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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提前開打的經濟戰

  “保安團主要作為駐屯軍,負責維護地方安寧、剿匪、防寇事宜,若是有大的戰役,要做后勤保障部隊和運輸部隊來用。這次主戰部隊就從現有的保安團中選拔,新兵主要補充到保安團中,先進行適應性訓練。”

  軍務會議上,李振新強調了保安團和主戰部隊的區別。第四集團軍主戰部隊的待遇有點太好,不單體現在軍餉上,還有其它的福利待遇也優勢明顯。比如退役之后安置工作,即使是普通士兵,也會安排一個官差。武官轉業更別提了,轉業到地方基本上都會升一級進行安置。

  相對來說保安團待遇就有點不夠意思,為了讓保安團保持戰斗力和上進心,李振新想的辦法是,主戰部隊戰士從保安團中進行選拔。總之一句話,就是要讓民眾們覺得,參軍打仗是一個很好的進身階梯,當兵是一件光榮和有前途的事業。

  當西北軍政府開始備戰的時候,大明和清軍的決戰其實已經開始了。此次戰爭,率先開始的地方是在江南,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松江河畔,聚集了近千人,他們都是附近的織戶和織工,此刻這些人正在干一件事,圍攻一家新開張不久的成衣鋪子。

  “讓馬掌柜出來,今天我們松江紡業的同仁都在這里。他若是不把陜貨交出來,讓我等燒了,今后就不要在松江立腳!”民眾們在成衣鋪子外高聲喊叫著,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被圍的鋪子門窗緊閉,里邊的伙計嚇的渾身哆嗦,老板此時更是汗如雨下。

  馬老板最后還是被逼無奈,走出了鋪子給門外的人陪不是。“各位同仁,馬某也是鬼迷心竅,錯進了陜貨!能不能容在下,將這批貨物賣出手以后再說?馬某保證今后再也不賣陜布和陜衣了!”

  “馬掌柜、非是吾等不通人情,然而若是容了你將貨物賣出去,今后其他人原樣行事,該如何處置?今天說什么也要將你的貨盡數毀去。”

  “使不得、使不得,吾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在這筆貨上,若是毀了,家業就毀于一旦,是逼吾走向絕路啊!”馬掌柜,用哀求的語氣懇求大家再給他一次機會。

  然而馬掌柜的懇求并沒有起什么作用,憤怒的民眾最后還是沖進了馬家的成衣鋪子,將他所有的成衣都搜羅出來,然后用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馬老板看著燒成灰燼的貨物,失聲痛哭,整個人癱軟在火堆前久久不能起身。傷心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馬老板起身找了一根繩子,掛在城衣鋪的房梁上準備自殺。他們一家奮斗了好幾輩子的家業,就這樣付之一炬。他已經對生活,失去了信心。

  自殺這事,并不是那么容易成功。掛在房梁上的馬老板,最后還是沒死成,他被家人救了過來。

  “夫君、你好狠心啊!你若是走了,我們孤兒寡母可怎么活?若是咱家有一個男丁,到還好說,可是咱家只有三個女娃,你走之后,我只能帶著她們為奴為妓。”馬老板的夫人淚眼婆娑的對著躺在床上的老馬哭訴,她說的都是實情。在古代沒有男丁,根本就成不了一個家。宗族會把這一家人,吃干抹凈,這就是傳說中的吃絕戶。

  “唉、夫人啊、非是吾不愿意茍活,可這世事是逼著人活不成啊!你知道嗎?他們燒的貨物吾還有很多欠款,這一燒咱們的家業要全陪到里邊去了,吾還怎么活?”

  “夫君、妾身一個女人家也不懂經商之道,但吾相信之要人活著總會有辦法的。”

  經過夫人的勸說,馬老板最后是打消了一死了之的念頭。此時的他不能死,一家人的性命都壓在他的肩頭。他總不能真的看著老婆和三個女兒,落入娼門。

  怎么辦?家業是肯定保不住了。要想重振旗鼓,就得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夫人、吾準備將家業都變賣了,然后帶著咱們一家到長安城去,你意下如何?”

  “長安城,遠在西北!咱們一家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能過活嗎?”

  “能過活、長安城的夏國公待民如子,鼓勵工商,對外地人也是一視同人。去年河南大旱,只要是去陜西的災民都能妥善安置。吾們一家過去,起碼不會沒有營生。”

  “夫君妾生聽你的,只要你能平安無事,就是去天涯海角,吾也愿意。”

  當馬老板變賣家業,舉家踏上西行之路的時候。整個江南,抵制陜貨,焚燒打砸搶的風氣愈演愈烈。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只是對成衣和布匹這種貨物進行抵制,可最后發展成了,只要是陜貨他們都進行抵制的趨勢。

  從南京到杭州,從城市到鄉村,陜貨成了眾矢之的。江南的民眾們,對其恨之入骨,一點都不能容忍。

  源于松江府的抵制運動,是有底層原因的。經過近十年的發展,以陜北為根基的陜西制造業開始興起。特別是近一兩年,它已經沖擊到了以江南為核心的傳統手工制造業基地的地位。

  剛開始陜貨還是以搪瓷、毛布、石油及衍生產品這種新興產業為主,可是到后來,陜貨已經形成了全方位侵占市場的趨勢。從日用品到奢侈品,這個工業怪獸無孔不入。搪瓷擠占了傳統低端瓷器的市場,毛布和棉布產品擠占了絲綢以及棉紡工業的市場。機械產品和鋼鐵產品,更是打的江浙、福建和廣東的手工業產品無還手之力。玻璃、鐘表、毛皮產業將奢侈品市場占了個干凈。

  最終促使江南的工商業暴走的是成衣產業,憑著腳踏縫紉機,陜西制造的成衣,價廉物美,在市場上供不應求,嚴重的沖擊了以棉紡為主的江南制造業商人的利益。逼得他們只能動用,過激手段抵制陜貨入侵。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還有一個,海路不通!鄭成功和張名振等人把持著海外貿易路線。為了不資敵,滿清徹底封鎖了沿海貿易,這幾乎讓江南制造業陷入了絕路。現下滿清治下的制造業,對外貿易急劇萎縮,本土市場越來越小,而大本營的市場又被陜貨沖擊的不成樣子。他們不挺而走險,似乎也沒其它路可走。

  “國公、近日有不少東南的商人被逼的涌入了陜地,聽說那里還有不少商人自殺了。江南等地,開始大規模的抵制我們的貨物。這可如何是好?”兼職負責商貿的吳老三,很快收到了情報。他認為這事非常緊急,必須要李振新拿主意才能應對。

  經濟戰爭率先開打了?看來滿清治下的商人們做不住了。那么就先從這個方面來開啟戰爭吧!其實李振新知道,江南制造業的問題癥結,并不是陜貨的沖擊。而是市場不統一,還有海路斷絕造成的。

  若是市場統一,江南完全可以憑借自身的人力以及棉花產能優勢,把挑戰變為機遇,實現產能大騰飛。如果海路暢通,江南的商人吃過水面都能撈到不少好處。可這兩樣條件,他們都不具備,只能抱著頭挨打。

  現在開啟經濟戰爭,對李振新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江南的那幫人,如今只能是敵人而不是自己人,下起手來可以沒啥顧及。痛擊了他們,一方面能打擊滿清的經濟體系,另一方面可以打壓江南士紳集團的風頭。這兩個勢力,都是大明衰落的成因。

  有時候李振新也很費解一件事,為啥歐洲的商人和資產階級,會成為他們稱霸世界的動力源泉。可大明的商人和士紳階級卻是禍害國家的蛀蟲。歐洲和大明同樣都有商會和產業公會,但在不同的地方,造成的結果卻大相徑庭。

  同時期的歐洲商會和產業工會,不但能保護自身行業的利益,還促使行業更有競爭力,引導行業生產力大升級。可大明的這幫蛀蟲們,除了利用行會優勢,欺壓同行、人為制造行業門檻,壓榨農民、爬在朝廷身上吸血以外,再干不了什么好事。

  有些商人更是過分,賣國資敵,禍害百姓。無論是晉商還是江南士紳,福建海商,都是這幅德行,這確實令人難以想。這個現象甚至延續到了后世,比如歐美的教育和醫療市場,最好的教育和醫療機構基本上都是私有機構,而咱們國內,一開放這兩個行業,涌進來的不是騙子就是大騙子。

  這事在李振新身上還鬧過一個笑話,有一個親戚家小孩要去留學。留學機構給推薦了一個學校,說是米國的公立大學,名字也沒聽過。親戚朋友一聽說是公立大學,紛紛覺得這個機構很靠譜。就花了一筆大錢,送小孩出了國。那小孩讀了一年書后回來說上當受騙了。留學機構推薦的確實是公立大學,可那個大學在全美排名末流,是垃圾中的垃圾,還不如在國內上個三本。

  言歸正傳,針對江南爆發的抵制陜貨運動。李振新決定奮起反擊,用經濟手段好好的收拾一下這幫蛀蟲。

  “以軍政府的名義,出臺反制措施。首先要將一幫鬧的最兇的商人和團體納入黑名單,禁止任何陜甘商人與他們進行貿易。同時咱們的合作伙伴,也要履行這個義務,若是他們與被制裁的商人進行貿易往來,就切斷和咱們的合作關系。其次,陜甘治下所產出的石油、石油相關產品、橡膠、車輛及配件、獨特機械產品全面禁止流入滿清治下。最后、以后滿清治下與陜甘的貿易都用咱們的銀元和紙幣進行結算,禁止用實物進行貿易。散銀要收兌換稅,折價兌換。”李振新通過軍政委員會議,公布了經濟制裁措施。玩這一套,老李都不用動腦子,米帝現成的作業,就能抄個七七八八。

  “國公、如此一來,會不會對我們的產業造成沖擊?”張同敞有點摸不準,這么做到底是對自己有利還是對敵人有利。怎么看這玩意,都很容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放心好了、這事對咱們的沖擊不大,只會讓滿清和那幫蛀蟲陷入奔潰。”開什么玩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事,李振新才不會干。

  用這種方式進行經濟制裁,李振新已經在心里盤算了好幾天,把所有問題都考慮清楚了,并不會出現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情況。

  實行經濟制裁,需要幾個條件。制裁方掌握市場和技術優勢,制裁內容能掐住敵人的死穴,制裁一方的朋友比被制裁著多。目前來看,西北軍政府這幾點都具備。

  拿石油產業來說,現下陜北的石油產品供不應求,根本不在乎多一塊市場還是少一塊市場,光陜甘本土市場、再加上草原和大明其它軍閥的市場就很富裕了。反倒是滿清,若是沒有石油,他們必須要用高成本的植物油進行替代。

  同樣的道理,其它列入制裁內容的產品,都是高附加值、高技術門檻,高市場需求,暫時產能都緊張的產品。這些產品已經是百姓生產生活,不可替代的用品,競爭力非常強,不用陜貨損失最大的是敵人。

  與此同時,陜貨的外貿渠道也是暢通的,草原陸路通道,和廣西北海海貿通道都在大明治下。這樣的條件,還怕個毛錘子的江南士紳。

  按李振新的算計,這次制裁措施,殺傷力最大的是貨幣政策。銀元加紙幣的貨幣流通方式,已經在陜甘樹立了良好的信用體系。這方面的儲備也夠用,完全可以打一場貨幣戰爭,收割一波江南士紳的羊毛。

  事實上,這次經濟戰針對的主要敵人并不是滿清,而是江南士紳集團。滿清朝廷和其它敵對勢力,只是摟草打兔子捎帶腳的受了水。誰讓他們也是敵人哪?沒有滿清這個名義上的敵人,打擊江南士紳集團還有點下不了手,師出無名哪。

  此戰最好的結局是,滿清經濟陷入奔潰邊緣,江南士紳集團損失慘重,民怨沸騰,從而為下半年的軍事行動減少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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