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別激動,老大爺就是腦梗,融栓之后再積極做康復訓練還是有機會慢慢恢復的。”祁鏡安慰了她兩句就沒再多說什么,反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孩子身上。紀清沒插嘴,悄悄坐在一旁看他下一步會怎么做。
既然祁鏡關心孩子,那問題應該出在了孩子身上。
四歲半的孩子早就能說話了,不過不知是對醫院太陌生還是周圍進進出出的白大褂太過嚇人,他一直都沒吭聲。從下急救車開始,孩子只是時不時地咳嗽兩聲,并沒有其他異常情況。
只不過咳嗽并不能說明什么問題,紀清聽著咳嗽聲也只覺得是普通的干咳。也許是感冒了,也許是被醫院的消毒水刺激了呼吸道,也有可能是過度緊張后的應激性反應,都有可能。
不過祁鏡的聽力要比常人好不少,從咳嗽聲里似乎聽到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現在孩子處在很緊張的狀態,他又不是兒科醫生,強行檢查只會讓孩子更緊張,讓這位老阿姨平添誤會。
祁鏡對紀清招了招手:“你看孩子一個人待著多無聊,把聽診器拿出來。”
話都當著別人說出口了,紀清不可能推辭,只能把自己剛到手沒幾天的MDF送了過去:“小朋友,看看這是什么?很好玩的,想不想要啊?”
孩子看了兩眼,搖搖頭,竟然指著祁鏡脖子上掛著的3M:“我要這個。”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小臉蛋,紀清忍不住笑了起來:“噗,千算萬算,竟然載在了個孩子手里,祁鏡你也有今天。”
“這小子可真夠識貨的,長大了有大出息。”祁鏡尷尬地笑了笑,拿下聽診器遞了過去,“全世界最好的聽診器,拿去玩吧。”
看上去灑脫,實則心里在噴血。
得到了這個200多美刀的聽診器,玩耍了幾番后,孩子徹底放下了戒心。雖然還有咳嗽,但至少笑了起來:“呵呵,哈哈哈......
前面的笑聲沒問題,可后面的緊跟著的那個尾音是什么?
祁鏡和紀清都聽了個正著,感覺像是蛐蛐的叫聲,可音質有些悶,也有點遠。其實不管像什么,這都不可能是正常呼吸該有的聲音。
抱著孩子的老阿姨也是愣了一愣,還想開口問孩子,被祁鏡默默攔了下來。
現在小家伙正拿著聽診器,在半空中甩來甩去,除了剛才那個奇怪的聲音外并沒有其他異樣。現在打斷他并不好,祁鏡看著他調皮的樣子,臉皮抽了抽,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筆就想把聽診器換下來。
“不要!不換!”
“這支可以畫畫哦,你的可不行。”祁鏡拿出化驗單,在上面畫了個小貓,“你看,多好玩。”
孩子被說中了“弱點”,畫圖和寫字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CT的檢查單面積夠大,現在臨時充當了他的畫板:“這是大黃狗,那是大恐龍,哈哈......
又是一聲,不過這次孩子有了點反應,跟著干咳了好幾聲。
現在聽診器回到手里,孩子玩得盡興,家屬也聽到了異常聲音,正是檢查的好機會。在老阿姨幫助下,祁鏡輕松完成了左右肺的聽診,馬上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call兒呼吸科下來看看。”
“什么情況?”
“誤吸。”祁鏡說道。
“誤吸后竟然還能那么輕松地通氣?”激情覺得奇怪。
大多數孩子誤吸都會因為堵塞氣管造成缺氧,如果是小一些的進了支氣管也應該造成肺不張才對。肺不張能讓人明顯感到疼痛和不適,就算沒有肺不張也應該會分泌大量痰液。
像他這樣能若無其事玩耍的,真的很少見。
趁紀清打給總機的時候,祁鏡問向了老阿姨:“你們去公園的時候買過玩具了?”
“是啊,買了氣球,吹泡泡的,還有吹口氣就能伸長的笛子一樣的玩具。”
“哦,笛子,應該是個小口哨吧......”祁鏡看了紀清一眼,后者已經在電話里把誤吸的東西一并算了進去:“對,一個四歲半孩子,誤吸了塑料口哨。現在情況還可以,不過在嬉笑的情況下會發出口哨的聲音,還有咳嗽。”
口哨雖然體積不小,但內部是有通氣孔的,所以才沒有造成堵塞。而且因為哨子的存在,大力通氣后很容易“吹”響它。
接連發生兩個事故讓老阿姨徹底急了:“誤吸?要不要緊?不會有事吧?”
“小孩子氣管和支氣管都很細,應該掉得不太深。”祁鏡說道,“用支氣管鏡試試,大概率是能拿出來的。”
“怪不得我去看老伴的時候,他一直站在一邊咳嗽。”老阿姨有些懊惱,“原來是把口哨吸進了肺里......”
“因為誤吸,所以老大爺就急了,一急血壓就開始飆升。”祁鏡把事情經過都串聯在了一起。
事情確實和他想的一樣,在兒科支氣管鏡的幫助下,哨子被成功取出。老大爺確診腦梗后,也被神經內科收走。
“完美解決。”祁鏡伸了個懶腰,然后看了眼時間,“快下班了,今天跑一趟柔道館吧,很久沒去了。”
嘀鈴鈴~
方小黎接起來電話,沒過多久就回身看向祁鏡坐的地方:“祁學長,接下電話吧。”
“怎么了?又來車了?”
“不是。”方小黎說道,“是總機轉來的外部電話,想讓急診內科醫生聽一聽。”
祁鏡抬頭看了看周圍,還真就沒人在辦公室里。之前三輛車接完后,又陸續來了兩輛,紀清和陳霄早就出去做事了。前一會兒這里還擠滿了家屬,嘰嘰喳喳個不停,不一會兒都散去后,這里又變得出奇的安靜。
“好吧。”
祁鏡起身接過電話:“丹陽醫院內科急診。”
“醫生,我想請問一下情況,如果......”
祁鏡原本還以為是哪位留觀病人的家屬,可聽這個架勢是準備來咨詢病情的。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是專接急救中心的電話,有問題自己叫急救車或者來醫院檢查。我的聲音又不能治病,打電話有什么意義。”
電話那頭也顯得很無奈,連連道歉,但就是不肯掛斷電話:“我們現在實在是沒法出門,就想找你咨詢咨詢。”
“出不了門,那能開門嗎?”
“開門......”男人仔細想了想,答道,“應該可以吧。”
“那叫救護車吧,他們會負責把你抬過來的。”祁鏡說完就想掛電話,但下一秒對方的回答又讓他來了興趣 “不行,叫車不行,我們是兩個人。”
這情況祁鏡也沒見過,索性開門見山:“到底怎么了,別浪費我時間!”
“我和我女朋友......連,連在一起了。”
“連在一起?”祁鏡皺了皺眉頭,“皮膚被膠水粘住了?”
“不,不是膠水,就是那個。”
“那個?哪個啊?”
“就是男女之間的那個!”
就算是以閱歷自詡的祁鏡,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難免有些錯愕。緩了好一會兒后,他總算露出了一絲微笑:“哦,是那個啊!卡在里面拔不出來了?”
“對對,已經一個多小時了,實在是......”男子懇求道,“能不能請您過來一趟幫個忙。”
祁鏡的笑容越發精彩:“沒關系沒關系,我很樂意上門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