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嘆了一口氣,一邊幫著喬生給辣椒培土,一遍對喬生說道:“你朱旺財伯家的朱守你知道吧。”
喬生點頭,他當然知道,這算是村里為數不多能主動跟他說上話的年輕人了。
喬氏繼續說道:“朱守現在年級也不小了,過了今年,就二十五了,可你也知道你旺財伯家的情況,也是窮得要命。這不春季的時候上山采山貨,又賣山貨得了些錢,你旺財伯就托了媒婆尋了一門親事。”
喬生問道:“那不是挺好的,咋了,出了啥事?是這門親事黃了?”
喬氏搖搖頭道:“親事還沒黃,不過也快了,原本啊,朱守的親事就選到了這個月的月底,這買聘禮的錢都準備好了。原本事都順著,可他娘的病下雨那幾天又犯了,孫道長不是去看過了,也開了房方,孫道長也沒要什么錢,但是朱守去鎮子上抓藥,花了不老少錢,這會兒正犯難呢。”
喬生點頭:“那借一借總該有的吧,先把親結了,以后吃些苦,多干些活,錢再還上不就是了。”
喬子儀在一旁說道:“哪有那么容易,原本朱守他娘這些年的病反反復復的,就借了不老少錢,也拉了不少饑荒,今年好不容易還上一些,可還是有欠。前面錢還沒還上,這再借的話,可都不愿意給了。你旺財伯還說,這要是能上山采山貨,現在借了別人肯定給,因為到到年底的時候,這賣了山貨之后,錢總算是還能還得起,可這又不能上山采山貨了,就借不來了。”
喬生懂了其中的彎彎繞,也是嘆息了一聲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野豬到咱們這,誰也攔不住不是。”
喬子儀看了看喬生道:“生子,你旺財叔前些年也沒少幫咱們家,你成親的時候,也是忙里忙外的,我想著,咱們家還有些錢,你看是不是。”
喬生一愣,而后說道:“這事,咱們能幫就幫,我也不懂那么多,我這才好了幾個月,村里的遠近親疏我知道的也少。既然人家幫過咱們,現在人家犯了難,咱們也不能裝著沒看見。就是錢少了些,怕不夠。”
喬氏對喬子儀說道:“送錢,也到晚上去送,村里現在不少人家都四處借錢哩,要是看著你給旺財他們送錢,這明就上門來借了。”
喬生笑了:“咋,娶媳婦兒還扎堆了?”
喬氏道:“可不,村里今年定親的就有七八家哩,還有那準備蓋房的也有十幾家。都是想著賣了山貨,錢會夠,可這突然不能采山貨了,就都犯難了。”
喬生嘆息了一聲,而后繼續侍弄自己的辣椒。
等晚上吃飯的時候,喬生對喬子儀說道:“爹,我想了個注意,你看能不能成,要是成了,不僅是旺財伯家的親事,就是村里的其他家親事都不會說太難。”
喬子儀笑了:“有啥你就說,咱們在自己家,還有啥怕的?”
喬生笑笑,一邊吃著飯菜,一遍說道:”現在定親的各家,聘禮我就不說了,主要是喜宴這方面的花銷是不是。“
喬子義點頭。
喬生繼續說道:“其實也不是那么難,既然這樣,誰家成親,別家要隨禮的話,也不用隨禮了,直接辦個百家宴多好。”
喬氏問道:“啥是百家宴?”
喬生也是剛剛在吃飯的時候,看到喬巧和董云晴都端著飯菜過來,才想到的這個法子。
原本百家宴是始于北宋的一種獨特的傳統民俗文化,屬于只在元宵節的習俗。是由最初的“做春福”發展而來,也是一種在族人內部舉行的祈禱儀式。
而其原本的目的是“聚宗親,商族事,祈豐收,保平安”。現在喬生卻用來解決小碗村各家娶媳婦擺不起酒席的難題上。
等喬生把百家宴該怎樣辦的法子一說,喬子儀就明白了過來,而后問喬氏道:“這事誰也沒想過,也沒辦過,你看咋樣?”
喬氏道:“是有些不合規矩,可生子說的,可是一個好法子。不僅是現在,就是以后誰家在親事上犯難了,也能用這個法子來娶親,村里可沒幾戶人家能夠有錢辦上喜宴的,這事啊,我看還得跟村正商量商量。”
喬子儀一邊吃著飯,一邊想,最后說道:“這事啊,我看還真得這么辦,要不然,村里娶不上媳婦的孩子就越來越多了。”
等喬子義摸黑去了村里,喬氏就笑著收拾碗筷道:“也不知道你這性子隨了誰,這樣幫著村里那幫子人,早些時候可都是沒少罵你。”
喬生笑了笑,沒說話,喬巧則是對著喬氏說道:“娘,我哥幫人是好事,積德又積福。早些年,我哥不是救了我嫂子,現在就娶到了嫂子,別人說是緣分,可我想著,是哥他得到的后報。”
喬生救董家父女的事情,沒在外面傳,喬生也只是給家里人說了一次。
當時,大家只嘆董云晴和喬生的緣分,可誰也沒想到福報上去。
現在想想,可不就是這么回事,要是當時喬生不救人,現在喬生那能娶到董云晴啊。
就連喬生自己也沒想到這一層去,他也是笑著說道:“娘,我幫人可不是圖什么后報。您想啊,咱們家蓋了房子,我又成了親,這本身就夠惹眼的,等家里若是再有些積攢,心寬的人會說咱們家是下了苦賺來的,若是那心窄的,指不定說出什么樣的話來。我說句不好聽的,要是咱家以后有錢,在村里走路都得小心地走。”
孫思淼笑著道:“你說的應該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的問題。你倒是想得透徹。”
喬氏也聽不懂孫思邈說的什么,她只覺得喬生說得很合她心,她看著董云晴和喬巧把碗筷都收拾了送去廚房,感覺后面的刷碗洗筷子的活用不著自己,就坐了下來說道:“生子,你想的比你爹和我都要周全,別說別人家,就是咱家,也不是這樣?早些年有了你之后,可你是個傻的,你爹和我都嫉妒人家的孩子咋就那樣聰明哩,每次看著別人家的孩子會說話了,能懂事了,都恨不得把人家的跟你調換過來。所以啊,你以后啊,有啥想說的就說,有啥想做就去做,我們老了有些事想不明白,只能順著你,幫著你處理家里的事。”
喬生道:“娘你可別說老,以后家里我們仨需要你和爹的地方多著哩。”
喬氏笑了,眼神里多了比往日多了些慈色,她依舊是想到了一群孫子孫女圍著自己轉的樣子。
正想著,大門前就有聲音傳來,一家人還以為是喬子儀回來了,也就沒出門,可進來的卻是兩個人,不,或者說是三個人。
李景恒,和一個裹著厚厚衣袍的婦人。
兩人進了院,那婦人一手撩起衣袍,露出懷里抱著的一個睜著黑黑的眼睛,有些瘦弱,并且四處張望的孩子來。
似乎是沒見到自己要見的人,就看向了李景恒。
喬氏急忙站起來,迎了上去,看著那婦人懷里的孩子,就對李景恒問道:“這就是小公主?”
李景恒點點頭。
喬生也看了那孩子一眼,然后讓開路,讓孫思邈先是去看看孩子咋樣,而后對李景恒說道:“咋這個時候過來了,天都快黑了。”
李景恒顯出無奈的神色說道:“宮里消失了一個娘娘就已經夠顯眼了,這下又消失個公主,自然是要避著人的。我也是等到城門快關閉的時候,才接到了人。”
喬生點頭,而后看向孫思邈。
孫思邈笑著道:“無礙,就是得補補。”
喬氏,喬生,還有李景恒陪著那婦人帶著孩子來到了后院。
長孫氏顯然也沒想到這個時候,陛下會把自己的小女兒送來,聽了李景恒的回話,也是無奈地抱著看到自己就哭聲不斷的兕子說道:“也只能如此,陛下這樣安排,自然是用了心的,就是勞碌你跑前跑后。”
李景恒表示自己很樂意。
那跟著來的婦人,經過介紹,大家這才知道是小公主的奶娘,因為小公主還小,就跟著來了。
看著小公主不哭了,長孫氏就讓他叫人。
“哥哥,舅母。”
“哎,這丫頭長得可真好看,像你。”喬氏急忙應了一聲,而后笑著對著長孫氏說道。
喬生倒是笑笑,而后去前院,拿著一個董云晴剛縫好的一個卡通倉鼠布偶回到后院,放到兕子的面前說道:“這是布偶,里面塞了一些綢布條,以及一些中草藥和香料,沒有麝香,對身體有益。”
長孫氏看著那布偶,看著也挺可愛,就笑著道:“你們有心了。”
兕子眨眨眼,松開抱著母親脖子的手,抱著布偶看了看,糯糯地對喬生說道:“謝謝哥哥。”
喬生則是繼續說道:“兕子住到這里,身邊肯定少不了伺候的,但是一位奶娘肯定也侍候不過來,晚上的時候,可以讓聽雨去守夜,它現在也機靈,晚上有個風吹草動的,立刻就能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