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雨至今單身,也一直一個人,從剛工作開始就想養只寵物陪陪自己。但因為特殊工種的關系,他上班一直沒什么規律,家里也沒人能照看,嘗試了兩次后只能作罷。
可能是這種喜愛一直得不到滿足,以至于在上班的時候,只要能遇到貓貓狗狗,他都會多看上兩眼。
晚上七點不到,他們小組應調度來電去了一對小夫妻的家。
地址離清里坊不遠,因為剛才的爆炸,嚇得小兩口打翻了剛燒好的一鍋熱湯,造成兩人不同程度的淺表二度燙傷。
原本的情況也不算太嚴重,但他們并沒有及時找急救中心,選擇了自己處理。然后便是常見的越處理越糟糕,最后沒轍,只能求助120。
祁鏡稍微說了他們兩句做了個簡單的處理,就把兩人紛紛帶上了急救車。
這次去的是作為二甲的濱江區中心醫院。
那兒沒法接診大面積燙傷燒傷,但是院內的傷科對小范圍淺表二度還是能處理的。而且就現在剛爆炸完的醫院繁忙程度,仁和和丹陽醫院的燒傷科基本爆滿,去了也只能干看著,什么都做不了。
兩個病人的情況不重,李陽雨也沒什么表現機會,但小夫妻倆的屋子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開門就能看到兩只美國短毛,好動也非常粘人。為了給祁鏡騰個干凈的區域處理傷口,李陽雨還當起了臨時的“保姆”,直到臨走才把貓交到了鄰居的手里代為照看。
要是120急救車上能帶貓的話,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這兩個小家伙順走,一路跟去醫院。
“祁老師,沒想到你也喜歡貓,剛才都看入迷了吧。”李陽雨坐在副駕上,笑著問向后車廂,“當初我還想在分站休息室里養一只,不過申請報告遞上去沒多久就被老總否了。”
“休息室里怎么可以養動物呢。”
“老總也不是特別反對,當初還和我討論過幾句,最后還是礙于其他人的壓力沒同意。不過話說回來,要是祁老師你去申請,說不定這事兒就”
“別,我對這種東西沒興趣。”
祁鏡連忙打斷了他的話,并且很痛快地把這種詭異的想法掐死在了萌芽階段:“畜牲終究是畜牲,說不定什么時候偷偷溜出去勾搭上別的野狗野貓,再帶一身病毒細菌回來。”
“嘿嘿,祁老師,別裝了。”李陽雨笑著說道,“就你剛才那見了貓比我還開心的模樣,還說沒興趣?我不信!”
“我只是對它嘴里叼的那個小玩意兒有點興趣。”
“嘴里叼的?不就是只老鼠嘛,有什么可好奇的?”
“動動腦子,野貓現在能那么輕松地抓住老鼠?”
祁鏡笑著說道:“大城市垃圾要多少有多少,食物得來全不費功夫,它們往往都和老鼠一樣翻垃圾吃。要知道翻垃圾桶可比抓老鼠輕松得多,沒一會兒就能填飽肚子,我倒是覺得這兩個物種都快合并成一類了。”
“是這樣嗎?”李陽雨有點不太明白,看向了身邊的余剛,“老余,你家養貓的,是這樣嗎?”
“呵呵,那只肥貓天天吃貓糧,還懶得不行。”余剛搖搖頭,“靠它們抓老鼠還不如用老鼠夾子來的省心。”
“那它怎么會”
“三尸腦神丹知道嗎?”祁鏡忽然話鋒一轉,看似換了個話題。
“這當然知道了,金老爺子筆下笑傲江湖里日月神教的毒藥嘛。”李陽雨對武俠小說也很癡迷,馬上就答了出來,“這和那只貓有什么關系?”
祁鏡笑了笑,看著急救車到了麗華小區,便沒往下細說,賣了個關子。(作者的話)
病人就住在21號102室,離小區正門非常近。要是進門還在聊武俠小說,那豈不是敗壞了120急救員的名聲。
李陽雨按響了門鈴:“120急救的,開下門。”
“好好,你們總算來了”
隨著話音落下,大門口的鐵門咣當一聲打開,李陽雨走在最前,余剛和祁鏡緊隨其后。三人帶著急救裝備走過一條小廊,左拐沒兩步便是吳擒虎的家。
因為是新小區,地上鋪著木制地板,李陽雨進門后給自己穿上一次性鞋套,同時問道:“發燒了?”
“對,十分鐘前量的39.8度。”吳擒虎已經勉強套上了自己的衣服,側躺在沙發上,“上午去看過,掛的頭孢,體溫一直沒下來。”
“病歷本呢?”
“就在門口的鞋柜上。”吳擒虎全身無力,只是抬了抬手,沒有起身的意思,“快帶我去吧,第一人民醫院!離這兒也不遠。”
李陽雨拿起病歷本想看兩眼,忽然覺得不對,連忙讓出位子給走在最后的祁鏡:“祁老師,快來吧,這家伙燒得臉都紅了。病歷本就在這兒,你你怎么戴口罩了?”
“哦,喉嚨不太舒服,別到時候再傳染給病人。”
祁鏡用了一種稍顯模糊的聲音,同時從口袋里拿出了一頂一次性手術帽罩在了自己腦袋上:“病歷本給我。”
李陽雨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想,把本子遞了過去。
看病的雖然是個二乙醫院醫生,但記錄還是挺詳盡的,特意排除掉了醉酒和三紅癥,甚至還做過簡單的肌力測試。
“化膿性扁桃體炎,WBC有12,中粒在96,crp130”祁鏡視線下移,看向了治療方案,“頭孢哌酮舒巴坦,直接三代,還挺敢用藥的。”
“可是沒好啊。”吳擒虎有些后悔去二乙了,要是一開始去的就是三甲,說不定自己不至于受這些罪,“快吧,送一院,我難受死了。”
“別急,我們院前急救要做些簡單處理才能送。”李陽雨連忙解釋道,“這是我們的規定。”
“好吧好吧。”
祁鏡拿出筆燈:“張嘴,啊”
吳擒虎咽了兩口口水,忍著腮幫子周圍的酸脹,張開了嘴巴:“啊”
“還好吧,咽部有點充血,扁桃體才I度腫大,也沒發現什么膿點。”祁鏡給李陽雨使了個顏色,讓他盡快接上心電監護,“不過臉倒是挺紅的”
想到這兒,祁鏡改變了自己的姿勢,從站立變成了半蹲,視線水平位置基本和吳擒虎持平:“來,抬個頭。”
“哦。”
吳擒虎看了他兩眼,慢慢抬起頭露出了脖子:“醫生,我怎么覺得在哪兒見過你。”
“是嗎?”
祁鏡自認自己裹得足夠嚴實,所以聽了這話沒什么反應,自顧自地用手指檢查了起來:“醫生不都一個樣么,看上去都差不多。”
“呵呵,這倒也是。”
檢查位置從他的下巴開始,順著下頜骨往兩側耳朵摸去,然后由耳前耳后兩點改道下行,最終來到了脖子兩側:“喲,原來在這兒呢。陽雨,記一下,左右側頸部可分別捫及一粒淋巴結,大小0.5cm,可活動對了,我這么按你疼么?”
吳擒虎搖搖頭。
”記下了。“李陽雨在急救單上寫了一筆,然后接通了心電監護,“看上去心電圖沒什么問題,就是心率有點快。”
“嗯,你也記下。”
“好。”
祁鏡結束了頜面部的淋巴結觸診,開始把目標下移:“把褲子脫了,我摸摸腹股溝。”
吳擒虎腦門一緊,有點沒弄明白這位醫生的意思,特地回看了一眼發現余剛也是個男的,這才松了口氣。不過這還是沒能壓住他的尷尬,忍不住問道:“急救醫生有必要檢查得那么詳細嗎?”
“哦,平時是沒必要這么查的。”祁鏡答道,“不過你這么高的體溫,情況有點特殊。送去一院到時候他們的急診醫生也得叫我去查一遍,倒不如現在查查清楚,省時間。”
“這什么意思?”
吳擒虎腦袋昏昏沉沉的,一時半會兒沒聽懂。李陽雨見狀連忙解釋道:“這位祁老師專攻感染的,你現在高熱原因找不到,送去了一院肯定也會征求他的意見。要給意見就得檢查,等到了那兒再檢查還不如現在就查一遍。”
“原來是這樣”
“所以把褲子脫了。”祁鏡給自己戴上了一次性手套,“趕緊的。”
吳擒虎沒辦法,只能乖乖照辦。
檢查很快就結束了,結果除了頭頸兩側的之外,并沒有找到其他腫大的淋巴結。祁鏡又給聽了心肺,做了神經系統病理征,一切都是陰性。
“陽雨,給加個高熱不退,面色潮紅,疑似醉酒貌,心率108,雙肺無異常。”
“好的。”
祁鏡看著吳擒虎紅潤的臉龐,忽然想到了什么,開始不停按壓他的幾個特殊部位:“哪兒疼?”
“腿,腦袋,還有腰。”
祁鏡抬手壓了壓他的眼眶:“這兒呢?”
“還好。”
“余剛,幫著把人抬走吧。”祁鏡開始收拾東西。
“醫生我這什么病啊?”
“我暫時沒查出什么奇怪的地方。”祁鏡說道,“接下去得送醫院做些檢查才行,然后再換種藥試試效果。”
急救車一路呼嘯進了第一人民醫院的急診大門口。
估計貝絲漢語不合格,這次接車的是位相當年輕的男醫生。
他聽過急救中心的通報電話,再看了眼來人的樣子,就沒覺得有什么問題。無非是抗生素感染失敗,現在體溫高了點。
想著現在丹陽進入了流感季,高熱、頭痛、渾身肌肉疼痛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沒有呼吸系統癥狀也是常見現象。
“流感吧。”
祁鏡剛下車想要說一遍自己檢查的經過和懷疑的對象,沒想到對方直接略過了他的話,直接下了判斷:“來,實習生,給查個流感病毒抗體。”
“你等等”祁鏡沒好氣地一把拉住他的白大褂,“什么都沒做呢,就說是流感?”
“怎么了?”
年輕醫生有些奇怪,雖說自己剛上班第一天,但好歹也是第一人民醫院正經的急診內科醫生,什么時候要聽一位院前急救醫生的說教了:“這種病人見多了,你把急救單給我簽個字就走吧。”
“什么都不看就說流感?”祁鏡從那聲爆炸開始心情就沒好過,現在又遇上了這么個愣頭青,嘴角都被他給氣得揚了起來,“血檢報告白細胞升高,再說你有見過流感病人臉紅的?”
“臉紅?”年輕醫生回頭看了看吳擒虎,“喲,還真有點紅,燒的吧?”
“那眼睛呢?”祁鏡掰開了吳擒虎得眼皮,“結膜都快紅成結膜炎了。”
“這”
祁鏡也不想和他再廢話,看著實習生把吳擒虎推進了內急綠色通道走廊,便問道:“何主任呢?這病人不簡單得找何主任來看看才行。”
年輕醫生很有眼力勁,兩三個來回就摸清了祁鏡的情況。這家伙的上限在哪兒他不知道,但下限肯定比自己高。
“何主任去icu了,一個病人快不行了。”
“不行了?”祁鏡馬上想到了那位環衛女工,便問道,“1床那個女環衛工人?”
“嗯,對。”
“怎么了?”
“肝衰,呼衰,感染性休克外加DIC。”
“那么重?”祁鏡也是猝不及防,沒想到上午剛問過的病人現在已經一只腳跨進了鬼門關,“泰能萬古聯合都沒用?”
“沒用,何主任說是暴發性肝炎。”年輕醫生說道。
“可是暴發性肝炎沒有呼吸衰竭啊。”祁鏡有些不解,“肯定是別的感染。”
“不會吧,其他感染?”
祁鏡還想多做一些解釋,但門外余剛剛把病人進醫院的情況匯報給調度臺,下一項任務就傳了過來:“余剛,下一家,快。”
“哪兒?”
“鶴山公園門口,一位中年男性跌倒了,有人經過后看到打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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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