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
兩人又陷入了沉思。
他們腦海中的思緒已經順著那個方向發散推演開來。
雷恩這一番話,一旁兩位大佬真的聽懂了。
估計,比他雷某人自己還懂。
......
半晌后,
大胡子眼中迸射出了熠熠精芒,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
他看著雷恩,滿臉欣慰和誠摯:“多謝雷恩小友解惑,今日老頭子獲益匪淺。”
頓了頓,他又意味深長地仔細打量了雷恩一眼,毫不吝嗇自己贊美,道:“長公主殿下身邊果然人才濟濟,小友有驚世大才...”
“現在看來,我親自來這一趟,還真沒來錯。”
斗篷男也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神色復雜,仿佛心中也有了某些決定。
同桌的巴澤爾想跟著牌友謅兩句,卻又發現話題自己完全沒聽懂,只能打哈哈道:“咳咳咳!雷恩小子,你...不錯,不錯...”
說著,他又百無聊賴地用右手小指掏了掏耳朵,摳出一坨琥珀色的耳屎彈了出去,也算有了參與感。
雷恩:“...”
同是大佬,差距怎么這么大呢?
......
終于,氣氛完全和諧了。
雷恩也明白了,他們完全沒有沖著“莫林寶藏”來的意思。
這就讓他更好奇了,兩位大佬專門來這一趟,到底是干嘛來了?
他這才問道:“對了,您二位是來干嘛?不會真是找在下玩撲克來了吧?”
“哦,光聽你說,還差點忘了正事兒。”
那斗篷男說著,像是想起了一件不太重要的小事兒。
他拿出了一封信,說道:“我本來是想看來找那位長公主殿下,給她送個情報。現在嘛,正好占卜到你在這里,這事兒就只有請你代勞了。”
信封上甚至沒有火漆封緘,似乎是根本不怕被人偷看。
“送信?”
雷恩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信上到底些了什么機驚天內容,值得他大老遠跑來瘟疫基地送一封信。
瞬間,他又捕捉到了這斗篷男話中的其他信息,好奇道:“您是一位占卜師?”
“是的。”
斗篷男彈了彈手中的撲克牌,手指一搓,變出了一手“四個A”,說道:“聽說過撲克占卜么?雖然沒有塔羅牌占卜出名,但也是占卜序列中很重要的分支。”
原本這一手,挺炫酷的。
可不曾想牌桌上還有巴澤爾這憨貨。
他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喂喂喂...好好打牌,別耍詐好嘛?兩副牌八張A,池里六張,你又丟四張出來,是幾個意思?”
斗篷男:“...”
大胡子:“...”
雷恩:“...”
“占卜家”的神秘面紗,瞬間就被這不解風情的夯貨給撕的七零八落。
對牛來說,牡丹不是拿來吃的么?
.......
聽到這話,雷恩也終于明白為何他們如此輕易地找到了自己。
也理解了這斗篷男人格分裂一般的古怪性格。
神秘系的占卜師序列都是些神神叨叨的家伙,還擁有些奇奇怪怪的能力。
想想,他又道:“那既然你是占卜師,為何不親自找到長公主殿下送信呢?不瞞你說,我根本不知道尤彌爾殿下在哪兒。”
雷恩說的也是實話,他之前聽尤彌爾說她要來尋找神殿,但“灰燼之森”這么大,誰知道她在哪兒。
“占卜是要付出代價的,找人沒那么容易。”
斗篷男也沒藏著掖著的意思,笑著搖搖頭,直接說道:“何況,那位長公主身邊還有防止探測的手段,我只知道她在這邊,但要精確定位她的位置,除非我不要幾十年壽命,否則根本不可能...”
雷恩聽著臉色就更古怪了,“您都不確定長公主殿下的位置,又如何知道我一定能把送信送到?”
“我懶得去找了...”
斗篷男把自己的懶說的無比清新脫俗。
語氣懶洋洋的,像是沒睡醒的瞌睡蟲。
接著,他又說了一堆專業術語,又道:“占卜里還有個專業術語叫‘最優選擇占卜’。就是我不用知道結果,但知道這樣的選擇,是理論上能造成最好結果的選擇。”
頓了頓,他又道:“所以,把信給你,是最省力的法子。”
話有些繞口,但雷恩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在以后某一刻,會遇到長公主殿下?”
斗篷男聳了聳肩:“不,我并不確定。只是占卜的結果,你比其他人幾率更高罷了。”
雷恩突然覺得這占卜有些兒戲,“那...如果我信沒送到呢?”
斗篷男一臉無所謂的攤了攤手,“那就只能怪那位長公主殿下運氣不好咯。人這一輩子,不就是和命運賭博的過程么?畢竟,信封里是一個很重要的情報,事關生死呢。”
“...”
雷恩突然有些理解巴澤爾了,和這些神神叨叨的家伙說話,費腦子!
想想,這郵差也當定了,他也沒再多問,又道:“閣下如何稱呼?如果我遇到了長公主,我該說是誰送的信?”
斗篷男咧口一笑,“我叫...‘克萊門斯·F·梅特涅’。”
......
原本來,只是為了委托雷恩幫忙送信。
現在梅特涅聽到雷恩之前那番言論,徹底改變了心底的某些理念。
這個世界,入他眼的人不多。
現在,又多了一個。
牌局結束,收起了撲克。
斗篷男看著雷恩,突然來了興致,眨了眨眼,說道:“雷恩先生,正事兒談完了,我們單獨賭一把牌唄?你贏了,我幫你免費占卜一次;輸了,你給我一枚金幣就好。”
“怎么玩?”
一枚金幣,聽上去賭注不大,輸了就輸了唄。
如果雷恩提前知道這是個動不動就喜歡和人賭命的瘋子,他絕對不會這么隨口就答應。
“抽一張牌,賭大小。”
“好。”
雷恩沒猶豫,直接從斗篷男扣在桌上的一列中抽出了一張牌。
反正都是賭運氣,又不考驗技術,沒什么好猶豫的。
他抽出了牌,放在桌上沒有翻開,等著對方也抽一張。
而這時候,怪異的一幕發生了。
斗篷男慢了一步,他伸手選了一張撲克,想抽出來,可捏在牌角的手卻仿佛被什么禁錮了,居然讓他抽不出那一張薄薄的紙牌!
“咦...”
這一瞬,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臉色變得很不可思議。
眸光一閃,斗篷男嘴角漸漸溢出了苦澀無奈的弧度。
他突然就松開了,放棄了抽牌。
微微一嘆。
雷恩很疑惑:“你不抽?”
斗篷男苦笑著搖搖頭:“不用了。”
“你不看我的點數了么?”
“不用了。”
一旁的大胡子管理員似乎看出了什么,意味深長地說道:“雷恩小友,你的運氣還真不錯。”
雷恩一頭霧水:“怎么了?”
難道剛才發生了什么自己沒看懂的變故?
“沒什么。”
“那我是贏了還是輸了?”
“贏了。”
“那你要幫我占卜么?”
“結果出來了。”
“???”
“占卜:逢兇化吉。”
“...”
就這?
不擺弄擺弄靈媒,然后念念咒語什么的么?再不濟,水晶球也得摸摸啊...
這家伙說自己是占卜師,不會是個水貨吧?
雷恩覺得,神秘系的超凡果然都是些神神叨叨的家伙。
和這些家伙打交道久了,自己說話都要不正常了。
像是大和尚打機鋒,內容全靠猜。
然后,沒多留。
兩個不速之客,結伴而來,又結伴而走了。
臨走時,大胡子笑道:“雷恩小友,以后我們會再見的。”
斗篷男也露出了那招牌的瞇瞇眼笑容,對他說道:“突然覺得這個世界開始有點意思了...”
“...”
唯有雷恩莫名其妙。
看著人已經遠去,他這才發現那個斗篷男還留下了一張撲克。
就是自己剛抽出的那一張。
想要提醒,再一抬頭,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想想,翻開。
一張彩色的“小丑牌”。
......
看著人走了,巴澤爾也松了一口氣。
他突然問道雷恩:“你剛才和他們聊了些什么?”
雷恩一愣,反問道:“你不是全程聽了?”
巴澤爾砸了咂嘴:“那些話我倒是都進耳朵了,可它們不愿意進腦子里,又自己跑出來了...”
“...”
聽到這話,雷恩不知道說什么好:“剛才那兩位你認識?”
巴澤爾:“你不認識?”
雷恩:“我只知道那個大胡子老頭是圖書館的管理員啊,另外一個叫梅特涅的家伙,就不知道了。”
巴澤爾呵呵一聲:“大胡子?你管‘十大傳奇獵魔人’之首的大博學家卡沃大師,叫大胡子?”
果然是猜測的那位啊...
雷恩只想爆一句粗口,去了這么久的圖書館,天天見面,居然沒發現那是個頂級高手。
他又有些幽怨道:“那人是卡沃大師?你跟我去了圖書館這么多次,為什么不提醒我?”
若是早提醒,我也好抱抱大腿啊...
誰特麼知道隨便一個圖書管理員的老頭,來頭這么大!
讓雷恩意外的是,巴澤爾卻搖了搖頭:“在圖書管里,我一次都沒看到過他。”
“啊?”
聽到這話,雷恩懵了。
可自己每次都看到的那個看書的老頭,難不成是幽靈?
巴澤爾似乎猜到了雷恩的疑惑,解釋道:“卡沃大師如今的魔法修為已經達到了世人無人能理解的極致水準。他不想被人看到,就會不會被人看到。特別是在那個圖書館里。”
雷恩:“那圖書館有什么特別?”
巴澤爾眼中露出了一抹忌憚,說道:“那才是光輝之城最厲害的魔法塔。”
頓了頓,巴澤爾又繼續說道:“即便是剛才,你看到的也不是他的本體,只是一個魔法分身投影罷了。”
“你全盛時期能打得過卡沃大師么?”
“你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
“那個叫梅特涅的家伙又是誰?”
“奧瑪大皇子身邊的幕僚...一個很詭異的家伙!以前沒猜到,但今天我確定了,他應該是‘賭徒序列’奧拉圖·K·康德的弟子。賭徒序列一代只傳承一人,那家伙露面,康德應該是死了。”
果然又是一個“十大傳奇”!
雷恩沒多少意外,可他好奇的是:大皇子身邊的幕僚,居然專程跑來給尤彌爾送信?
他再看著手中薄薄的信封,目光有點復雜了。
自己這個“郵差”,不好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