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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暴露了學渣屬性

  高俅最終也沒有混到一頓好的,被心事重重的蘇軾一句話給打發走了。

  他不過是蘇軾雇傭的書辦,算不得家人,用之白的話來形容就是,高俅是蘇軾的私人秘書,同時兼任蘇軾外出的隨從,因為高俅棍棒不錯,能夠保護他。

  只是平日里高俅喜歡用蘇門子弟來抬高自己而已。而就高俅的身份,蘇軾根本就不可能讓高俅住在家里。高俅在穎州的主要工作就是往來于州府衙和蘇軾的住處,送來公文之類的讓他批復。同時處理一些不緊要的信件而已。

  作為唯一的客人,李逵一個人留下來吃飯,他那吃飯的動靜,反正和他一起用餐的都能多吃一碗飯。可是,讓他奇怪的是,在座的蘇軾,連帶著兩位祖奶,小師叔蘇過都似乎心不在焉的樣子。蘇過是看到父母姨娘都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可是經歷過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看到神色不對,立刻就心事重重起來。

  原以為,吃完飯就該告辭了。

  很不幸的是李逵被蘇軾帶去了書房。

  看著滿滿一屋子的書,李逵心驚膽戰的坐落,頓時有種被照妖鏡鎮住的妖怪,要顯出原形了。

  聽著有點像是學渣的深切感受。

  可問題是,李逵在蘇軾面前能爆出學霸戰斗力嗎?

  絕無可能。

  分分鐘被大蘇給撲滅了信不信?反正作為當事人,李逵對此深信不疑。

  蘇軾坐定之后,李逵作為晚輩只能伺候著煮茶,雖說蘇軾粗茶淡飯也吃得,但如今生活好了不少,頓時口味刁了起來。看著李逵煮茶的手藝連連搖頭。

  李逵也是無奈不已,喝茶他喜歡牛飲,而且茶葉的口味他本來就不喜歡,要是有炒青之類的好些,可宋朝的生茶太讓人頭痛,將茶葉研磨成碎屑然后放在瓦罐里,像熬中藥似的燉煮。尤其是加入的香料,鹽,各種佐料,更是讓茶葉的口感降低到李逵難以接受的地步。

  “師祖,茶好了。”

  李逵奉上香茗,蘇軾雖覺李逵煮茶手藝差勁,茶湯的口感可能不會太好,但徒孫的孝心還是不忍打擊的,皺著眉頭喝了一口就匆匆放下。

  果然…

  他之后的一個多時辰里,再也沒有碰過茶盞。

  蘇軾留下他并沒有打算考校學問,而是被高俅的話給嚇住了,想要問清楚始末:“聽過兒說和你一起來的還有兩人,不知今日為何沒來?”

  李逵不解,秦文廣和韓大虎這兩人到訪,您老能高興才怪。

  至于為什么蘇軾會問起這事,李逵也是不明真相,但這倆人的身份沒問題,至少不會在蘇軾這里被嫌棄到讓人無法接受的地步,甚至連門都不讓進的嫌棄。

  “秦文廣和韓大虎都是淮陽軍都虞候劉葆晟將軍的女婿,劉家有一個女兒在數年前入宮了。”李逵解釋道:“劉氏在宮中頗受當今官家的寵愛,官家礙于沒有親政,才拖著沒有給劉氏正名。他們兩個是劉氏的姐夫,想靠生意運作一些銀錢,可以讓他們有財力打點宮內。正好手上有一個制鹽脫苦去毒的秘方,準備大干一場。”

  “原來是這樣。”蘇軾臉上的緊張情緒下去了不少:“既然如此,寫詩詞就不妥當了,一來和后宮走的太近,令人不齒。二來后宮是非多,能遠離最好遠離。”

  李逵只要應承道:“師祖說的對。”心中卻哀嘆不已,一號計劃失敗,只能啟動備選計劃。

  蘇軾對宮中其他人可能生疏一些,但這批女官他是印象深刻。因為這是太皇太后高氏,給自己親孫子從小養大的孫媳婦,總數有一百個。可以預見,等官家親政之后,就會頒布詔令,敕封皇后,妃子等一干后宮新貴。

  而這些當時的小女孩如今也都已經十三四歲左右,想必后宮之中開始不安分了起來。

  蘇軾之所以這么清楚,是他在京城的時候不僅擔任學士參政,還擔任帝師,是當今官家的詩文老師。

  雖說就蘇軾的才華來說,帝王術,政務之類的學問皇家是不敢讓他教的,怕皇帝被蘇軾給帶偏了。他施政的才能很差,連朝堂交代的任務恐怕都需要推官輔佐才能完成。唯一可以稱道的是他對水利非常癡迷,后世有筑堤狂魔的稱號。歷經千年,光保存下來的蘇堤就有三條。穎州正在施工的蘇堤是第二條,首開紀錄的是杭州西湖的蘇堤。

  當然了,對文學家應該寬容一些,畢竟不是每一個文學家都是范仲淹,王安石。

  在詩文書法方面,的大宋能比蘇軾強的幾乎不存在。

  他當皇帝的詩文老師自然沒有人會覺得不妥。和年幼的官家接觸久了,他也感受到官家身上的脂粉氣重了些。

  皇帝,本來就是在后宮這種陰盛陽衰的地方成長,性格上會出現問題。整日里和上百個小女孩混跡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娘’。

  當初太皇太后給九歲的皇帝準備后宮,確實有讓官家多生子嗣的想法,但揠苗助長,終究會出現問題。

  要是按照蘇軾在烏臺詩案之前的性格,他早就忍不住說了。

  可差點因為詆毀皇帝而身首異處,讓他明白了皇家的事,自己少攙和為妙。

  原以為自己又犯下大錯的蘇軾,沒想到是自己弟子的小妾家人來巴結他,這才心頭撥云見日,心情頓時好了起來。既然是皇帝身邊女人的家人給自己送錢,等于是徒弟給老師送錢,他拿著完全沒有心理上的負擔。劉家送來的禮物,他自然不會傻到送回去。于是蘇軾讓李逵將劉家送來的東西分出來,李逵也答應了下來。

  心情大好之下的蘇軾,覺得他該給徒孫傳播一點有意義的事情。

  比如說:學問。

  和顏悅色的蘇學士很常見,但正經的有點嚴肅的蘇學士卻不多見。要是熟悉父親習慣的蘇過再邊上,自然明白這是老爹要拷問李逵的學問的環節了。蘇軾表情嚴肅的問李逵:“人杰,學到哪里了?”

  “唉!”

  李逵下意識的答應了一句,可頭皮已經隱隱發麻了起來。

  還是沒有逃過老蘇的究級奧義,考校學問。別以為李逵委屈,他之前是立下大志向,要苦學來著。但他這么做只是為了獲得一個文人的身份罷了。有目的苦學會隨著條件的改變,而懈怠起來。

  再說了,這個時代的文人堅定的認為書中有數不盡的道理,能夠幫助他們了解如何治理百姓,如何治理國家。

  但問題是,這些對李逵來說根本就沒用。

  不是說大話,就是現在給李逵一個縣的地盤…唉,不是讓他帶領百姓造反,而是讓他治理地方。他完全能夠帶領百姓玩出花來。當然,造反他也很專業。

  首先,作為牧民官員,首要之務就是——餒靖地方。這對李逵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有土匪山賊禍害百姓,他能親自帶頭去滅了;有惡霸之類的禍害地方的刺頭,他也能分分鐘讓對方感悟人生的真理——活著比啥都重要。

  接下來地方餒靖了,百姓得到了安撫,就該發展地方經濟,比如說發展地方優勢產業。

  政府牽頭之下,只要處置得當,找準目標,給予一個恰當的定位,致富鄉里不是夢想。

  這些聽著似乎有點熟悉,沒錯,這就是扶貧。

  李逵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

  聽都聽會了。

  他閉著眼睛就能把一個大宋的貧困縣在幾年內治理成為大宋的百強縣,跟玩似的輕松。至于說治理國家,看當什么官。反正他都不露怯。

  說白了,他就是缺少一個官員的身份而已。

  武職他不要,太埋汰。

  以前他以為只有科舉一條路,但現在他發現,進士身份其實也能運作一番,他甚至有點眉目了。這時候讀書的心思就不如之前那么重了。

  至于裝點文人門面的學問,他自然要學的,可是只要能夠過得去,他就滿足了。

  反正蘇軾的兒子都能落榜,他李逵落榜也不丟人吧?

  蘇軾哪里會想到李逵存著這等齷蹉的心思,簡直是給蘇門抹黑。見李逵默不作聲,反而追問道:“人杰,可曾學過《左傳》?”

  蘇軾心說:這必修課應該學到了吧?他十四歲的時候,《左傳》都能倒背如流了,自己家兒子蘇過也在這個年紀熟讀《左傳》,蘇軾天真的以為天下人和他家情況差不多。

  可沒想到李逵腆著臉道:“師祖,還沒學呢?”

  “《易》呢?”

  蘇軾覺得李逵再不濟,也該學過這本書吧?畢竟學史為了施政,學《易》為的是趨吉避禍,順應法度。這可要比史學要簡單的多了。很多高深的學問要提早學,比如說《易》,因為這些學問會在長年累月的生活中,時時得到感悟。循序漸進是重要,但囫圇吞棗并非毫無好處。

  史學難就難在了祭祀戰爭施政謀略…等等問題都一股腦的放在了歷史事件之中,不深挖,根本就琢磨不透。

  《易》?

  天道的感悟,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悟出些道理來。屬于看似沒用,卻能經常給人驚喜的學問。

  李逵有點傻眼不已,心說:師祖,您老不能用自己讀書的標準要求我吧?太打擊人了。易經之中他倒是知道幾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多少印象了。主要是這本書都起來晦澀不堪,光看書沒人在邊上講,連文辭都難以理解,更不要說融會貫通了。這需要人生的閱歷積累,才能悟出真正的道理。

  但他哪里敢說出來?

  蘇軾覺得詢問的方式有點不對勁,于是蹙眉道:“可曾學經?”

  儒學之中經學地位最高,是拉開普通學生和學霸區別的重要領域,頂級學霸文宗級別的儒生以注經為一生榮耀,青史傳名,比如說漢朝的鄭玄。當然,《易》也是經的范疇之中,算是其中一個重要的門類。包括《春秋》、《詩》、《書》。很可惜,李逵傻眼道:“未曾。”

  《詩》,也就是《詩經》,李逵是背過大半,但要是讓他深入說出道理來?殺了他吧,他覺得《詩》不簡單,可不簡單在哪里?他哪里知道。

  蘇軾心頭隱隱失落,問:“可曾學傳?”

  傳是儒學中僅次于經學的文學,《左傳》、《公羊傳》、《谷梁傳》屬于《春秋經》之‘傳’,是春秋的延續。

  李逵肩膀耷拉了下來,低聲道:“未曾。”

  蘇軾有點著急了:“《爾雅》呢?”

  《爾雅》是儒學之中最為粗淺的學問,地位最次,屬于訓詁。是《尚書》之中文字的解釋。但《爾雅》肯定不是蒙學的內容,要命的是,李逵也沒有學過。

  李逵茫然搖頭。

  良久,見蘇軾沉默不已,李逵陪著萬分小心,偷偷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眼表情僵硬的蘇軾,小聲道:“師祖,小子學過《論語》,這書我熟。”

  李逵心說,自己也就是能靠著《論語》撐門面了。他覺得沒毛病,《論語》深著呢?北宋名臣趙普就曾經說過,半部論語治天下。這書肯定不簡單。

  《禮記》、《孝經》、《論語》、《孟子》被儒生稱為‘記’,是記錄圣人之言的書。地位僅僅比《爾雅》稍微高一點而已。四部書之中《禮記》是君子規范,《孟子》為雄文辨證之學,而《孝經》和《論語》看似很重要,卻不過是蒙學教材,讓蘇軾這么大學問的人,考校李逵蒙學基礎?

  可問題是,蘇軾也是要臉的人啊!

  蘇門學子從來都是文學界的一股清流,學識淵博,卻不隨波逐流。正如他詩中所說的那樣,都是屬于胸有詩書氣自華的飽學之士。雖性格不羈,卻都是才學出眾之人,啥時候蘇門掌門人的蘇軾,考校門下子弟學問,只能在蒙學之中小心翼翼的挑揀?

  他丟不起這個人吶!

  而一臉羞愧的李逵像極了學堂里的學渣,小心翼翼的面對師祖的詢問,頭皮發麻的小心應答。

  此時此刻,他想起了在沂水縣的李云,那種時時刻刻能給帶給他智商上優越感和心情上愉悅享受的小學渣,是那么的貼心又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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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李逵的逆襲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