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未出鞘的劍。
一道迎風而立的背影。
一條條隨身環繞的水墨劍意。
這個畫面,在俞月的瞳孔內定格,然后深深烙印在了心里。
這次切磋,他敗了,且是一敗涂地。
他本覺得,路朝歌想在第一境就試圖鉆研劍意,是好高騖遠。
卻沒想到,對方這哪里是妄想,他真的就在這一戰中,徹底讓自己的劍意成型了!
路朝歌的那一聲“我明白了”,想必是已領悟到了劍意之境的精髓吧!
可是,路朝歌明白了,俞月卻糊涂了。
他想不通,路朝歌是如何做到的。
他最驕傲的地方,竟也在路朝歌面前,一敗涂地!
俞月為了領悟劍意,付出了太多太多。
瀑布下封鎖修為練劍,水流擊打在他的身上,他連劍都握不穩。
與高手切磋,他一次又一次的從擂臺上被擊飛。
他與異獸搏斗,讓自己多次傷痕累累….
這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浮現,讓他整個人越發頹然。
“為什么?”這三個字于俞月心間盤旋,揮之不去。
可憐的小俞月,又又又被搞心態了。
俞月是天玄界的四大世界主角之一,他的心性,自然是遠超常人的。
可如今的他,尚處于成長期,還未完全發育起來。一個才十幾歲的少年,自然也成熟不到哪里去。
眼前的一幕,是寧盈樂意見到的。
在她看來,好像路朝歌總能磨礪到俞月的劍心。
這是好事。
胸懷寬廣的女人,總是想得很開。
與此同時,寧盈其實也很好奇,路朝歌為何又能做出前無古人的壯舉!
自古以來,比路朝歌年紀更小時便領悟劍意的劍修,不算太多,但也是有的。
以他這年紀領悟劍意,也算出類拔萃,但說不上是頂尖。
可是,以第一境五重天的境界,使得劍意成型,那還真是破天荒的首例!
至少典籍里是沒有記載的。
他很可能又開創了歷史先河!
若是他的父母在天有靈,肯定會倍感欣慰吧?
演武場上,俞月做著深呼吸。
他的胸口起起伏伏,清秀漂亮的臉龐雖然還是一片蒼白,但神色卻逐漸冷靜。
路朝歌依舊背對著他。
拽人十八式之背對著人說話。
水墨色的劍意已經從空中消散,倒是靈風術他堅持有在施展。
畢竟吧,這長袍的衣角若是不被風兒給吹起來,總歸覺得少了點什么。
“我敗了。”俞月深吸一口氣后,開口道。
他已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俞月也不是輸不起的人。
剛才的他,整個人就像是壞掉了。
——我裂開了。
——嘿,我又補上了。
他容易被搞心態,只是因為他還年輕,還不是個成熟的受氣包。
更何況….這不早就被路朝歌欺負慣了嘛!
寧盈微微頷首,對俞月的態度表示滿意。
俞月看著路朝歌的背影,用誠懇地語氣道:
“朝歌師兄,俞月心有疑惑,還望你能答疑解惑!”
路朝歌聞言,明白過來了——看來,還不是停止使用靈風術的時候!
風兒持續吹起他的衣角,他背對俞月,手持不晚放于身后,惜字如金,只說了一個字:
“講。”
——極具宗師氣度。
俞月開口道:“朝歌師兄,俞月于劍閣翻閱前人隨筆,自古以來,劍修前輩們都說,于第三境之前,少想劍意,多為徒勞。”
“我也曾就此事請教過劍尊大人,劍尊大人也說,以我的資質,可于第三境時領悟劍意,這便已是壯舉!”
“俞月不懂,朝歌師兄,你是如何做到的!”
說到這里,他那略顯蒼白的臉龐,竟有些發紅。
也不知是不好意思呢,還是情緒變得亢奮起來了。
路朝歌聞言,輕輕轉了轉負于身后的不晚,道:
“小俞月,你有前人隨筆可隨意參閱,你有劍尊前輩可以問道咨詢,那你便等同于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既已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何不試圖看得更遠些?”
說著,他的嘴角開始上揚,語氣也開始轉變,拽色漸濃:
“歷史,不就是用來打破的嗎?”
演武場下,長腿少女路冬梨低頭看地,又開始找起了地上的地縫。
開始了,哥哥又開始了!
然而,本就略帶中二屬性的俞月,卻渾身一顫,如遭雷擊。
土味裝逼話與中二病,最容易起反應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朝歌師兄之心性,吾不如也!
俞月緊接著,問出了在場除了小秋之外,所有人的另一大困惑。
“朝歌師兄,你是于何時開始,參悟劍意的?”
路朝歌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淡淡地道:
“于我手中有劍開始。”
…..
…..
這句話,路朝歌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他雖然依靠的是系統升級,可他的經驗值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在系統的諸多功能尚未解鎖前,他通過各種自己所能想到的特殊途徑獲取經驗值,這么多年來勤勤懇懇,跟個打工人似的默默積攢,才有了如今還算豐厚的家底。
也就是說,他的確在很久之前,便在為解鎖與升級劍意,做準備了!
我是掛逼沒錯,我的確開掛了。
但我至少是個勤勞的掛逼。
俞月覺得自己明白了。
朝歌師兄卡在初境多年,看來是有他自己的布局。
因此,不管是九聲天道敕令啟靈,還是如今的頓悟劍意,皆不過是厚積薄發罷了!
而自己卻從未理解過他,甚至還因此小覷他。
俞月逐漸彎腰,朝著路朝歌深深作揖,朗聲道:
“俞月,受教了。”
寧盈看著眼前的一幕,在心中道:“多么和諧的畫面啊!”
這位身穿黑色道袍的豐腴女長老覺得,自己看見了友誼的升華!
她堅信,這場切磋結束后,不用太久,俞月便可將自己的劍意徹底成型!
同時,如今的路朝歌,應該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吧?
“俞月雖然修為已在第三境,可朝歌他厚積薄發,究竟會不會在某一天就突然追了上來,誰又說得準呢?”寧盈的桃花眸子緊盯著路朝歌的背影,在心中想著。
演武場上,俞月作揖結束后,開口道:“朝歌師兄,俞月還有個不情之請!”
路朝歌:“???”
你小子事咋這么多?信不信頭給你打歪?
“講。”他開口道。
俞月看著路朝歌手中一直未曾出鞘的不晚,開口道:
“朝歌師兄,可否借劍一觀?”
他對于路朝歌的不晚,實在是好奇的緊。
他很想知道,這把劍被朝歌師兄溫養了這么多年,如今究竟是何等模樣?
話音剛落,他便看到路朝歌的衣角不再隨風飄蕩。
風停了。
他不再將長劍負于身后,而是重新將它舉起,橫于身前。
路朝歌重復了一遍先前說過的話:
“會死人的。”
說完,他轉過身來,雙眸直視著俞月的眼睛。
“不晚已有九年未曾出鞘了。”
俞月看著路朝歌的眼眸,只覺得他的眼里有著一絲絲的冷漠與狠厲。
路朝歌沉聲開口道:
“這把劍…”
“不是為你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