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順子家本身就過得清貧,兩個老人只有一個兒子,趙順子這剛成親了兩年,就得了一個女兒。
雖說現在很多都是重男輕女,可在趙順子和兩位老人眼里,趙氏還年輕,還能生,而且這個孫女也懂事乖巧,所以對這個孫女那真是寶貝的不行。
所以當看到柳兒的小鞋,趙老爺子真的是悲痛萬分。
李景恒回來了,對著同樣守在作坊的李承乾搖搖頭,而后疲累地坐在地上,不顧形象地休息起來。
喬巧去接了一杯水過來,遞給他說道:“景恒哥,你看到我哥沒有。”
李景恒愣了愣,而后接過水說道:“沒碰到,許是跟我搜的不是一個地方,放心吧,生子在山里熟,肯定往深處去找了。”
喬巧點點頭,還是有些擔心地朝著山里不停地望。
進山的獵戶們也都陸陸續續出山,所有人都沒有見到柳兒的身影,也沒尋到柳兒的蹤跡,眾人已經不報什么希望了。
看著最后回來一臉沮喪的趙順子,馬村正又看了看天上升起的月亮,再次嘆息了一聲說道:“各家清點一下人,看看進山的人都回來沒有。”
趙順子一下子抬起了頭說道:“馬爺,您就再讓我進山去看看吧。”
馬村正搖了搖頭道:“沒了柳兒,你還有爹娘,還有你媳婦,你是你們家的頂梁柱。”
趙順子似是有些瘋癲地說道:“我就再去一次,就一次,沒事,沒事的。”
說著,趙順子就要往山里跑,可作坊里的人看他這樣,就立刻攔住了他。
趙老爺子硬撐著從木墩子上站起來,顫顫巍巍地走到趙順子面前,一個巴掌打下去,而后怒聲說道:“聽你馬爺的話,回家。”
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眾人看著馬村正,隨后就看向自己周圍的人,還沒等人開始走。
回來的喬子儀這個時候也有些擔憂地說道:“馬伯,我家生子還沒回來哩。”
馬村正看向喬子儀,皺眉想了想,而后又看向了山里說道:“那就再等等,其他人先回去,順子,照顧好你爹娘,其他人都幫忙看著點趙家媳婦。”
眾人這才紛紛朝著村里回去。
在村口一直等著的喬氏看著回來了一波一波的人,始終不見喬家人回來,她有些擔心,
當看到趙家人都回來的時候,喬氏就攔住了村里的一個漢子問道:“看見子儀和生子他們沒有”
那漢子說道:“喬大哥還在作坊,生子從山里還沒出來。他們都在等生子回來哩。”
董云晴在旁邊聽了,心里更慌了,喬氏也有些急了說道:“這可咋辦啊。”
董云晴定了定神,而后道:“娘,你別擔心,我先去弄些飯給爹他們送去,他們也忙了半天了,不能餓著。”
喬氏聽了說道:“我跟你一塊,哎,生子這孩子!”
回到家,與后院的人說了一聲,喬氏就和董云晴拿著飯菜去了作坊。
可這個時候,誰還吃得下去飯啊。
寒秋季節,山里的蟲鳴鳥叫已經很少了,作坊邊上的林子里,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只貓頭鷹在“嗚,嗚。”地叫著。
山里一聲一聲的狼吼,一聲一聲的熊咆哮,讓在作坊里等著的都有些煩躁不安。
喬氏和董玉琦寧帶來的飯菜都涼了,也沒見人回來。
喬子儀去撿了一些柴火回來點起了一堆篝火給在作坊里的人驅寒,原本喬子義是讓其他人都會回去的,可這會兒,誰也不愿意回去。
喬氏每隔一會兒就會去作坊門口朝著山里望望,那焦急的神情,讓人看著不忍。
隨后,董云晴和喬巧陪著喬氏一直到了進山的路口等著。
這一等,又是大半晌,篝火上的柴火都添加了四五次。
喬氏心中的恐懼終于在某刻承受不住,哭了出來,隨后董云晴也哭,喬巧也哭。
喬子義沉著臉,從篝火堆旁邊站起來說道:“我去找找。”
馬村正說道:“子儀,生子...生子不是那短命的相,再等等,再等等。”
喬子儀深吸一口氣,又重新坐了下去。
喬氏這會兒是真的有些心疲力竭,被喬巧攙扶到了作坊,坐在了篝火旁邊。
董云晴依舊還是站在進山的路口,眼神緊緊地盯著山里。
時間已經到了午夜了。
董云晴也快忍受不住的時候,猛然間看到一個健壯的身影朝著山外走來,她眼睛瞪大。猛然叫道:“生子。”
那身影頓了頓,而后一下子停了下來,隨后董云晴就聽到人跌倒,還有孩子哭的聲音。
董云晴來不及喊人,直接沖了過去,到了那身影的面前,確定是自己的丈夫之后,董云晴焦急地喊道:“生子,你咋了。”
喬生喘著氣,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強撐著笑聲說道:“沒事,走,回去,你和爹娘他們都擔心壞了吧,是我不好。”
董云晴哇地一聲哭出來,用力地扶起喬生,而后又抱起喬生身后的柳兒,朝著作坊走去。
老遠,董云晴就喊:“爹娘,生子回來了。”
作坊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喬子義更是奪門而出,跑到喬生身邊,接過董云晴扶著的 喬生急切地問道:“這是咋了。”
喬生搖搖頭沒有多說其他,直接道:“爹,咱們回家,柳兒身上帶著傷哩,得回家讓孫老道瞧瞧。”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
馬村正看著喬生,高興地流著老淚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趕緊回去,回村。”
喬子儀看著喬生都已經快走不動道了,就直接背著喬生往家趕,李承乾腿不好,李景恒陪著他慢慢往回走。
等人到了家,又是一陣忙活。
孫思淼本身就沒睡,他也擔心地睡不著,看著一家人回來,才從自己的房間里走出來。
當在燈火的照明下看到喬生和柳兒身上的血跡,孫思邈立刻讓董云晴和喬子儀把喬生帶回房里躺著。
喬生這會兒倒是恢復了些力氣,呲牙咧嘴地褪去衣褲說道:“這山里不知什么時候跑來了一窩山豹子,是一只母豹子把柳兒給拖走了,要不是有狼群幫忙還真不好找到柳兒,我也是在山里林子里沒什么東西照明,就吃了些虧。”
喬生褪去衣褲之后,背上有六道血印子,或是因為喬生衣物穿的比較厚實的緣故,印子倒不是太深,而且經過了這么長時間已經開始結痂了。
喬生還是怕感染,孫思邈也是把他傷口用溫水清洗了,而后重新上藥包扎。
至于柳兒身上,豹子拖走她的時候,胳膊上被咬了幾個牙印,身上也有被豹子抓傷的痕跡,臉上更是被山林里的枝枝杈杈劃成了大花臉,所幸也不是太深的傷口。
孫思邈讓喬巧去取了自己房里,喬生前些日子弄出來的酒精,反復清洗了柳兒身上的傷口,而后上了藥包扎好后就回房去了。
酒精孫思邈已經反復驗證過,是一個防止感染的好東西,所以弄出來后,孫思邈寶貝得跟得了一座金山一樣。
喬生看著柳兒沒事了,也就不擔心了,而后問道:“你們通知順子家沒有?”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還是喬子義去了村里,順便也送馬村正回去。
村里人除非一些心特別大的還能睡著之外,其他人根本就睡不著,要么是夫妻夜話,要么是時刻聽著外面的動靜。
喬子儀和馬村正來到村里的時候,一些人家的狗就開始狂吠,一個個跟吃了春藥一樣。
一些人家穿了衣服就出來,看到是喬子儀就問道:“生子回來了?”
他們問的是生子,因為對于柳兒,他們已經不報什么希望了。
喬子儀點點頭笑道:“勞煩大家伙掛扯了,生子沒事,已經回來了,天冷,大家伙都趕緊回屋去吧!哎!對了,柳兒也讓喬生找了回來,等會要是有人過來問,大家伙都告訴一聲。”
出來的人都連呼柳兒命大,也紛紛說生子這孩子真膽大,等看著喬生走遠了,也都紛紛回屋。
喬子儀把馬村正送到門口,正待離去,馬村正對著喬子儀說道:“生子這孩子腦子好使,心又好,也有山神護佑著,我想著把我身上的擔子給喬生,你看咋樣?”
喬子儀回頭,想了想說道:“我還得去問問喬生,要是他愿意,您還得多教教他。要是他不愿意,您老也別失望,他到底是野慣了。”
馬村正點點頭,回自己家里去了。
喬子義一路趕到柳兒家,敲敲門,趙順子就出來了,看到喬子儀,擦了擦臉上的淚說道:“喬叔,你咋這個時候來了,生子回來沒。”
喬子義笑著道:“別哭了,生子吧柳兒帶回來了,沒受多大傷,孫道長給上了藥,原本是想送過來的,可孫道長說明天還要看看柳兒身上的傷就沒送,放心吧,柳兒好著呢,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你看,是不是你去看一下。”
趙順子愣了:“喬叔,真的?”
喬子儀拍拍他肩膀:“趕緊告訴你爹娘一聲,咱們這就走。”
趙順子得到了肯定答案,‘哎’了一聲,慌不擇路地朝屋里跑,一個沒注意腳尖踢到門檻上,跌入了院子,發出砰地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