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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掌控鞠子洲 (上)

  “雖然功勞已經與你我無關,但是阿政,你已經拿到了手的那部分,你所能夠掌握的“生產關系”,卻是任何人也奪不走的!”鞠子洲說道。

  嬴政用力點了點頭,深呼吸幾次,慢慢將對于秦王的怨憤與刻毒收斂,恢復成之前的模樣:“但是我們不是還缺少很多糧食嗎?現在我們應該怎么辦?”

  “沒辦法。”鞠子洲促狹笑了笑:“這要看你自己,我所能夠提供的辦法,就只有讓王翦去帶五百人狩獵,其他人捕魚、摘野果、砍柴而已。”

  “我不信你!”嬴政說道:“你一定有辦法,但是你就是不說,你想要“掌控”我!”

  “有這個打算。”鞠子洲點了點頭,沒有否認:“我的“理想”就擺在那里,我的學識也會慢慢的全部都講給你聽,你如果有能力的話,也可以嘗試“掌控”我,但如果你沒有能力…”

  語有未盡之言,言有未盡之意。

  鞠子洲伸了個懶腰:“好了,你該去做事了!”

  嬴政點了點頭,走出房間,并且關上了門。

  站在門前,他猶豫片刻,沒有走動。

  他不確定鞠子洲言語的真實性。

  但是他可以確定的是,鞠子洲目前對于他,是無害的。

  并且兩人的利益還是一致的。

  這也就意味著,鞠子洲沒有必要騙他。

  但是…四海同風,九州共文,就真的是他的理想嗎?

  學會了那樣超乎了人的一切想象的理論的一個人…這樣一個膽子大到從一見面就開始給一個“王”設圈套的人…真的只是想要讓四海同風,九州共文嗎?

  這個原本遙不可及的理想,如今在嬴政的思慮之中,已經不是那么的遙遠了。

  嬴政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胸中是滿滿的自信。

  他知道這種自信的來源——鞠子洲今天的表現實在太強了。

  他提前給一個未曾見過面的秦王設下了陷阱,并且預知其動向。

  如果鞠子洲今日不說,嬴政覺得,自己甚至都無法發覺這一切是被他刻意引導的。

  這種單純的智慧層面的強大,悄無聲息,令人心折。

  只要學會了他的理論…我也可以如此強大!

  甚至,我能比他更加強大!

  嬴政心中火熱,轉身離開。

  屋里,鞠子洲松了一口氣。

  今天與嬴政的對話,是他謀劃已久的了。

  自從那一次被嬴政以小弩指著,逼著確立一種可以被“把握”住的關系之后,鞠子洲其實就已經確認了自己遲早都是無法把控住嬴政的思想的了,所以他很想與嬴政來一場開誠布公的對話。

  盡管,嬴政這種人,不會對自己抱有絕對的信任。但最起碼,這樣的一番對話,能夠提前引爆兩人之間的矛盾,將一切暗處的,變為明處的。

  這當然意味著一定程度的“親密度”的丟失,但與之相對的,嬴政卻會給予自己更多的信任。

  這個還未成年的小孩子,就是有一種霸道與自信,你只要不背叛他,他對于人的容忍度是非常高的。

  最關鍵的事情是…自己可以以此為他確立一種“根基”。

  就像他已經賑濟了的那些災民一樣,嬴政舍不下這份“力量”。

  無論是即將成為建制的、王翦手中的五百兵士,還是這些已經成為他的“根基”的災民。

  他都舍不下!

  因為全咸陽的人都在看著!

  盡管在官面上,“以工代賑”已經成為了秦王贏柱的功勞,但咸陽城中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些時日一直奔走、救人、為災民重建房子、給災民工作的機會,讓他們掙取到一定數量的金錢,有機會度過這個災年的人,是嬴政。

  這件事情對于嬴政而言,意味著兩件事——一是,他在咸陽城中,已經擁有了一定程度的“賢名”,確立了愛民的人設;二是,他已經與這些人,與“愛民”的人設相綁定!

  他不能再拋棄這些人了。

  一旦拋棄這些人,他就會瞬間失去已經拿到手的對于這些“生產關系”的掌控。并且因此而得來的的所有“賢名”,都會變成惡名,政治前途,瞬間崩塌。

  賢名變成惡名,人設崩塌,這件事情本身并不算什么大事。

  但,異人和嬴政是敵對的,所以一旦嬴政身上有明顯的破綻,那么異人肯定會借題發揮。

  這是嬴政所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他只能繼續想辦法與這些災民相綁定,繼續,與更多的平民相綁定。

  而他所能依仗的力量,就是華陽王后的楚系力量、鞠子洲的智慧、以及那些災民。

  并且,以此,向更高的位置窺視。

  這是已經成為事實的。

  這是嬴政自己都承認并且愿意繼續走下去的路。

  所以嬴政即便對鞠子洲懷有質疑,他也不會傷害鞠子洲。

  他需要鞠子洲。

  不僅是需要鞠子洲的理論,更重要的是,需要鞠子洲這個為他提綱挈領的人。

  嬴政很聰明,但他的聰明不足以讓他擁有看穿一切敵人的陷阱的能力。

  而鞠子洲有這種能力。

  他們依舊可以是最親密的戰友。

  只不過,兩人之間要有關于“主導權”的爭奪。

  嬴政回到書房之中,臉上帶著微笑,好似根本無事發生。

  熊當看到嬴政的表情,卻猶如芒刺在背,渾身不適。

  “王孫,您要繼續聽詢先生講墨家經義嗎?”熊當躬身問道。

  嬴政搖了搖頭,擺擺手:“不必了…熊當,你說,掌控一個人,需要用到的手段是什么呢?”

  熊當臉上表情僵住,額頭發出細密汗珠:“這…王孫,恕卑下不知。”

  “你不知道?”嬴政面帶嘲諷意味看著熊當:“我覺得,你是不敢知道。”

  “王孫所言甚是。”熊當低頭。

  他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面前細胳膊細腿的十歲小孩兒,猶如面對猛虎,心中驚懼不已。

  “駕車,去見一見王上!”嬴政擺了擺手,仿照鞠子洲的模樣,微微笑著:“是要去向大父匯報一下我們救災施政的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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