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8年1月12日,東三區時間凌晨三點,一支龐大的船隊出現在了索科特拉附近海域。
此時是北半球的冬季,雖說此地的緯度并不算高,但至少這個季節,海面上總體是平靜的。從孟買開出來后,六天多的行程里,這支總數高達一千零六十艘的龐大船隊,在海面上只被大雨淋了一次。
當然,之所以他們出現的時間比犬養棟二的參謀們預計的晚了一整天,其主要原因便是在途中匯合了從波斯灣返回的空載運輸支隊后。這支船隊在大洋中暫時停了下來,將部分士兵和物資,轉移到了新加入的運輸支隊中。
敵前撤退,在大洋中停下來轉移人員和物資當然是非常危險的。可是不這樣沒辦法:從孟買出發的時候,由于運輸艦比預計的少了三分之一,所以每艘船都是超載。這人多了,在船上上個廁所都顯得極為困難,更別說缺乏空間后,人的情緒會非常焦躁,身體也容易生病了。而從波斯灣開過來的運輸分隊,船上的燃煤也明顯不足,一樣要從孟買開出來的船隊中調運。
“閣下,我們距離索科特拉島還有二十海里,島上的駐軍來電,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食物、淡水和燃煤等各種物資,我軍一到港口后,就可以依次入港進行補充。同時,島上駐守的一個團,以及七千多后勤輔助人員,已經做好了撤退準備。”
“他們最近發現中國人的艦隊了么?”
“他們從三天前開始,將停泊在島上的三十艘運輸艦當做偵查艦對海域周圍進行了扇形偵查,沒有發現敵人的軍艦。”
“奇怪,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中國人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回到歐洲?我們的無線電監聽呢?”
“在索科特拉島以西,只接受到我們歐盟船只自己的信號。中國人的信號,也就是我們非常陌生的,無法破譯的信號,頻繁的出現在東部海域。”
“但愿中國人真的在我們的身后,并且離我們很遠吧。”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再次確認時間后,加西亞道:“運輸船隊分為三個批次進港補充物資,告訴那些陸軍的將領,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士兵,這個時候嚴禁下船。我知道他們最近在船上待得非常憋悶,但是非常時期,若是哪個士兵不聽招呼的私自下船,我們海軍將直接將其拋棄在島上。”
“是!”
“艦隊擺出作戰隊型,我總是覺得,中國人不會這么輕易的放我們回去的。”
“閣下,您是說戰艦不進港么?”
“是的,不進港。我們的補給在進入紅海后,由其他運輸艦轉交給我們。”
“是!”
“給奧斯曼人發電報,請他們與我們一樣,繼續保持戰斗狀態,不要進港補給。等我們進入紅海后,無論他們是要返回波斯灣,還是要通過蘇伊士運河進入東地中海,我們都表示歡送或者歡迎。”
“是!”
隨著加西亞的命令,九百多艘大小不一的運輸艦,開始緩慢,但基本有序的調整隊列,然后以8.5節的速度,慢慢的接近索科特拉島。而西奧聯合艦隊這邊,六艘戰列艦、二十一艘重巡、六艘輕巡、七十九艘驅逐艦則是以六艘戰列艦為核心,編組了一個圓陣,以13.5節的速度,逐漸的超越了運輸船隊,行駛到了運輸船隊的北面。
凌晨六點,第一艘運輸船進入索科特拉港的泊位,早就等待多時的當地駐軍和后勤人員開始飛快的往著船上吊裝各類物資。緊接著,第二艘入位,第三艘…到了六點四十分,整個港口的一百多個泊位,全都停滿了運輸艦。
七點十分,第一艘入位的運輸船補給完畢,開始緩緩離開泊位。而此時,低緯度地區的太陽,也完全的升起,整個天空,晨光大亮,各條戰艦上的瞭望手們,其視線也迅速的達到了最大。
七點五十分,第一批次105艘運輸艦補給完畢,加西亞在反復確認四周確實沒有敵軍戰艦,而且沒有發現敵軍電報信號的前提下。稍稍冒了一點風險:讓這第一批次的105艘運輸艦在沒有護航的情況下,以六節的速度緩慢的向西北方向行駛,準備進入紅海。
這么做當然是非常危險的,但是沒得辦法:這前一批次的不走,后面的進不來。就算前一批次的出港后停泊在附近海面,這第一批次的一百多艘還好說,要是第二批次、第三批次什么的都出港了,那得在海面上攤開多大的面積?
“哎,讓島上的部隊作業快一點,我們力爭在今天中午能夠完成全部補給。這樣的話,到了下午,我們就能追上最先出發的運輸艦隊。”
拋開加西亞的焦躁不談,且說第一批次完成補給的這支運輸船隊,在離開索科特拉后,將航向調整為西北,開始朝著紅海挺進。
這支船隊的領艦,是西班牙海軍自有的一艘排水量達到萬噸的標準補給艦比利牛斯號,艦上除了有巨大的倉庫外,艦首還有一門75mm的艦炮。而該艦的艦員,全都是西班牙海軍編制,其艦長則為海軍的中校。
上午十一點二十分,比利牛斯號已經遠離索科特拉島超過50公里了,在其身后,一百余艘運輸艦,以間隔兩百米的距離,形成了一條長達20公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長蛇陣。而在這條長蛇陣的后面約莫兩三公里處,又是一條由一百余艘運輸艦組成的,綿延近20公里的長蛇船隊。
“艦長,這是您的咖啡。”
“謝謝,費爾南多。”
“還有兩三個小時就要進入曼德海峽了,只要中國人沒有守在那里,讓我們順利進入紅海,一切就都安全了。”
“艦長,你也覺得中國人不會輕易的放過我們?”
“當然,你還記得近十年前,我們的運輸船隊在馬六甲海峽附近遭遇敵人的突襲么?狡詐的中國人,最喜歡干的就是欺負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運輸艦了。”
“呵呵,前一次是在東南亞,那里離上帝的區域太遠了。這會兒,咱們可是就快要回家了,上帝的視線已經籠罩了這里,有他保佑,狡猾的中國人也是無能為力的。”
“但愿如此。”說完這話,艦長和大副一起開始在自己的胸口劃十字。可是這個十字還沒有劃完,鏈接瞭望塔的銅管里就傳來了一個顫抖的、語帶哭腔的聲音:“艦長,前方,發現軍艦。大批的軍艦。”
“!”沒有什么好僥幸的,西班牙的主力艦隊此時還在自己的身后呢!前面大批的軍艦意味著什么,再明顯不過了。
“舵手,左滿舵,我們向南跑!動力艙,航速提升到本艦最大的13節!電報室,給后續各艦發報,編隊解散,全部向南跑。再給索科特拉島的加西亞閣下發電,我們遭遇敵人主力艦隊!”
隨著比利牛斯號的一連串電文,這支一百多艘的船隊原先的井然有序頓時消失不見。絕大多數運輸船,都開始齊齊的左滿舵,向著南方的海域逃竄:此時他們所在的海域叫做亞丁灣,如果向北的話,最近的陸地就是也門。而此時的也門,基本都是一片不毛之地。上去之后找不到水源的話,其死相未必比直接沉入大海淹死好多少。
再說了,這里雖然沒有得到有效開發,但名義上仍然屬于奧斯曼帝國。你這么多陸軍在奧斯曼的土地上登陸,再是盟友關系,估計奧斯曼人也是不干的。
相反,這會的南邊,是后世的索馬里和厄立特里亞。這兩塊地方雖說此時也相當的荒涼,但至少不是干旱的沙漠,而且英國人和法蘭西的幾個公國都在那里建立有殖民地。在那里搶灘登陸下船后,憑著殖民地政府的支援,加上這么多陸軍,多少還可以掙扎一番。
當然,這一百多艘運輸船里,也有那么幾個聰明的船長:他們沒有聽從比利牛斯號的安排向南轉向,反而是向北!
“司令,敵人已經發現了我們,現在正在轉向。大多數敵船都是按照我們預料,向南轉向。只有幾艘向北。”
“呵呵,向北的都是聰明人啊。算了,這么多船,有漏網之魚是正常的。現在命令,打破無線電靜默,各艦在保持隊列的前提下,盡可能的多擊沉對方的運輸船。注意,由于敵人主力艦隊可能就在附近,所以我們不要俘虜,只要擊沉!”
“遵命!”
隨著犬養棟二的命令,早在三天多前就已經抵達附近海域,為了避免被索科特拉島的偵查船只發現,被迫一退再退,一躲再躲,差點就被逼進紅海的大明海軍主力艦隊,終于能夠暢快的大開殺戒了。
旗艦廉頗號一馬當先,以16節的航速迅速接近西班牙的運輸船隊,在距離對方約莫一萬米距離的時候,打出了第一枚炮彈。
炮彈的落點雖說對于這一百多艘運輸艦來說,連一枚近失彈都算不上。但是305巨炮射出的420公斤重的炮彈,在海面上濺起的巨大水柱,使得主要是由普通商船組成的運輸船隊更加的慌亂了。而這些家伙慌起來之后,原先彼此保持得很好的兩百米間距,也迅速的起了變化:有的船只距離拉得更遠,而有的船只距離在不斷的變近。而當這些艦船變得密集的時候,命中,就成了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上午十一點三十分,開戰不過十分鐘,廉頗號的主炮就取得了命中:一枚305主炮打出的炮彈,直接砸在了一艘排水量不過三千噸的中型運輸艦上。在一陣巨大的爆炸聲后,這艘運輸船當場斷為兩截,毫無脾氣迅速的沉沒了。
隨著廉頗號取得命中,后續的李牧號、白起號、王翦號等,也先后開始取得命中。一時之間,整個亞丁灣海面,炮聲隆隆中,不斷有巨大的黑煙在大小不一的運輸艦上升起。而這些薄皮脆骨的運輸艦,直接被命中的,當然是一發入魂。便是305主炮打出來的近失彈,也會將其水線下的鋼板撕裂出巨大的豁口,等待這些船只命運的,一樣還是沉沒。
在這慌亂的隊伍中,到底是海軍將士在操控,到底是一艘最高航速能達到13節的高速運輸艦。比利牛斯號在大明海軍的炮擊中,油皮都沒被蹭破一塊,安然無恙的躲過了對方的前兩輪炮擊,在順利的完成轉向后,還向南跑出了近兩公里。
可是,當船上的人們還沒有把提到嗓子眼的心臟歸為。瞭望手的報告徹底讓他們絕望了:“前方,發現敵人大批驅逐艦!”
“哈哈哈,司令神機妙算,早就算定了你們要向南逃,我等在此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