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出版社，秦牧云義憤填膺的站在他們老總的辦公室咆哮如雷。
“為什么？為什么只印刷一千冊？之前說好的是十萬冊！老李，沒你這么辦事的！咱倆好歹還是大學同學，你這叫給我面子？”
出版社的boss李菁敲了敲桌子。
“老秦，我就是給你面子才幫你印了一千冊，不然的話，一冊都沒有！來之前你難道沒找過其他出版社？現在誰還敢印科幻小說啊？這玩意沒市場啊！！！”
“這次的《鄉村教師》不一樣，這可是獲得天馬獎的！！！”
“除了你，鬼知道天馬獎的含金量？你自己說說，這幾年我幫你們雜志社印了多少書了？哪本賣過三千冊以上了？你們現在還欠我們這邊十幾萬的款子沒結算呢，這些東西我都幫你壓著呢…”
李菁嘆了口氣，起身拍了拍秦牧云的肩膀，又道。
“老同學，你得理解我啊，我雖然是出版社的老總，可出版社也不是我家開的啊，現在下面的人意見很大啊。而且你也知道，出版行業本來就是夕陽產業，你們的日子不好過，我們的日子照樣不好過啊，說實話，這次幫你印1000冊，我已經是冒著很大的風險了。”
秦牧云張張嘴還想說什么，李菁擺擺手，低聲說道。
“老秦啊，你也別嫌少，說實話，你這一分錢不給，我給你先印出來，這已經算是違反原則了，一千本雖然少點，但如果真賣不動，那你們不也虧的更少嘛。”
見秦牧云不動，李菁又嘆了口氣勸他。
“這樣吧，這一千本你先拉走，如果真賣的好，你把款子回給我，我保證，連夜加班加點給你印，下次絕對印夠十萬冊。不，只要你有錢，別說十萬冊，我機器開足馬力，給你印一百萬、一千萬冊都行！”
出版社的院子內，小趙從租來的大卡車上下來，看到一千冊書后都傻了。
“總編，不是說十萬冊嗎？怎么就這么點？”
秦牧云回頭看了看出版社，嘆了口氣搖搖頭。
“別提了，還不是沒錢鬧的。”
“那咱們這車…”
小趙指了指自己租來的大卡車，心說得了，早知道就一千冊，干脆就不浪費錢去租車了。
兩人郁悶的讓卡車師父回去了，然后又讓公司的員工開著私家車過來拉。
等拉上書，興沖沖跑到以往合作的書店后，結果又吃了閉門羹。
“不要不要，現在誰還看科幻小說啊，你們前年送來的破爛書還在倉庫呢，找你們半年都沒人來拉，這次記得都拉走！再不拉我就當廢紙賣了！”
加上總編秦牧云總共9個人，開了三輛車，來的時候一千冊《鄉村教師》，回去的時候變成了三千多冊…
看著一車破爛，一群人簡直是無言以對。
“總編，這些大的書店狗眼看人低，要不咱們找一些保亭試試，我舅舅就開了一家，離這不遠…”
小趙熱心的給大家出主意，結果到了報停后，他舅舅拿著笤帚就瘋了。
“滾，趕緊給老子滾，哪有外甥坑舅舅的，去年你送來的破書還沒賣完呢，天天堆在我這，我特么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趕緊給老子拉走…”
小趙：…
這一天，他們九個人開著三輛車，那真是在上京街道轉悠了一整天，這一整天，那也真的是一本書都沒賣掉…
“總編，要不…算了吧。”
大劉老師嘆了口氣，掏出3塊錢的紅梅給秦牧云散了一根。
“大家都知道你盡力了，可現實擺在面前，寫，沒人寫，看，沒人看，咱們自己都半年沒發工資了，你這用臉皮就蹭了一千本，這還賣不掉…我覺得…要不就算了吧，咱們都有家有業的，要不…”
他表情黯然，似乎想要說出所有人都想過的一個問題，可就在這時，秦牧云卻扭頭給所有人鼓舞士氣道。
“同志們啊，凌總已經把《鄉村教師》的版權免費轉讓給我們了，也就是說，現在這本書印出來，如果能賣掉，扣除出版社的費用，剩下都是咱們自己的啊，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45塊錢，咱們一本書起碼能賺40塊啊，這一千本如果賣掉，那就是4萬塊錢啊，我們八個人分，一個人就是5000塊啊！出版社的老李說過了，這批書賣掉，他就給我們印10萬冊，10萬冊啊同志們，要都賣掉，咱們就能賺400萬啊，每個人起碼能分到50萬啊！到時候…”
“總編！我說你就別做夢了好吧？別說10萬冊，現在咱們是一冊也賣不掉！這年頭根本就沒人看科幻小說，別說小說了，紙質圖書都成了稀罕物了，沒人讀書了，全都玩手機了…”
大劉老師提高了嗓門，其他人默然。
眼看氣氛就要尷尬起來，小趙出來打圓場。
“要不這樣吧，這就1000本書，咱們干脆分組吧，9個人分成3組，每組333本書，分開賣機會也大一些。”
小趙朝旁邊的同事使了使眼色，幾個人心領神會，立刻各自把情緒激動的大劉老師和秦牧云分開。
于是，3輛車，3組，小趙拉著秦牧云和另一個同事往北走了。
開了一段，他從后視鏡看秦牧云的表情平和了之后，這才笑著開口建議道。
“老秦，你是領導，好面子，呆會我和小春下去擺攤就行，你呆在車上給咱們遠程指揮就行。”
“好個屁的面子，面子值幾個錢？別說廢話了，呆會我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么叫練攤。”
秦牧云哼了一聲，接著給眾人笑著又講起了他們年輕那會練攤的事。
“咱們雜志社剛創建的時候，每天下午社長都會帶著大家去各種地方練攤，還會比誰賣的好，月底會把收入的一半拿出來給大家發福利，這幾乎都成了咱們雜志社的傳統了…
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喜歡科幻，天南海北的聚在一塊，為了自己的夢想，為了喜歡的東西，每天過的很充實…”
說話的功夫，車子開到了一所大學門口，秦牧云笑著表揚道。
“小趙這地方選的好啊，現在這年頭，看書的也就是大學生了，走，我帶你們練攤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