他竟敢…”
“剛才我看見他站在關家的隊伍里,應該是關家之人。”
“關家?那個暴發…唔——即便是那個資本雄厚、富可敵國、不容小覷超級大財團,可他們畢竟不是天人家族,平白樹敵有失分寸啊。”
“可能錢多了之后膨脹了,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吧。”
小辣椒臉色微變,拽著關純良的袖子,低聲問道:“哥,胡叔是瘋了吧!?要不要把他拉回來?”
“晚了!”關純良臉色發綠,他感覺到前排藺家不少人投向自己的目光是那樣的熱切與友善…
他深吸了口氣,平和道:“胡叔不是胡來的人,他有分寸。”
大概吧。
妗姨沒有阻止,很有可能是她授意的,否則胡叔不至于如此莽撞。
“你有異議?”韓忠君眉頭微皺,卻是望向某處虛空。
他的身后躬身而立的眾扶搖境臉色不變,眼中卻流露出一絲玩味。
“諸天人的決議自有天人們的考慮,胡某不敢有異議,只是有少許疑義。”板狀胡拱手而立,再次前行。
異議,那就是唱反腔了。
而疑義,只是少許不明白的地方罷了。
韓忠君眉頭一挑,終于將目光落在了板狀胡臉上,饒有興趣道:“哦?說來聽聽。”
審視、疑惑、不善…
諸多神識、精神力在板狀胡身上肆意掃蕩,卻只見他神色不變,眼瞼落下,恭聲道:“胡某想請教韓院長,新行氣法可行性有多少,效果如何,何時能普及?”
“就算你不問,我與藺家主明日也會召開新聞發布會,現在索性就在此稍作回答。”
韓忠君面帶親切笑容,看向遠處對準他的鏡頭,回道:“目前新行氣法已進入試驗階段,韓某確信可行性百分之百,且運行速度倍增。
因新行氣法需經過人體多處要穴,開穴難度在原行氣法之上,下一步我們要嘗試規避要穴,以及探索新舊行氣法并存或是取代的關系,保守估計還要兩至三年時光才能問世…”
“容我打斷一下。”藺孝智走至‘孤島’邊緣,朗聲道:“我乃藺家當代家主,祖父藺長青。藺某深知自己非祖父那樣的醫學奇才,更知僅一家之力難以完成后續如此精細的工作,所以,藺某已提前向不少熟悉的醫學世家發出邀請,一同互補長短,力求盡早將新行氣法普及。
祖父曾告誡我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要閉關自守。藺某不知藍宇星各地,是否有不為世人熟知的醫學大才。
特此,藺某借諸位媒體人的渠道,在此向藍宇星學醫之人發出誠摯邀請,并保證,不論…只要是與里暗這等黑惡勢力無關,且有能力通過藺家設下的醫學三關,皆可參與。大家各取所長分工合作,定能加快進度。”
藺家為善,可不是愚善。
若藺孝智說出‘無論身份地位’之類的話,那里暗的‘有能力者’顧望遠再來,是否讓其參與?
攔喪三人組,要是憑借輿論洗白,又是否讓他們參與?
板狀胡肅然起敬,鄭重道:“藺家主高義!胡某深感佩服!胡某不才,為二爺義氣集團董事長關多鑫的三助,愿代集團承諾,承擔本次行氣法衍化過程中所耗全部經費,盡綿薄之力。”
不知何時起,多名知名媒體人已將鏡頭聚焦在板狀胡身上,來了個偉岸大特寫,隨即一頓夸贊。
“有擔當,關董事長熱衷慈善事業,一個小小‘三助’也有如此擔當,二爺義氣集團不愧為良心企業。”
“可不是,聽說里暗的人暗害了關家兄弟家族的老一輩強者,取而代之,作了惡。關董事長二話不說直接把鍋接了,要對萬獸國內死在里暗手中的死者家屬進行補償,要是別人早就撇清關系斷交了。”
“畢竟是英雄家族,當年劉關張‘義三家’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族功績碑上足足鐫刻了這三家上百先輩之名。”
“那可不!影視經典之作——《桃園三部曲》講訴的就是三家老祖從年輕時的義結金蘭到平定亂世,再到最終帶領剩余子弟兵進入圣山參與行氣法衍化之舉。
直播間的朋友們可以找找未刪減版,了解‘義三家’背后的故事。因劇情真實性高,還原度高,這第三部里面的圣山畫面,是實地拍攝,也是藍宇星為數不多在圣山真實取景的電影…”
這廣告…
好硬!
看著不知不覺半側著身,露出側臉的板狀胡,其余媒體人捏著鼻子,一臉嫌棄的將他剔除出鏡頭之外。
沒給廣告費,不能干白活。
“可還有疑義?”韓忠君看向板狀胡的目光輕柔了許多,對于他的助攻很是滿意。
就當眾人以為板狀胡打了個硬廣告后,會借坡下驢,卻不料板狀胡臉一肅,錚聲道:“有。”
關純良表情發僵,那無數道炙熱友善的目光匯聚成暖爐烘烤著他逐漸冰涼的身體,只是不知為何,他還是感覺好冷。
小辣椒也不安地扭動著身體,悄悄地貓在了兄長寬厚的身影之后。
“藺長青前輩遺體剛出藺家,就有賊人來…”
只聽板狀胡語氣一頓,直勾勾地盯著渾身不自在臉上變化莫測的周立川三人,輕哼一聲后,他繼續抑揚頓挫地說道:“就有賊人來劫,那顧奸更要將藺家主以及數位最后見過藺前輩的人帶走。
若胡某沒猜錯,他們數人應該是僅有的幾位知曉奇經八脈與新行氣法的人,不知對否?”
周立川三人強自鎮定,輕輕舒了一口氣,三人對視一眼,眼中盡是苦澀。
唐興豁然抬頭,望向了緘口不語的韓忠君。
這問題極不合理。
從沒人說過,這奇經八脈是藺長青生前所述。
就常理而言,尋常人應是認為奇經八脈先被研究出,后來經過一段時間的再開發,危險重重的新行氣法才被琢磨出才對。
而板狀胡就好像提前知道,這兩樣東西出現的時間幾近相同,甚至是在藺長青死前才出現,其余眾人還未來得及傳播。
是有人泄露默許,還是說天人韓家已被層層滲透?
這個板狀胡在遞軟刀子,刀鋒直指里暗,是要繼續借刀藺家?
韓忠君不回答,那接話的只會是“當事人”之一。
之前接觸的時候,就感覺藺孝智與藺長青感情極深,這里暗的人敢打藺長青尸身的主意,藺孝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或許在自己不知情的時候,他與這板狀胡一拍即合吧。
反正這一次,可沒人給自己使眼色,讓自己當托了。唐興目光閃爍,并不打算趟這渾水。
感到周邊數道不善的氣息,韓忠君眨了眨眼,滿是無辜。
天見尤憐,這真不是他安排的。
萬獸國內里暗分壇差不多被連根拔起了,給老猿的交代也給了,其他國家的分壇他又怎會管?
哪個癟孫在后面算計老夫?
封圣之事,關家不該提前收到風聲才對,可這小胡子明顯有備而來。
難不成又是那吃里爬外的小混蛋,背著我與關家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
韓忠君瞇了瞇眼,那小混蛋,就不知打草容易驚蛇嗎?還是又在謀劃著什么。
五秒…十秒…
當看見藺孝智投向韓忠君的目光中夾帶著疑惑與問詢時,本打算靜待后續發展的唐興瞳孔微微收縮。
不是他?
在藺家門前,顧奸言語中暴露的有三人,除去藺家主、馬老師與韓青玄,剩下的就是被揍得稀里嘩啦的君子諾,還有自己與宓兒姐了。
君子諾?
唐興直接跳過了這個想法。
非此即彼,難不成…
他猛然扭頭,只見藺宓兒小腿處白色衣裙微微上揚,似要抬腳邁出。
唐興拳頭緊握,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愚蠢!
這種大勢力間的交鋒,為何要摻和?
藺家老一輩還有那么多人,怎么就要你站出來?
即便新行氣法還未推演完善,但沒有勢力不想提早接觸。半年、一年的領先,很有可能就是一代人的領先。
而藺宓兒的身份地位壓根無法與前幾個暴露的人相提并論,她無疑是最危險的一個。
我要不要…
唐興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猿嘯哀頭顱被熱油澆灌的畫面,不知不覺間,猿嘯哀那堅毅的面龐逐漸扭曲模糊,變成了自己…
突然,一道目光落在了唐興身上,他艱難地抬起頭,對上了蔑視眾生的蒼龍靈動的雙眸,唐興打了個激靈,心臟驟縮,渾身毛孔乍起。
為什么看著我?是發現了‘他’的存在嗎?
不行!
不能再引起他人的注意了,猿嘯哀那樣的身份背景都死得不明不白,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開元境,又沒有承當這一切的能力。
天人、扶搖、通玄…
能殺死我的太多了!
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唐興臉色煞白,頭皮發麻。
可那樣的話,宓兒姐會很危險的,一個徒有其表的未來半圣家族成員,二十多歲的小姑娘…
她怎么辦?
想起近兩月與藺宓兒的相處,緊接著是藺宓兒被人劫走,雙眸圓瞪,倒在血泊之中的畫面…
不行,她對我那么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
藺前輩死的那天,“恰好”我被馬老師叫走,明眼人眼中,我一定也已經暴露了。只是那時別人還不知我們最終說了些什么,所以沒有動作。
接下來,一定黑手不斷!
反正瞞不住,為何不挺身而出?
滾油滋滋跳動聲在他耳邊響起,聲響越來越大,唐興渾身戰栗,雙手抱頭,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沁出滑落,再次升起的勇氣猝然倒地。
反正都瞞不住,為何要挺身而出?
一切都只是推測,只要我不出頭,誰都無法確定我是知情者。
再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區區認識兩個月,我憑什么要為她舍生忘死?
自私點沒有錯,我從來不偉大,活好自己不就好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留給有能力的人去當吧。
況且,她對我的好,只是對那個“唐興”的好罷了,不是真的對“我”好。
對啊!她不是真心待我,我不需要為她付出什么…
那個唐興也“古怪”得緊,不是善茬,說不定還在體內謀劃著奪回身體,那我們就是敵人。
那我現在是利用敵人的親朋好友,來壯大己身,本就是虛情假意,我從來沒有投入什么感情,根本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負擔。
什么姐,她只是個工具人罷了…
沒錯!我沒有投入過感情。
都是假的,都是演戲。
我在演,她也在演,他們都在演!
誰死誰活,我都不會有心理負擔的。
唐興捂著頭,雙目充血,身體前曲,表情痛苦掙扎,閉眼間,無數記憶碎片快速閃現。
熟悉的、陌生的…
混蛋!別影響我的記憶啊!她想找死關我什么事?我要是死了,你就再也奪不回身體了!
她與別人另有謀劃,那就一定想好了退路,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又何必橫插一手?壞人好事?
“唐興,唐興!你怎么了?沒事吧!?”站在唐興身邊的大馬猴很快就發現了他的異樣,急忙扶住他的腰身。
聽到有人呼喚,唐興艱難地抬起頭,頸椎骨發出節節脆響,對上大馬猴那焦急的面龐,他張了張嘴,胸口氣血上涌,喉間微甜,面前揚起一片血霧。
緊接著,身體沒有辦法氣力,天旋地轉,他只依稀察覺有人在眼前晃動,耳邊咿呀響起朦朧模糊的聲音,就當他要凝神去聽,眼前就變成了一團漆黑,意識再一次陷入模糊之中。
在一聲聲驚呼聲中,唐興倒在了一片溫潤之地。
光怪陸離中,他似乎看到一抹銀光劃過,同時,一道粗獷的聲音傳入他的腦海深處,“風險…禁忌…答應我,不惜代價…保護她…”
“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