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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事變動

  第二天一早,祁鏡帶著自己的畢業證書去了丹陽醫院。

  熟悉的行政大樓302室,醫院人事部。

  此時門口正等著一男一女兩人,二十五六的年紀,看上去很熟絡,應該是多年的老同學。他們都有非常自信的眼神,這種眼神一般只會出現在學校高材生和各行業精英的臉上。

  祁鏡看上一眼就能斷定,他們倆的學習成績絕不會差。

  五月中旬就來人事部,應該是剛做完論文答辯,得到了醫院賞識。

  祁鏡在急診干了十多年,看了兩眼就摸透了底,所以沒有靠過去,而是一個人站在樓梯口等著。

  他穿著一套很普通的休閑短袖T恤,不過手里的紅色畢業證書分外扎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來應聘的。女的只是多看了他幾眼,男的膽子大些,沒多想就走了過來。

  “朋友,來應聘的?”

  祁鏡不太會應付這類人際關系,倒不是他怕生,就是無聊和怕麻煩而已。所以他并沒有開口,只是點點頭,希望對方知難而退,就此打住。

  可惜那人不想放手。

  在他看來,面前這位年輕人不論將來作為同事還是競爭對手,先一步了解總是有好處的。

  “我叫馬立鳴,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馬立鳴?祁鏡聽到名字,多看了他幾眼,忽然就來了興趣。

  上一世要論丹陽醫院誰最出名,除了他祁鏡外估計就是這位馬立鳴了。丹陽醫科大學七年制碩士畢業,在心內科混得風生水起,最后因為多次收受紅包被掃地出門。

  沒想到他是這時候進的醫院,祁鏡難得在臉上擠出了一抹笑容,答道:“丹醫大。”

  馬立鳴對這一點點信息很不滿意,視線開始轉而投向祁鏡手里的那本小冊子,鮮紅色封皮上赫然寫著燙金的畢業證書四個字。

  “碩士學位?和我同一屆啊,你是什么專業?跟哪位導師的?”

  祁鏡并沒有遮掩,搖搖頭說道:“我本科剛畢業,沒導師,其實嚴格算起來應該是你的學弟。”

  “本科?”

  馬立鳴臉上的微笑瞬間凝固,也不知道該嘲笑還是該慶幸。忽然少了一個競爭對手讓他心里輕松了不少:“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奉勸你一句,這兒是大三甲,前年開始就不收本科生了。”

  話說得很尖銳,但卻是不爭的事實。

  丹陽醫院是全國排名靠前的大三甲公立醫院,平時收治的都是重急癥,對醫生要求非常高。加上近年來醫療成本的原因,想要保持盈利狀態同時維持科研投入,就只能縮減新加入的醫生數量。

  作為前沿科研基地,成為醫科大學的附屬教學醫院成了改善收入的重要手段。不僅能拿到科研經費,還能為醫院補充廉價勞動力。

  可以說丹陽醫院根本不缺人,每年都會有源源不斷的醫學實習生注入各個科室。

  這些離畢業只差一步的孩子多到數都數不過來,醫院完全沒必要再多出一份工錢招收剛學完本科的畢業生。大三甲真正缺的是學科骨干,以及能比本科生更快成為骨干的碩博生。

  祁鏡同期的本科同學,要么走考研深造的路,要么早在去年就選定了自己落腳的醫院。

  絕大多數人都只能待在區縣級的小醫院里,撐死二甲評定,只有極少一部分人會因為各種門道才能勉強擠進三甲。

  但他們并不輕松,醫院對學位要求非常苛刻,如果三年內沒能考進研究生行列,就會被立刻解約。

  祁鏡在臨床摸爬滾打了那么年,自然知道里面的個中原因。可以說,如果沒有祁森,他根本沒有踏進這里的機會。

  “我姓祁,或許有例外呢。”

  “例外?”

  馬立鳴覺得非常好笑,理想是多么豐滿,豐滿得有些幼稚。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身回到了那位女生的身邊:“朋友,祝你好運。”

  轉瞬間,他的身份就成了別人的談資,就算背對他們,祁鏡也能感受到女生詫異的視線。

  時間一晃而過,八點差五分,人事部主任郝楠匆匆跑上了樓。

  今天原本是和兩位研究生約談入院工作的問題,沒想到七點剛過就接到了祁森的電話。消息很震驚,那個沒用的醫二代竟然要來干臨床了,刷新了醫院收人的新下限。

  不過對方是院長兒子,大家都睜一眼閉一眼,反正出了事也和人事部沒關系。

  他只是個普通的吃瓜群眾而已。

  “三位,來得挺早啊。”

  郝楠看了眼祁鏡,馬上就認出了他,并沒有打招呼,而是拉著他和另外兩人也一起請進了辦公室。

  這位郝主任是祁森的老友,經常會來他家吃飯,祁鏡從小就叫他叔叔。

  不過現在他們倆都不太想惹人注意,所以一個裝作不認識,一個索性就站在角落里,準備等兩位高材生完事兒之后才遞交自己的履歷和入職申請書。

  相比自己的同學,馬立鳴速度飛快。

  認清來人的模樣后立刻一個健步來到了他的身邊,一路跟進房間然后站在了他的辦公桌旁:“郝主任,我是齊瑞老師的學生,馬立鳴。前兩天和您約好的,今天特地和霍艷一起過來遞交材料。”

  郝楠點點頭,收下了履歷。

  前幾天醫院已經定下了今年研究生入職名額,就是這兩人。今天過來原本只是走個過場,交完材料,等體檢一過就能簽約了。

  誰又知道半路會突然殺出個祁鏡呢。

  要在原來定下的兩人里再進行二選一,想想就有些頭疼。

  這時,馬立鳴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和郝楠開起了玩笑:“郝主任,醫院還收本科生嗎?”

  “本科?開玩笑呢,碩士都快不要了,還要什么本科。”

  得到回答,馬立鳴立刻轉頭看向一旁的祁鏡:“朋友,你都聽見了,這兒真的不收本科。而且內外科人選都定了,我們接下去就要討論入職的事情,你還是......”

  祁鏡完美繼承了母親的強大基因,原則上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但剛來醫院,由于身份敏感,他不想惹事。

  見馬立鳴這么說,他也沒多想,把畢業證書擱辦公桌上轉身就要離開。本想著去樓上院長辦公室待一會兒,等這兩人完事兒后再下來處理自己的事情,沒料到郝楠把他叫住了。

  “你在沙發上坐會兒吧,這里很快就結束了。”

  馬立鳴沒明白他的意思,還想再次善意地提醒一句。

  然而郝楠并沒有給他機會,先行一步搶過了話頭:“兩位同學,實在不好意思。醫院剛做出決定,今年研究生只能收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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