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扶持有潛力的王族成員,在高麗大陸建立親民政府,鼓勵并支持與大眾百姓的聯合,共同抗擊江華島崔氏非法政權對高麗百姓的荼毒;
二、利用五年時間,對北高麗每一寸土地進行精細化治理,讓百姓不再流離失所,讓山民有其居,給所有人一個可以生存下來的保障;
三、利用十年時間,令南高麗百姓羨慕并自愿投奔北高麗政權,對于那些頑固之輩,在勸告無效之后,可以采取適當的措施進行引導;對于那些漠視民生疾苦的豪強,應予以堅決的打擊;
四、培養并鼓勵高麗百姓接受、學習漢人先進文化,使其重新回歸華夏族系,為此應當鼓勵高麗與遼東的雙向移民;
五、基于高麗低效的生產力水平,高麗之地,除了稻、棉種植,不建議其發展任何手工業;南京府將會向其提供源源不斷的價廉物美產品;
六、將高麗納入南京府的貨幣管理體系,并在合適時機,在高麗試行新貨幣的發行;
七、扶持發展屬于高麗百姓自己的水軍,南京府將從物資、人力與管理上進行全方位的指導與支持;
八、高麗,是一個新興之地,可以將其當作南京府一個寶貴的試驗田。無論是新兵的訓練、新工藝的開展、新作物的種植、新管理模式的推行,都可以與高麗百姓展開深入的合作。
這份著作,一完稿趙權便令人飛馬送回南京府。他對信使特地交代:要侍其軸親自負責、由元好問認真研究,對高麗數千年的歷史進行豐富與完善,并添加一些無可辯駁的典故與史料。
接到這份書稿后,留在南京府的幾位老先生俱是驚駭莫明。誰都沒想到,趙權對高麗能提出如此深遠的建設方案。
驚駭之余,每個人的心思還是有所不同的。
心情最為復雜的是趙復,他很清楚這個方案一旦實施,十年之后高麗將再也擺脫不了南京府的控制。可惜,宋國相距太遠,現在連自保都有些力所不逮,更別說去圖謀高麗的蠻荒之地。
最激動的是元好問,能為高麗人定祖、修史,對于他來說,無疑是件名垂千秋之事,他相信以后任何一個高麗人,說起自己的歷史時,都不會忘了“元好問”這個名字。
王鄂則看到了機會。第二天,他便偷偷跑去找侍其軸,要求南下,參與對高麗的先期治理。
對于趙權的這份洋洋灑灑,足有萬余字的著作,侍其軸雖然并未在眾人面前露出異色,不過心里卻委實覺得欣慰。
通過此書,他發現昔日那個只懂喝酒享樂的少年,是真的成熟了。知道站在一個更高的位置,以俯視的角度來看待問題;知道面面俱到,不以結果論成敗;最關鍵的是,知道給宏圖霸業,披上一件華麗而誘人的衣裳。
有后人在整理侍其軸遺留下來的資料中,發現了他當年曾在手稿中記下這么一段話:“此乃借尸換魂之術,借高麗已經腐爛之尸,剔其筋骨,換上漢人之魂!此后,世間當無高麗人!”
不過,這些都只是后話了。
送出自己辛辛苦苦的著作之后,趙權意猶未盡,又花了一整天時間,給南京府參謀部另外寫了一份關于高麗軍略的建議:
一、讓辛邦杰以高麗總督身份,暫領高麗軍事與民政的所有事務。
二、對高麗的攻伐,不可心急。軍事進攻為骨,經濟滲透為肉。做到攻一城、占一城、經營一城。
三、水軍,將是未來徹底平息高麗動亂的基本保障,因此所有的資源應當向水軍傾斜。
四、對三別抄軍發出追殺令,凡與別抄軍有瓜葛者,必須全力剿殺。
五、每一個新兵,必須在高麗服役最少三個月時間,才有資格升為輔兵。
六、發動百姓、依靠百姓,讓高麗的反對者陷入百姓戰爭的汪洋之中。
信件送出之后,趙權望著眼前一望無垠的大海,心潮洶涌。此時,他想的卻不是高麗,而是與高麗一海之隔的日本。
赤梅蝶呆呆地看著海風吹拂之中的趙權,眼中又有霧氣彌現。
“怎么了?”趙權奇怪地看著赤梅蝶。
赤梅蝶搖了搖頭,并未說話,只是依然定定地看著他。眼里似乎有些委屈,一些乞求,還有一點點不舍。
趙權根本沒有心思去品味小妮子復雜的眼神,他又把張赫與林進宇叫來,長談了整整一天。
林進宇,便是此次隨趙權南下的海東學院畢業生之一。
今年六月份,海東學院的第一批學子終于畢業了,但通過五年級測試的,只有十二人。其中大部份都是漢人。
相對于其他族群的子弟來說,漢人在學習與考試上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雖然感覺上有些不公平,不過趙權與海東學院的幾個高層,都不打算去改變這種現狀。
但是,在軍事學院中,漢人的表現就遠遠不如其他族群子弟了。這種狀況,趙權同樣也不打算去做調整。
十二個畢業生,按照他們各自的意愿,全部分散到各個縣級機構中,作為各個縣長或代理縣長的助手。
這個年方十八歲的林進宇,將協助張赫,組建合蘭縣最早的領導班子。
趙權同時給他們留下了近千人的兵力,這其中有五十戰兵,領軍的是百夫長冒一鳴。
冒一鳴當年也曾參加過南侵高麗的戰爭,對北高麗也算了解。此人另外還有一個張赫并不知道的身份:緝偵局高麗處處長。
該交代的事情,已經全部交代清楚了。趙權長吐了一口氣,倒下開始狂睡。
半夜,趙權是被餓醒的。
許多天以來,每夜子時,赤梅蝶都會熬些很難吃的粥給趙權當宵夜,但今天竟然連難吃的粥都沒有了。
趙權揉著肚子走出軍帳之外,篝火之旁,只有李勇誠在那值守。
趙權看了邊上的帳篷一眼,靜悄悄的沒任何動靜,只好在李勇誠邊上蹲下。
趙權默不吭聲地找到李勇誠的水囊,又從他懷里掏出一塊干餅,揉碎了胡亂往嘴里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