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兄弟,你這小嘴真是越來越甜了——”
張婕妤望著王子安,美目流轉,掩嘴而笑。
王子安這狗賊叫太上皇老哥?
叫張婕妤嫂夫人?
這個沒有上下尊卑的狗東西!
然而,不等他們趁機發難,他們就看到李淵哈哈大笑著迎了上去,上前一把兜住了王子安的手臂。
“我剛才在外面的時候,
就看到這么多人都圍著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讓人驚艷的大作問世了?快來拿來讓老哥我看看——你這段時間不肯寫東西,害得我都沒有新曲子聽了,宮里的那些陳詞濫調我都聽得膩了…”
那親密隨意的態度,瞧得所有人眼皮直跳,崔子灝和鄭觀等人,
更是偷偷撤回了想要邁出去的腳步,心中暗自慶幸,幸虧我們穩健,沒有冒冒失失地沖出去。
因為是在外面,李淵又是微服出行。
除了崔子灝和鄭觀等少數人外,其他年輕士子并不認得這個忽然起來的老爺子。不過,見他雖然老邁,卻攜帶佳人,步履從容,骨子里透著一股子高貴之氣,剛一出現,亭子里的幾位大佬就紛紛起身迎了出來,頓時心中了然,此人恐怕身份不一般。
故而,一個個紛紛矚目,看著他旁若無人的與王子安說笑,但并不敢輕慢失禮。
知道李淵不愿意在外暴露身份,所以,孔穎達和李綱等人雖然快步迎了出來,但也只是跟著簡單地拱了拱手,
笑著把話接了過來。
“我們倒是想讓他做一首,
可無奈他敝帚自珍,死活不肯答應啊…”
王子安:…
我這是敝帚自珍嗎?
對不起,實不相瞞,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且是自己下不來!
李淵卻不管他這個,聞言轉過頭來,笑罵道。
“人家別的年輕人,遇到這種場合,都意氣風發,恨不得搜腸刮肚,把所有的才華都抖露出來,你倒好,年紀輕輕的,很不得把自己藏起來,簡直不像話——”
張婕妤笑吟吟地道。
“小兄弟,今日我和你家老哥哥可是專門沖著你來的,伱可不能讓我們白跑一趟哦…”
李淵兩口子,
你一言,
我一語,
在那里說笑。
李綱和孔穎達等人也忍不住跟著起哄。
到了這個年齡,還有什么比有自己參加的游園詩會上面出一首膾炙人口,甚至是可以傳承后世的經典之作更讓人開心的事?
“師父,我給你研墨——”
小丫頭武則天一看這架勢,頓時擦拳磨掌。
“來,我們一起——”
李淵顯然也對王子安這個伶俐的小徒弟十分喜歡,笑呵呵地湊趣。
王子安:…
看樣子,今天不背——咳,不寫是真不行了。
可憐我這點不多的庫存啊。
王子安輕咳一聲,慢悠悠地站起身來,走到亭榭的欄桿前,環顧了一圈外面前來參加詩會的年輕人,一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苦笑道。
“我本來沒有想搶大家風頭的意思,可你們這樣,讓我很為難啊…”
這話,聽得站在不遠處的崔子灝和鄭觀等人,不由嘴角抽搐。
亭子里的眾人卻一個個都覺得理所當然。
“什么風頭不風頭的,你們這些年輕人聚在一起,就是也要相互切磋,相互交流,才能共同進步嘛——”
李綱也不知道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瞇著昏黃的老眼,笑瞇瞇地跟著起哄。
他今年八十三歲了,在一眾人中年紀最長,又道高望重,這種場面話說起來,大家別管心里怎么想,自然是紛紛應是。
“文紀先生教誨的是——”
然后都滿臉謙虛好學地看著王子安,紛紛行禮,崔子灝更是以老朋友而自居,滿臉堆笑,熱情洋溢,拉著王子安的手,。
“良辰美景,高朋滿座,長安侯何忍我等雅好詩詞之人入寶山而空回?我們盼長安侯的大作,可謂是如大旱之盼云霓啊,今日無論如何,還請長安侯多多賜教——”
“對,對,對,不然我們可是不能答應——”
鄭觀也滿面春風地跟上。
不然,豈不是顯得自己心胸狹窄,妒賢嫉能?
有這兩個人帶頭,其他人自然紛紛附和。
“看到了吧,眾望所歸——”
李淵樂呵呵地看著王子安。
“今日里,你想偷懶,那是不可能的…”
王子安非常干脆地站起身來。
見狀,李淵自告奮勇,擼起袖子,拿起墨條。
“來,老夫給你研墨…”
見狀,張婕妤不由輕笑著走上前去。
“子安兄弟,妾身給你抻紙如何…”
嘴里說著,手已經老實不客氣地伸了過去。
王子安還沒覺得怎么著,武則天小丫頭見自己的活兒被人搶了,頓時撅著小嘴有點不樂意了。
張婕妤美目流轉,沖她招了招手。
“小丫頭,過來,我們一起——”
一大一小,兩個美人,一人抻著一邊,美目流轉地看著他。孔靈兒看著站在子安對面,跟子安近在咫尺的張婕妤和武則天,不由心中恨自己不爭氣。
原本她想抻紙的,誰知道,只是稍一猶豫,機會就沒了!
王子安并不知道這些,他稍一沉吟,就揮筆而下。
看到第一句,李淵就忍不住眼前一亮,張婕妤也忍不住秀眉輕挑,看了一眼王子安。
字,一如既往的完美無缺。
詩,也一如既往,出手不凡。
忍不住屏氣凝神,更加期待起來,不等她仔細品味,王子安那邊就已經筆走龍蛇,刷刷刷,一氣呵成。
俊逸瀟灑的字體躍然紙上。
“子安出手,果然不同凡響,不說這詩,但就這字,就帶著一股子超然物外的仙氣——嗯,老夫年紀大了,老眼昏花,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王子安這邊剛一收筆,李綱就努力地擠著渾濁的老眼,顫巍巍地湊了過來。
然而,不等他手伸過去,一只大手就率先伸了過去。
搶先一步,把王子安新鮮出爐的詩句捧在了手中。
“呵呵——文紀先生,既然你老眼昏花了,那就不如讓朕——咳咳,讓老夫幫你看看…”
李綱慢了一步,一把抄了個空,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見狀,孔穎達不由啞然失笑,打趣道。
“文紀兄,眼睛什么時候花的?我記得前幾天出去的時候,某些人還自詡雖然老邁,但依然耳聰目明…”
其他幾人也不由紛紛失笑。
把戲被人當場拆穿,李綱絲毫不以為忤。
“你們敢說,剛才沒有動這心思——”
聽他這么反問,幾個人不由相互大笑。
子安的墨寶,千金難求。
大唐上下,誰不想求一副?
更何況這幅字,太上皇研墨,張婕妤抻紙,但就這個,傳出去,都是一段佳話。可惜,手上慢了一步,已經被太上皇抄在手中,幾個人知道,自己就算是想要,也爭不過了。
不由遺憾地看了一眼李淵手中捧著的字,忍不住連聲催促。
“奇文共欣賞——莫要獨享,快,快讓我等也欣賞欣賞——”
李淵這個時候,才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宣紙上挪開,看了一眼絲毫不以為意的王子安,也不說話,把手中的字幅刷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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