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唐三等小舞完全恢復精神后,按照約定來叫醒相赫。
“怎么樣,如果恢復的不好,就不要逞強了。”
看著皺著眉頭醒來的紅發少年,唐三有點擔心對方今晚的安全。
褪開被子,露出遍布傷痕的上半身,相赫那帶著傷疤的眼睛沒有一絲遲疑:“敵人不會等著你在全盛狀態下再出手。不用管我,只要能殺人,我的身體就會好受一些…”
這已經不是凱隱第一次這么說了。唐三想到。
對方總是強調自己喜歡殺人,是出于某種病態的渴望。
這個紅頭發小鬼,似乎害怕別人接受他。
會是因為小時后朋友被他父親殺死的關系嗎?
多年和相赫相處,唐三學到了一個理論——童年的陰影會籠罩一個人的一生。
一個人要么總是重復童年時發生過的事情,要么拼盡一切力量避免再次經歷那樣的事情…
“不介意的話,我想問你一下,你那瓶綠色的藥水…”
果然,相赫立刻作出一副狐疑的樣子盯著他:“你還沒還給我呢。”
唐三尷尬地拿出瓶子:“可是藥水已經用完了呀~”
相赫粗魯地搶過瓶子:“這個瓶子一種被加工過的魂導器,每天可以重新補充一次。要是沒有它,我早就死在不為人知的地方了。”
“嗯,雖然不關我的事,但我想知道,”唐三加快了語速,免得被對方打斷,“送你瓶子的朋友,是暗夜獵手嗎?”
果然,相赫正準備開啟魂導器的手停了下來。
“你知道暗夜獵手?”
懷疑的語氣配上挑起的眉毛,相赫露出了非常怪異的表情。
如果不是已經很了解凱隱了,唐三會把他現在的表情當做一種挑釁。
“如果你說的是一個能變成蜥蜴或者叢林獅的黑袍人,那我認識他。”
唐三頓了頓,“我和小舞以前都是諾丁城的學生,有幸見過他一面。”
“有幸?”相赫下床把衣服穿上,“那就是個自大又討人厭的小鬼!”
在某種程度上,唐三理解凱隱為什么會這么說。
每一個認識相赫的人,多少都有點這個感覺。當然自大討厭并非唯一的感覺,也不是最重要的感覺。
但無論是誰,和相赫談五分鐘的話,就感覺到他有意無意的鄙夷。
不是實力上的鄙夷,而是思維上的鄙夷。
“不過那小鬼確實有過人之處,那藥水是我們組織的標配。”
“組織?”
這時,戴沐白走進來了,皺了皺眉頭:“我以為那殺手組織已經隨著你父親煙消云散了,我們學校可不收職業殺手…”
唐三趕緊攔住戴沐白:“你誤會了戴老大,他還沒說完呢。”
相赫完全沒有理會戴沐白的誤會:“我們是一個松散的聯盟,由暗夜獵手統一調配,他收集惡人的信息,我們可以接他的單執行任務,也可以自己尋找人渣解決。只要能提供消滅人渣的證據,就能在他那里換些好東西。”
“暗夜獵手在索托城?”
“我不知道,我只負責把人頭拿到據點去,幾天后重新回去就能拿到獎勵。比如我的戒指…”
他朝著兩人豎起了中指,“這戒指就是他給我的,不僅能儲物,還能發射求救信號。當有人求救時,附近的組織成員就會得到感應前來幫忙,幫忙也會得到獎勵。至于那個小綠瓶,屬于標配。”
戴沐白已經是第二次見這么強效的療傷藥了,效果僅次于唐三那天喂給他的小紅瓶。
“你們組織還收人嗎?你看我可以不?”
“抱歉,暗夜獵手的要求就是,組織成員彼此不知道身份,不然有一個人落到武魂殿手里,大家都得完蛋。”
這個組織只有我一個人!也只能有我一個人!不然老子的特性從哪里刷!
“嗯,”唐三沉吟了一會兒,“我有一點不明白,既然有你們這些人在行動,為什么報紙里每天大案小案還是層出不窮?”
“地頭蛇死了自然會有下家來接替,要么是天斗城的那群老鼠,要么是星羅帝國的那群蝗蟲…”
說著相赫朝著戴沐白擺了擺手,“蝗蟲不是說你哦。”
戴沐白羨慕的眼神消失,立刻警覺地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哈?”相赫把腦袋一歪,“你和你哥哥的名字曾經就出現在我父親的暗殺名單里面,我是看著你們兄弟的資料學會認字的好吧。”
唐三只是看了一眼戴沐白,沒有多問,別人不打探他的秘密,他也盡量不打探別人的秘密。要不是這個小綠瓶委實可疑,他才懶得來問凱隱這種事情。
聽了相赫的話,戴沐白一身冷汗:“你的意思是,你小時候,就有人來買我的人頭?”
相赫點點頭:“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個星羅帝國的姑娘也是一樣的。要不是為了躲避追殺,你們怎么會躲到這兒來…”
戴沐白頹然地坐在床上,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大哥戴維斯…
除了戴維斯,還有誰會花錢買我的項上人頭?
難道是朱家?他們不想自己的女兒互相殘殺,所以打算殺死我?
就這樣,相赫幾句暗示就讓戴沐白開始腦補宮斗大戲。
他冒充另一個人,立了新人設,甚至挑撥他們的關系,改變他們的命運,并不是無意義的。
接下來的十年,相赫對斗羅大陸有了非常清晰的安排——他需要斗羅大陸亂起來,但又不是原著里那種席卷天下的戰爭,而是一種相對和平又緊張的靜態混亂。
制造馬甲,戲精上身,只是因為他自己現在的實力還很弱小,必須以小博大。
相赫制造凱隱與七怪的羈絆,然后再讓凱隱因為某種信念而犧牲掉,從而深深影響七怪這批注定要成神的人。
有奧利瑞安·索爾在,相赫并不在乎他們能走到多高。
畢竟鑄星龍王,可是把星球和世界按在掌心揉著玩的存在。
到時候噴吐一口銀河,整個神界都不復存在。
他要的不是用力量來讓這個世界的土著屈服,而是通過感情來在他們內心植入信念。
沒錯,熟悉的人一聽就知道,相赫是個老三代老團藏了。
不祥之刃形態的相赫,也就是凱隱,代表著斗羅大陸無數追求力量者的縮影——無能為力的童年,偏激的少年,可能異化的未來…
他需要凱隱給七怪上演一出重要的戲碼,來阻止他們未來禍亂他的韭菜。
當然,如果失敗了,他只能把難度調整到簡單模式,從本質上消滅這幾個家伙了…
畢竟,能戲弄自己的對手,誰又真得想喊一句whosyourdaddy然后橫推呢?
看著陷入混亂的戴沐白,相赫知道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打算離開這里,明天早上再回來。
一來,他是真得盯著那幾個人販子好久了,只是前些天一直是22級,不用裝備去刷三個魂宗還是有些困難。
二來,如果他今天在這兒,明天遇到了和翠花爭執的馬紅俊,不免要為了維持人設清除敗類。與其如此,不如干脆跳過明天早上的劇情,省得到時候出現意外。
就這樣,他和唐三、戴沐白告別,在唐三擔憂的眼神中遁入了黃昏中的深林里。
唐三搖了搖頭,沒有說什么,打算回房間修煉。
他關上房門之后,另一個漆黑的身影從史萊克學院里飛出,和相赫離開的方向完全一致。
相赫離開史萊克學院,來到村外一個沒人的地方,就打算使用傳送回到自己在格調雜志大樓的辦公室里。
也正是此時,第一魂環的蜥蜴眼視覺捕捉到了身后一閃而過的身影。
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柄血紅的匕首旋轉著沖著他身后的樹木飛去,彈射多次后扎到了其中最大的一棵3人合抱的老樹上。
下一刻,瞬步發動,四爪抓樹的相赫和一雙驚恐的大眼睛四目相對。
正是一身黑衣的朱竹清,她此刻武魂不自覺地附體,兩顆異色的眼珠子瞳孔緊縮,肩膀忍不住地顫抖,眼睛里有水光浮現。
考慮到凱隱的人設,相赫那只猙獰的眼睛幾乎快懟在朱竹清的臉上:“你跟著我做什么?”
朱竹清松了一口氣,但卻緊張地垂下頭,什么也不說。
相赫其實已經有所猜測。
“你該不會…”
相赫開口了。
“該不會是想去索托城買衣服吧?”
朱竹清:…
一只手抓著朱竹清的胳膊發動瞬移,兩人立刻來到了不遠處的空地上,剛好是巨大的夕陽照耀著的地方。
朱竹清趕忙把胳膊收回來,然后拘束地后退一步,臉色恢復了之前那冷冰冰的常態,仿佛不小心被相赫猜中了心思,但現在不想和他多說的模樣。
“我就說今天看到你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原來是你的衣服…”
相赫極力扮演者凱隱“喜歡陰陽怪氣又很熱心”的特點,繞著朱竹清轉了一圈。
等到朱竹清快要忍不住說出“下流”、“惡心”和“流氓”的時候,他才終于開口了。
“原來是你們星羅帝國的衣服太丑了。”
這是相赫的實話。
朱竹清這一身和動漫里差不多,排除那一對容易發出響聲的飄帶不談,她這一聲黑色皮衣再配上貓耳狀的發型,顯得整個人頭大無比。
眾所周知,朱竹清外形上最大的特色是胸。
但眼下她最吸睛的地方,就是那巨大無比的頭。
“…”
朱竹清沒有反駁。來到天斗帝國的這三天,自己的衣著品味不止一次被人吐槽了。
她想起自己在星羅帝國時,人們要么羨慕她的身材,或者渴望她的身體,沒人在意她穿什么。
但天斗帝國的居民家家戶戶都靠格調品味來打發時間,每隔三個月,無論男女,都會排隊來到大大小小的恩靜時尚門店前,等待著這個季度的虛榮心安放之處。
真就跟粉絲等待無限跳票的賽博朋克2077似的。
當然還有至今遙遙無期的老頭環…
前兩年,為了調整斗羅大陸男性庸俗的女性審美,他曾經拉著胡列娜在格調上聯合發表了一篇文章,來論證“對大胸脯癡迷的男性可能更貧窮,小時后經歷過饑餓等災難…所以比起生活優渥的男性,更加渴望營養豐富的身體,因為豐滿象征著財富”,強行把喜歡大胸美女和貧窮兩個字關聯在一起。
這可是武魂殿圣女,教皇的學生親自背書的理論啊。
于是乎,天斗帝國男性的審美范疇果然被拓寬了,許多曾經被嫌棄的女魂師終于找到了能欣賞自己的人。
據說菊斗羅知道這件事后,拉著鬼斗羅的衣服哭了三個小時…
總之,在天斗人民的多次打擊之下,已經自我懷疑三天的朱竹清終于也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哪里穿得不對”了。
于是乎,她開口問道:“那我應該去哪里買?”
哦吼。
你問喬布斯去哪里買電腦可還行。
于是乎,趁著夜色未至,相赫帶著朱竹清來到了索托城最繁華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