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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計劃通

  “這樣子簡單?”

  男人困惑地搖了搖頭,本以為分化會是艱巨的任務,但“赫爾墨斯”卻傻愣愣地跳入了還沒有挖掘好的陷阱中,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向自己的主人匯報其中的關節,“至少結果是好的。”

  這個一度作為西西里島巫師領袖的男人跟在安德羅斯身后,跳下了藤曼。

  “嗖!”

  破空的尖嘯聲劃破他的鼓膜,男人感覺自己的腹部被什么東西重擊了一記,下墜的身體失去平衡,在空中左搖右晃,讓他不由得回憶起在離開西西里島的那天下午,遠處海面上肆虐的狂風。

  堅韌的藤曼緊緊地勒在他的腰間,隨著男人的下墜猛地繃直,他的身體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向下彎折,血沫與內臟的碎片被猛然收緊的食道擠出口腔,在舌尖彌漫出一股臟器混雜著鐵銹的腥氣,機敏的雙眼瞪大,變得渾濁起來,在恍惚之間,他看到了安德羅斯掛在藤蔓上、俯視著他的身影。

  “倒是你,拉比尼。”

  安德羅斯的聲音通過他破碎的鼓膜擊中大腦,伴隨著蜂鳴聲將他的神智攪得一團糟,他的語氣中不再有迷茫,盡管有些不忍,但聲音卻堅定異常,“從來到這里以后,你一直都對皮提亞充滿了好奇,明明你也親眼看到她死了,卻仿佛要確定什么似的,你看起來比我更不相信皮提亞的死訊。”

  “我只是為了…”拉比尼從混沌劇痛的腦海中提起最后的神智,辯解道,“確認那個…不懷好意的赫爾墨斯…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才——”

  “看起來你快不行了,省些力氣吧,”安德羅斯打斷了他斷斷續續的狡辯,揮了揮手,幾根藤曼從四面八方向拉比尼探來,他嘆息一聲,搖著頭說道,“我想知道,一向堅決的你,一向自詡神選的貴族的你,揚言要擔負起打到海爾波重任的你,為什么要放棄自己的高貴呢?”

  “我——”

  “忘了告訴你了,既然你這么關心皮提亞,”安德羅斯眼角的淚水剛一出現,就被濃密的毛發掃干了,他眨了眨眼睛,說道,“就在昨天晚上,她醒了,出于朋友之間的友情,她告訴了我一個預言,一個關于德高望重的領袖對邪惡俯首帖耳、甘為奴仆的預言。”

  “我…沒有,你為什么要相信預言,而不是你的…朋友。”

  “哦,抱歉,”安德羅斯撇了撇嘴,說道,“這不是預言,這是陳述,你不久前才在德爾菲出現過,不是么?”

  他捏緊拳頭,四周的藤曼繞上拉比尼的四肢,腰間的藤蔓緩緩收緊,將他肺里最后一口氣也擠壓出來,緊接著,拉比尼感受到四肢傳來拉拽的劇痛。

  “你…這是…背叛,安德…羅斯!”

  “你這是背叛,拉比尼。”

  安德羅斯避開視線,不忍看到舊友接下來的遭遇,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拉比尼的背叛,他曾經是那樣成熟穩重、那樣富有品行與魅力,但納爾遜在臨走前留給他的證據卻讓他不得不相信。

  “這是我能為你們做的最后的事了,”在昨夜的告別中,納爾遜拍了拍安德羅斯的肚皮說道,他已經不算矮了,但不把手抬高也依舊只能拍到安德羅斯的肚子,“你們穩住他,我來吸引海爾波的注意,等出了半島,你們再找機會清算,接下來的路比我們之前走過的平坦很多,不要功虧一簣。”

  “這是我們能為你做的最后的事了。”

  安德羅斯下定決心,藤曼從背后瘋狂地涌出,糾纏在一起,形成一根尖銳至極的鋒刺,它筆直地向前,在拉比尼憎惡的目光中刺穿了他的胸膛,挑出來一枚即便脫離身體也依舊“砰砰”跳動的、布滿綠色魔文與黑色毛發的心臟,在那枚心臟中,他感覺到了注視自己的目光,以及其中的警告與威脅,死亡帶來本能的恐懼讓他難以動彈,但為他驅使的藤曼依舊按照既定的動作包裹住它,像雨林中巨蟒捕食犀牛一般開始它的絞殺。

  “海爾波,你能奴役他,但你奴役不了我們所有人,你能奴役我們的身體,但我們的靈魂還會給你吐口水!”

  藤曼上附著著安德羅斯從納爾遜那里偷學來的守護神皮毛,粗糙的魔力和藤曼一起構成囚籠,將毛心臟中試圖逃逸的信息與靈魂牢牢地束縛起來。

  在毛心臟崩潰的瞬間,安德羅斯感覺到了一種幾乎面對面被注視的不適感,他真的像窺視的方向吐了口口水,強壓著戰栗的本能,跳下藤曼,披著血衣沉默地走進了在平臺上等候的巫師中。

  “拉比尼呢?”

  “他有事離開了。”面對詢問,安德羅斯面不改色地說道,“他剛剛處理了一個細作。”

  “赫爾墨斯呢?”人群中有人追問,“我配置了一瓶新魔藥,也許能減輕他頻繁變形導致的疲憊。”

  “我想請他一起重建西西里島,邀請所有有見地的巫師是我們的宗旨。”

  “我發現了一種能夠節約拖繩的魔法…”

  “這些事以后再說吧,”所謂的分崩離析并沒有出現,人群中面帶異色的幾人沉默著面面相覷,安德羅斯沒有理會熱情或是心懷異心的人們,他抬了抬手,吵鬧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他的資歷不算老,但多日的操勞早已為他樹立了相當的威信,“我們還沒有徹底安全,這些事以后再說吧,赫爾墨斯…他也已經離開了。”

  人群愕然,緊接著傳出人們的議論。

  “他準是和拉比尼一起給我們斷后去了。”

  “安德羅斯你不要臉了嗎?讓一個外人和一個老頭去斷后?”

  “我們不分出來幾個人一起去嗎?至少也得有人輪換吧?難道要他們打著瞌睡和海爾波的走狗去干仗嗎?”

  “安德羅斯,你——”

  “安靜點兒,各位,”安德羅斯疲憊地嘆息一聲,“他想請你們保護這些脆弱的人民,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從今天開始,晚上不會再停留休整了,我們需要晝夜逃亡。”

  就在人們剛準備提出意見時,大地劇烈地震顫起來,他們不得不抓緊周圍可以依靠的東西避免被震下平臺,靠近安德羅斯的幾人索性抓住了他的袍子。

  在人們的注視下,腳下的藤曼破土而出,越來越高,也向后傾斜,巫師們火速用魔法讓腳下的平臺脫離了傾倒的藤曼,漂浮在半空中,只見一位銀色的巨人從地下破土而出,它只有一條抱著山峰的右臂被金屬的裝甲覆蓋,大半的身體都只是銀色的骨架,那座被它扛在肩上的山峰頂部生長出了拖拽他們的藤曼。

  “那就是我這十三年來生活的城邦。”

  安德羅斯簡單地介紹著,拎起一個抱著他腰的小老頭,把他放在了地上。

  巨人更多的身體從地下走出,它的脊椎挺得筆直,猶如一座通天的高塔,一座難以仰望的高山,灼熱的蒸汽從脊椎上遍布的某種類似脊索的結構中噴涌而出,它的雙腿只是兩截森然的白骨,卻擔負起了屬于希望的、難以扛在任何人身上的重量。

  渦輪的聲響猶如颶風一般在每個人耳邊響起,它的雙腿微曲,呈半蹲狀,胸口的熔爐迸發出比太陽還要刺眼的亮光與高溫,在胸前凝聚成一枚熾熱的火球。

  “轟!”

  巨人的身體猛地一震,緊緊扣入地面的腳掌向后滑出兩道深刻的溝壑,但它沒有倒下,胸前的火球向前迸發,一道粗壯的光柱頃刻間將阻擋在前方的一切山脈湮滅,連灰燼也沒有留下。

  這是一條毫無阻礙的通道,直直地指向東北方,沒了群山的遮蔽,人們甚至看到了遠處天邊烏云難以覆蓋的那一道蔚藍,僅一眼,不知道多少人已經熱淚盈眶。

  “抓穩了!”

  安德羅斯波動的聲音響徹所有鐵軌上的城鎮,火球在不知疲憊的巨人胸前熄滅,明亮的熔爐化為一盞照亮前路的明燈,骨架拼湊而成的巨人扛著生長出藤曼的山峰,一步一步地向前奔跑,嶙峋的背影看上去甚至有些慘烈,讓人不由得認為它就是在海爾波的烏云下喪生的亡魂們為生者爭取的最后生機。

  巨人在地上留下一枚枚骨架模樣的腳印,帶著城邦們向東北方向的天際線進發。

  “這是…赫爾墨斯的神跡嗎?”

  人群中有人喃喃問道。

  “不知道,”安德羅斯三緘其口,咬著牙,望向因巨人的攪動翻騰起來的烏云,“這是最后的、也是最兇險的一段路,我的朋友們,拿起你們的武器,保護我們的子民!”

  “海爾波大人,”湯姆撫摸著后頸處的傷痕,低頭垂目,站在大殿中央陰惻惻地說道,“聯盟已經破裂,您可以動身前往泰克蒙,在那里迎接您的勝利了。”

  “是么?”

  海爾波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湯姆皺了皺眉頭,暗自腹誹起來,這家伙怎么總喜歡在別人背后講話,是因為沒自信嗎?

  “我的摯友…剛剛死了,當著我的面,被可惡的安德羅斯親手殺死了,連靈魂都沒能跑脫。”

  “我很悲傷,卡卡洛夫,”海爾波的語氣中甚至真的有那么一絲傷感,“人們對我的成見與誤解讓我透不過氣來,擁抱偉大的智者反而要承受庸才的欺凌,我的摯友甚至因此丟掉了性命,我們的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摯友?”湯姆沒有說話,心里更瞧不起假惺惺的海爾波了,“怕是因為他第一個投靠才變成摯友的吧!”

  “拉比尼先生為他的信仰獻上了生命,他犧牲的時候一定很幸福。”

  湯姆低聲說道,但心里暗道不好,為什么拉比尼會死?究竟發生了什么?這并非計劃的一部分,海爾波能夠看到被他奴役的靈魂所看到的一切,納爾遜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允許安德羅斯殺死他,除非他有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而且能夠保證拘束拉比尼的魔法無法把信息送到海爾波的面前。

  “據我所知,他的任務很成功,海爾波大人,”湯姆低聲說道,“那位自詡‘赫爾墨斯’的賊人已經和安德羅斯分道揚鑣了,他也和您為他設定的劇情一樣,前往了西北方向的泰克蒙城,想要從那里逃出您的掌握。”

  “安德羅斯殺死了我的摯友,拉比尼在西西里島上就對我照顧有加,我們是摯愛的親朋,堪比手足兄弟一般的感情。”

  “我很遺憾,大人,”湯姆的語氣中也透出一絲哀傷,“也許這就是他愿意為您獻上生命的原因吧。”

  “他愛戴我,我不能辜負他,”海爾波出現在湯姆身后,說道,“我的仆人們,會讓他付出代價。”

  “您是指?”

  “你先去泰克蒙替我準備,我會讓我忠誠的仆人覆滅這個該死的赫爾墨斯試圖帶走的愚民!”

  “可是大人,他們加速了,”湯姆提醒道,“按照推測,他們會在赫爾墨斯到達泰克蒙的同時穿過拉里薩的舊城前往東馬其頓。”

  他有些糾結,相比納爾遜孤軍深入的計劃,他更希望希臘的殘部替納爾遜吸引火力,在他看來,如果希臘人的犧牲能讓海爾波失敗的幾率提升哪怕一個百分點,也是大賺特賺的,他只想要一個好的結局,于是順著海爾波的話說道:“如果要為拉比尼先生復仇,您恐怕得兵分兩路了。”

  “那些攔在半路上的仆人就足夠了,”海爾波的憤懣并沒有湯姆想象中的那么高,謹慎還是打消了他的魯莽,“我會把南邊的力量抽調一部分去截擊他們,當務之急還是把赫爾墨斯的威脅抹殺在搖籃中…這是,神之間的戰爭!”

  久違的惡心再次浮現在了湯姆的腦海中,他感覺聽海爾波發言的自己快吐了,他情愿現在正中被追殺的人是自己,還不如讓納爾遜這個實打實的先知來受這種折磨。

  “新神取代舊神,是歷史的循環,”湯姆笑著附和,“海爾波大人,更不要說,那還是一個虛假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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