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了…天水館從建成之日開始,就從來沒有遭到過敵人的襲擊…”
“哪怕是在星象戰爭最嚴重的時候,也沒人敢來碰薰先生的逆鱗啊…”
日暮藏人看著已經燒成一片廢墟的宅邸喃喃自語。
他們這些“天劍”成員,直到第二天凌晨五點左右,才拖著一身的疲憊返回了澀谷區。
那時候天水館的大火已經熄滅了——就和附近的許多街區一樣,天水館同樣處在消防車都不愿意進來的礦石紅霧范圍內。
原夕暮靠在神谷柊的懷里睡著了。
而椿坐在柊的另一側,三個人坐在天水館被踹開的外墻大門門檻上,輕輕地打著低呼。
這就是天水優他們返回天水館時看到的狀況。
“…辛苦你了,保護了椿她們…”
天水優看到靠在圍墻旁邊的林懷恩,立即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
“還好,很抱歉,沒能保下天水館。”
林懷恩搖了搖頭,他的身體素質很高,所以熬上一兩個晚上,倒不是太大的問題。
同樣沒睡著的還有塔妮婭,她帶著可可隱藏在了對面住宅的閣樓上,正透過二層的窗戶看著街道上的人們。
守夜的人選里,本來還有椿,但少女受到的打擊太大,沒等大火熄滅,就睡著了。
反倒是神谷柊,一直強撐著,和林懷恩聊天聊到很晚,實在撐不住了,才低頭打起了呼嚕。
至于原夕暮,因為通靈術的消耗過大,是最先失去意識的。
“這怪不了你們。”
聽到林懷恩簡單介紹的夜襲情況,以及天水館圍墻旁,被捆成一排蹲坐在地上的忍者幸存者們,天水優搖了搖頭:“是我們疏忽了,沒想到敵人對天水館以及山姥切清光那么勢在必得。”
“把山姥切清光交給香取花不好嗎?”
林懷恩想了想,有些好奇。
雖然是馬后炮,但看到天水館的慘狀,他覺得寧愿把這把棘手的一級遺物交給篠原家,也比自己拿個定時炸彈要好。
然而優卻搖了搖頭:“即便是篠原家也不可信任,要不然篠原一馬先生,也不會將山姥切清光交給我父親了。”
“我雖然能夠信任香取花,但卻信任不了篠原家族。”
“而香取花一個人,在篠原家不過是一位弱女子,沒有我和天劍集團的保護,她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你打算把山姥切清光留在天水館,讓椿與柊一直守著它?”
林懷恩略微有些沉默,他能夠理解天水優的這種做法。
但仍舊會覺得有些不近人情——
雖然他不會因為覺得“不近人情”,就認為不能這么做。
“不。”
然而天水優卻搖了搖頭:“我打算把日暮大叔以及幾名信得過的劍士,帶到篠原家作為我的侍從,這樣的話,有了我和日暮大叔的保護,我也可以將山姥切清光交給香取花了。”
“強強聯合嗎…”
林懷恩點了點頭:“既然香取花所代表的篠原家進步派,被保守派壓制得很厲害,那么引入天水館,壓制這股平衡就好了。”
“是的。”天水優點了點頭,神情很平靜。
看著他如此淡然地,將自己的婚姻視作政治工具,林懷恩忍不住想要問他——
“冒昧問一句,你真的喜歡篠原香取花嗎?”
或許這個問題有些出乎天水優的預料,他愣了一下。
然后苦笑了起來:“我和香取小姐,雖然是婚約者,但總共也就見了不到十次。”
“雖然每次都有一兩天那么長…但是在我看來,香取小姐與其說是喜歡我,不如說是想要依仗家父留下的這股力量。”
看著有些悵然地仰望著晨曦的少年,林懷恩有些沉默不語。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不羨慕天水優了。
“活在這樣的家族里,也算是一種人生吧。”
他輕輕地嘀咕道。
而優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笑:
“是啊。”
天水館入住篠原大宅的事情,很快就辦妥了。
家里的東西被燒了個精光,林懷恩他們幾乎是空手簡裝地就入駐了進去。
“幸好因為擔心背包被入侵者破壞,提早搬到了倉庫里去…”
原夕暮看著自己幸存下來的一些限定商鋪,嘆了口氣。
對于天水優與椿、柊姐妹,篠原家都安排了單獨的房間,但日暮藏人以及林懷恩他們這些門客,就沒那么好的待遇了。
篠原家直接將他們安排在了一間大客房里。
四個人一間,不分男女。
“那我就睡走廊上了。”
林懷恩看了看房間里的兩名女生,將被褥移了出去。
守了一晚上,再加上還破了一次寫,他的精神也很疲憊了,勉強撐到了現在。
然而原夕暮歪著腦袋看了他一眼——
“其實如果把篠原大宅當地下城的話,我也不介意你睡在屋內。”
“大不了我們換衣服的時候,你再出去。”
然而林懷恩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地下城是地下城,客房是客房,我可不想你們被篠原家或者天水館的人嚼舌根。”
將被褥鋪開,他便躺了進去。
然后看到原夕暮走過來,把木門拉開了——
“那就把門打開吧,這樣也會有宿營的感覺。”
順著原夕暮的視線,林懷恩看到庭院里的櫻花,點了點頭。
他想說些什么,但是疲憊的大腦甫一碰到枕頭上,就失去了意識。
他殘留著的最后一個片段,是原夕暮有些好奇蹲下來,戳了戳他的臉頰。
在林懷恩他們安頓下來的第二天,篠原香取花就過來看了下他們。
不過很快,她就離開了。
作為篠原家的代家主,她有很多事情要忙。
“而且還有學業…”
林懷恩聽到椿在自己身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這才想起來,天水館的這幾個孩子,除了神谷柊之外,好像都在學齡。
“你和優不上學嗎?”
他看著椿,有些好奇。
“因為天水館的原因,優早就輟學了,學校里的老師還以為他是在家尼特,登門拜訪的時候,看到日暮大叔身上的傷口,差點沒有嚇死。”
一提到優當年的“壯舉”,椿就有些得意。
不過她話鋒一轉,卻唉聲嘆氣起來:
“至于我的話,之前是在春假,這段時間你沒注意到,我也開學了。”
“不過我在學校里就是不良,不去上課也沒人管我。”
椿一邊說,一邊有些得意地給他展示了下身上華麗風格的辣妹裝飾。
因為她平時就是這副打扮,林懷恩還真沒注意到她在粉色運動衫的底下,已經換上了校服、
“…未成年嗎。”
看著這樣的神谷椿,林懷恩突然意識到一件他從來沒考慮過的問題——
“這樣的話,還不能讓你正式加入白日竊賊小隊了呢。”
“唉?!為什么?!”
椿一下子跪坐了起來:“夕暮也是未成年吧?!為什么她就可以是副隊長,我連正式成員都做不了?!”
林懷恩被她一把推出去三米遠,差點翻過身去。
不過他知道椿不是故意的,在高魔力環境下,他和椿這樣的高階探險者,難免會有些出力過猛——
他之前就捏碎了一只天目釉瓷碗,平時控制著力量,也算是在做一種力量訓練了。
搖著頭,從走廊上爬起來。
“夕暮和你不一樣,她的學校比較特殊,缺課缺勤不會影響她的畢業成績,你上的總不可能也是特殊學校吧?”
椿愣了一瞬間,突然轉身沖了出去:“優!我要轉學校!”
看著嘚嘚嘚跑走的元氣少女,林懷恩不禁搖了搖頭。
天水優之所以為椿選擇了普通科高中,就是希望少女能夠安分守己,現在怎么可能允許她跟著白日竊賊小隊,冒著極大的風險往深層地下城跑呢。
“可以,我已經和椿的教務處通過電話了,大概一個月之后,就能辦理好轉學手續。”
然而讓林懷恩沒有想到的是,在吃晚飯的時候,優居然真的答應了她的轉學申請。
林懷恩看到椿在優的背后,沖自己做鬼臉。
“…為什么,你讓椿讀普通制高中,就是不希望她亂跑吧?”
林懷恩揉了揉腦袋,他知道優不會擅自改變主意,應該是有些其他因素,讓他得出了這種結論。
“我沒法守護椿與柊一輩子,她們早晚會選擇自己的人生。”
優搖了搖頭,神情平靜地說道:“與其之后,讓她一個人到處亂跑,不如讓她跟著你,也算安全了許多。”
“…天水館的人們就不行嗎?”
林懷恩略作沉默:“你們也是有名的探險者組織吧?”
“我們再有名,也不過是地面上的探險者組織。”
然而優搖了搖頭:“椿是以深層地下城為目標的探險者,她和我不一樣,她的眼睛里,只有老爹的背影。”
“那么既然如此,還不如把她交給你,這樣我們也能放心一點。”
“…這樣嗎。”
林懷恩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夕暮愿意接受椿,我就沒問題。”
林懷恩知道這是廢話,兩個年齡相近的女生,已經好得宛若閨蜜了。
雖然明面上,一個是低氣壓的陰郁系,一個是熱血派的不良少女,但本質上都叛逆得可以,因此三觀吻合程度高得嚇人。
甚至從林懷恩的角度來說,經過天水薰熏陶的神谷椿,還更加“熱血笨蛋”一些。
換句話說,就是三觀很正。
雖然是日式的那種。
想到這里,林懷恩咬了口手中的草莓大福:“既然如此,我們再等一段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森妍她們估計都處理不完第19層的《異常體》,以她們的標準來衡量,林懷恩的升級速度都是快的。
然而林懷恩也很清楚,當自己選擇將神谷椿視作正式隊員的那一刻開始。
他也就正式進入了東京都的這盤棋局。
“篠原家與大連寺家的對立。”
“背后是鶴神集團與黑菱集團的沖突。”
“而天水館作為鶴神集團的橋頭堡,與龍王會的紛爭會接連不斷。”
“而你作為神谷椿的隊長,必然不能坐視天水館陷入下風——確切地來說,是椿不會坐視天水優他們吃虧受傷。”
“而無論是從幫椿清除后顧之憂的角度,還是和她建立足夠深的羈絆關系的角度,我們都不得不幫她這個忙。”
“這樣一來,通過層層轉進,引動白日竊賊小隊的這根‘琴弦’終于生成了。”
晚上的客房里,塔妮婭抱著枕頭坐在課桌旁,看著林懷恩與原夕暮用無聲聆路默默交談。
客房外有篠原家的監視者,這是原夕暮昨天就告訴林懷恩的。
而她們現在裝作下棋的樣子,面對面坐著。
“所以這算什么?火中取栗嗎?”
林懷恩想了想,落了一枚黑子。
“想要得到神谷椿所必須付出的代價而已。”
原夕暮撐著胳膊,“啪”地一下,落了一顆白子。
“椿可是點燃了命星的存在,比現在的隊長你還厲害,幾乎可以說,肯定是上位黑卡的優勢候補,甚至像她自稱的那樣,成為白卡探險者,也不是不可能。”
“把這樣的隊員握在手里,對以深層地下城為目標的白日竊賊小隊而言,而是巨大的利好消息。”
“而且,你以為我們就沒有火中取栗過嗎?”
說到這里,原夕暮下意識地看了看身邊的塔妮婭。
少女正低著腦袋,有些好奇地看著棋盤上的交鋒。
比正在對弈的兩個人專注多了。
林懷恩知道塔妮婭也能聽到無聲聆路里的聲音:“你是說《白色狼王》那時候的事情嗎?”
“包括我們燒掉巨木之森。”
說著,原夕暮拿出來從林懷恩那里要到的無針型注射器:
“這玩意是紐約協會賣給百萬集團的,目的就是監視百萬集團的優秀探險者。”
“因為這東西,百萬集團一整只精銳王牌都在中層覆滅了。”
“直接導致了百萬集團后來的破產。”
“只要注射就會引來朱庇特的關注。”
“隊長你在第一次探索鹽10避難所的時候,就使用了這個,那時候你就已經被紐約協會的大占星師盯上了。”
“可以說,后來森妍姐應我的邀請,讓你加入劇組,然后碰上卡特琳娜以及李沐恩的圍追堵截,都是因為朱庇特的力量。”
“只不過,《異常體》的力量,是占星師們只能借用,而無法控制的。”
“所以兩次設伏殺你,都沒有成功之后,反而幫助了你的成長。”
“這次圍殺,沒有意外的話,會非常劇烈。”
林懷恩看著原夕暮輕輕彎了彎手指,引動了注射器上無形的星弦之線。
而這樣的星弦之線,在他身上也有一根,只不過隨著他力量的增強,已經淡不可見了。
“五冠小隊的真正意義就在這里。”
原夕暮看著林懷恩,點了點頭:“得到五位《異常體》的力量加持,占星師的力量,將對我們徹底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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