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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竹清,嫁給我吧

  說起來,相赫之所以帶著朱竹清逛街,沒有一點點心理障礙,主要是因為…

  他畢業時對恩靜表白,被當成了玩笑。

  大約從應年多以前開始,相赫就已經開始調查唐三未來的隊友們了。

  他一邊派記者在采訪時調查罪犯,一邊派眼線關注著史萊克七怪的動向。

  除了有人跟著的寧榮榮,其余幾人早就在他的觀察范圍以內了。

  初來天斗帝國的朱竹清前幾天獨在異鄉為異客,整個人除了穿衣打扮之外,其余方面看起來就像個逃犯,把整個人包裹在冰冷的外表之下,除了避免與人交談,還能顯得自己不好招惹。

  殊不知,在所有熟練的加害者眼中,只有被迫害者才會整天吊著一張臉,謹慎地提防身邊每一個人。

  她不明白,那些真正厲害的,覺得自己掌握了一切的人,那種自信帶來的高不可攀與氣質清冷有極大的差別。

  那是頂級掠食者與被捕食者的區別,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這二者有許多相似之處。

  而相赫,就想著趁這個巧合來改造改造朱竹清。

  在原著里,她不過是個心里一邊抱怨,然后嘴上一邊發泄,最后等著浪子回頭的小女人罷了。她最令人稱道的品格,也不過是默默付出默默努力,要是離了她的身份和長相,在七怪里幾乎沒有什么戲份。

  相赫覺得她該上的第一課,不是如何得到力量,而是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于是,相赫直接帶她來到了恩靜時尚在索托城的旗艦店。

  這里的店長,是莎斗這幾年收的學生,武魂是一朵云,沒啥戰斗力,但是可以帶隊友一起飛…

  恩靜時尚的店面和傳統店面不同,遠遠就能看到,街角處一座巨大的三層玻璃建筑,金色的燈光從店內射出,照耀在那些價值不菲的服飾上。

  朱竹清遠遠看去,能用武魂靈貓的視野望見店內深處掛在模特身上的女士內衣,一下子停在路邊。

  “怎么了?”相赫轉頭看向朱竹清,“你怎么不走了?”

  朱竹清冷峻地搖了搖頭:“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其實萬花通靈早就感受到了朱竹清的不安和惶恐。這說明朱竹清的創傷可能和這種環境有關。

  “為什么?”

  “煩。”一股子二十一世紀文藝女青年的味道出來了。

  “煩還是害怕?”

  朱竹清皺著眉頭:“你說什么?”

  “我問你是煩還是害怕?”

  相赫不由分說地抓住朱竹清的手腕,把手指放在脈搏上,“撒謊也沒關系,反正你的脈搏會告訴我正確的答案。”

  “放手!”朱竹清用上了魂力,手卻沒能抽動哪怕一點點,眼睛掃過身旁路過的行人,整個人慌得像個被拔了毛的蘇格蘭圓臉胖雞,“快放手!這跟你沒關系!”

  相赫那挑釁地眉毛動了動,然后稍微靠近朱竹清,小聲說道:“你怕別人看到你脆弱的樣子,對吧?”

  朱竹清更慌了,身體傾斜,開始像拔河一樣,想要把自己的手拔出來,卻沒想到相赫突然放開了手。

  她本想直接一走了之,卻發現相赫獰笑著把自己的儲物戒指從手上摘下來,然后撲通一聲單膝跪在她面前,一手按在胸膛上,一手舉起戒指,作出了一個嚴肅又認真的表情。

  別說他安靜了,整個街道忽然都安靜了下來。

  朱竹清:WTF?

  接著,相赫開始他的表演。

  “竹清,我已經喜歡你整整6年了,請你嫁給我吧!”

  朱竹清感覺自己的大腦一下子被鮮血填滿了!

  什么?誰跟你認識6年了?你為什么要求婚?你為什么叫我竹清?

  她呆愣著不知所措,而周圍的人越來越多,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來逛街的圍觀群眾給包圍了。

  朱竹清并不清楚,這種求婚儀式,經過了格調雜志的發酵,已經成了天斗帝國女孩子們夢想中的情景。

  畢竟這是一個男魂師占了9成的世界。

  一個男人在斗羅大陸,在許多人面前,朝著一個不是教皇的女人單膝下跪,是需要極大勇氣的。

  而推動勇氣的是什么?

  在這個還沒有舔狗概念的世界,推動勇氣的,無疑是是超越了尊嚴的愛。

  于是乎,周圍所有格調雜志的女讀者們,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朱竹清,接著異口同聲地喊道:“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朱竹清環視了一圈,發現整條街的人都圍了過來,只覺得兩腿發軟,戰都站不穩,而那“答應他”就像魔咒一樣,在她腦子里循環播放。

  恰好此時,相赫將無窮的恐懼情緒塞入了朱竹清的大腦。

  幾乎同步地,這些圍觀者的臉,突然變成了她曾經的朋友同學。

  “你會死的!”

  “戴沐白那個軟蛋跑啦!”

  “我媽媽說你注定會死的,所以我不能跟你做朋友!”

  恍惚之間,朱竹清回到了過去,回到了戴沐白逃離星羅帝國的那一天。

  整個朱府的下人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只落水的小貓咪。

  母親對著她無能無力地搖頭,父親則憤怒地砸碎了他最喜歡的硯臺,姐姐露出了愧疚又慶幸的神情。

  那一刻,所有人都認定了,她朱竹清是沒有未來的,是注定要死在自己親姐姐手中的犧牲品。

  恍惚結束,朱竹清回到現在,看著激動地人群——他們所有人都認定,自己就應該嫁給這個莫名其妙向自己求婚的紅發混蛋。

  這一刻,朱竹清不再是12歲,而是回到了9歲,那是她的人生被徹底改變的那一刻,是她成為人們眼中必定死亡的犧牲品的那一刻。

  再也堅持不住的朱竹清,突然跪倒在地,抱頭痛哭。

  就像她3年前,在學校里被人告知戴沐白真得自己一個人逃走的時候。

  那天大雨滂沱,只剩下她一個人,腦子里空空的站在操場上。

  明明什么都沒想,卻又像一瞬間想完了整個人生,整個人毫無預兆地一邊大哭,一邊釋放武魂攻擊能攻擊到的一切東西,最后頹然跪在地上,想把自己腦子里一切負面的想法擠出來…

  就像現在這樣。

  人們面面相覷,不明白為什么朱竹清會哭成這樣。

  她發出沙啞又撕裂的哭聲,像一只即將被開膛破肚的綿羊。

  這時,相赫向著周圍的人冷冷一撇,然后一只手環過朱竹清的肩膀,瞬間移動到恩靜時尚的房頂。

  朱竹清沒有感覺到環境發生了變化,就這樣哭了5分鐘,才用余光發現自己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為什么你要這樣做…”

  她沒有生氣,反而像是個委屈的小女孩。

  “這句話,你當初對你父親也這樣說過吧?”

  朱竹清的抽噎聲停頓了。

  “戴沐白走之前告訴了你,你央求你父親,讓他放你和戴沐白一起走…”

  相赫走到了朱竹清身后,嘴巴湊近她的耳朵。

  “也許他同意了,但卻通知戴沐白你不走了,然后將你留了下來…”

  朱竹清低著頭:“你為什么會知道…”

  “因為將心比心,如果我是你父親,也會這么做。”相赫嘆了一口氣,“身為大族長,犧牲一個女兒,拯救整個家族的聲譽和安危,簡直再劃算不過了。”

  朱竹清吸溜著鼻子,紅著眼睛自嘲道:“我知道的…自從生下來那天,一切都已經定好了。戴家和朱家活下來的一直都是長子長女,我們必須把所有的時間拿來修煉,才能勉強跟得上他們…”

  “我只是不明白,他們分明知道孩子會面對這種殘酷命運,還要把我們生下來…”

  相赫繞到她面前站定:“你不是不明白,你是不敢面對你想出來的那個可能。說出來吧,那個曾經無處次出現在你腦子里的猜測,為什么戴家朱家非要給長子長女生出弟弟妹妹來呢?”

  朱竹清忽然間眼神變得空洞又緊張:“因…因為、因為…”

  她全身忽然顫抖起來,像是濕身暴露在北極的貓。

  相赫嘆了一口氣,低聲替她把接下來的話說完:“因為他們需要能心狠到手足相殘的繼承人。也就是說,你和戴沐白,不是生下來和他們競爭的,而是先作為驅趕長子長女們成長的鞭子,然后再成為他們晉升為合格統治者的犧牲品。”

  “這樣子培養出來的皇帝和族長,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沒有人能操縱他們,沒有人能打動他們。鐵石心腸,萬世一統,這就是合格帝王的培養方式…”

  朱竹清顫抖著嘴唇:“是,是這樣的…”

  “你知道我為什么當街向你求婚,然后又逼迫想起過去的故事嗎?迫使你回到你最脆弱的時候?”

  相赫用手指擦干她眼角的淚水,把她從地面上扶起來,認真地和他對視。

  “難道不是為了看一出好戲?”

  朱竹清自嘲地一笑,“像你這么強的人,一定覺得我很軟弱吧…拼了命的提升等級,卻連趙無極的一甩都撐不下來…”

  相赫扶著她,兩個人在恩靜時尚的天臺邊緣坐下,此時天色已經全黑,月光照在兩個人的臉上。

  “曾經有一個公爵對他的兒子說過,人只有在吝嗇時才能慷慨,只有在崩潰時才能堅強,也只有在怯懦時才能勇敢。”

  相赫停頓了一下,“你一定覺得這些格言高高在上,沒有實際用處。但事實上,一個人必須撕開自己的傷口自己審視,才能把弱點逆轉成為強項…”

  “剛剛,你已經做到了第一步,直面了最恐懼的那一部分——就是在你人生的真相,你生下來就是為了被殺。現在,我要幫你完成第二步…”

  “不過,在完成第二步之前,我想問問你,你大部分時候,在公共場合,都希望當一個隱形人吧?只不過你的身材過于火爆,總是無法達到效果?”

  聽相赫夸她身材,朱竹清居然還揚了一下嘴角:“大概就是這樣…”

  “其實你討厭去人多的地方,是不喜歡別人用盯著死人的可憐眼神望著你對吧?可是漸漸地,到任何人多的地方你都覺得不自在,不敢做一點引起別人主意的事情…”

  “嗯。”

  朱竹清恍惚間,以為自己遇到了最懂得自己的人。

  但其實她不明白,自己遇上的是一個云心理學家。

  “那么,我們的治療…不,幫助,恐怕要從一些你經常不敢做的事情開始做起!”

  “什么意思?”

  “朱竹清,我是過來人了,所以我告訴你,人的一切虛弱都來自于對自己人生的控制力不足。”

  相赫那鋒利的眉眼似乎直接穿透了朱竹清的內心,“我父親叫我去殺人,如果我不執行任務,就會被殺死,所以我必須去,這不是我能控制的部分。但我卻可以控制自己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先殺誰,再殺誰,放過誰…”

  “越是即將要掉下懸崖的人,就越要用盡力氣用手指摳住巖石,等待救援的時間。越是對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掌控,就越要找到自己能做主的事情。如此,一個人才不會覺得自己的人生沒有意義。”

  “現在,你的生死雖然不受控制,但你要努力控制你可以控制的。比如,你要從先改變自己那用來逃避創傷的形象開始。怎么樣,你愿意這樣做嗎?”

  朱竹清畢竟是個12歲的小姑娘,哪里聽過這樣的大道理。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幫我…”

  “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相赫指了指自己眼睛上的傷疤,“我用盡力氣,逃脫了成為一個惡魔的宿命,你也有機會逃離你自己的宿命。但是,你必須要戰勝自己的過去,一點一點擺脫被人逼著做選擇的困境。我問你,你想要逃脫自己的宿命嗎?”

  這一次,朱竹清即使腦中充滿了恐懼情緒,依然堅定地點了點頭。

  “很好,既然你想要改變,我對你有兩個要求,至少今晚,你要盡力去達到這兩個要求。”

  “什么要求?”

  “第一個,今晚我們會突破你的舒適圈,做一些違反秩序,引人注意的事情,你不能退縮。”

  只是猶豫了不到一秒,朱竹清就同意了。

  “第二個,今晚,你必須如實的表達自己的情緒,不能板著臉隱藏自己。你也許以為隱藏自己的感覺是一種自制和修煉,但我告訴你,那是逃避。所以,至少今晚,你不能逃避自己的一切感覺。高興,就要笑;生氣,就要說出來你在氣憤什么。你剛才的崩潰,在你看來也許很丟人,但那其實是面對自己的第一步。就這兩個要求,你怎么說?”

  “我答應你了,會盡量做到的。”

  “很好,那讓我們從現在開始,做點你自己過去永遠都不會做的事情吧!”

  說著,他摟著朱竹清的肩膀,一個起身旋轉飛出了天臺,然后用胳膊擋住朱竹清的臉,直接撞碎了恩靜時尚三樓的玻璃,就這么闖了進去。

  接著他踩著窗戶架子一個猛男落地,抱著朱竹清閃亮登場。

  “嗨,各位晚上好!”

大熊貓文學    斗羅之我的武魂是Fa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