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被忽然變化的局勢驚呆了。
在他們的視角中,黑袍人原本十分強勢,他也的確有這個資本。
畢竟方才陸離出招,被其不費吹灰之力的擋了下來,猶如成年人擋下了孩子的全力一拳一般容易。
陸離再出一劍,在一些人看來反倒不如剛才,因為他們看不到可怕的異象,只有一閃而過虛幻的風景,給人的震撼相比而言也少了許多。
只有‘丑姑娘’等極少數人看出來陸離這一劍遠勝過剛才。
兩劍側重點完全相反。
第一劍‘較為外放’,聲勢浩大。
第二劍卻突出一個‘斂’字,無疑精妙更上一個臺階。
當然無論是強是弱,大家心里的看法基本一致。
陸離很難威脅到黑袍人。
實力差距太大了。
然而就在大家心中剛剛轉著這個念頭,就見面對陸離的一劍,黑袍人仿佛走神了一般,完全沒有舉動。
眼看著腦袋都要被切掉了,他才往后一退,導致退之不及受了輕傷。
“這怎么可能?”身為同伴的藍袍人直接愣住了,他清楚黑袍人的實力,比之陸離,絕對一只手都能將之碾死。
來之前,他們的看法也以為是個簡單至極的任務。
他甚至心里有一絲抱怨,覺得這點小事黑袍一個人就能做了,何必特地拉著自己一起做。
難道還能出什么事?
他們二人,隨便一個人出手重點,這個叫做陸離的小子,安能有命在?
不如好好想想出手的分寸,別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雖然也不算上大事,大人也沒說不能殺,但多少有點沒必要。
然而到了此地卻和藍袍人想的完全不一樣。
丑姑娘這個元魂境的強者讓他摸不準,只是直覺能感到一絲危險,有些抗拒去交手。
故而,他想的也只是拖住,讓黑袍先速戰速決,速度將陸離揭底。
按一開始說好的,給陸離展示面臨死的壓力,每個人本能的都會掏出自己的底牌。
誰承想,這個他完全沒放在心上的陸離卻出了問題。
明明是元丹六重,實力卻一下子如吹氣球一般,達到了元丹九重。
這也就罷了,按理說與元魂境相比,也是稍微強壯的螻蟻,一些越階而戰如吃飯喝水一般簡單的天才除外。
陸離看起來也不可能是這種,畢竟所謂的越級而戰,無非就是境界、武學、體質等幾個因素組成,其中最重要的是境界和‘武學。’
陸離的境界就那樣,而傳聞他在陸氏中成長備受打壓,族中強有力的絕學完全沒來得及學上就離開了。
按理說,也就沒有越級而戰的資本才是。
可眼前這一幕,藍袍人只覺得有種被欺騙之感。
這一門疑似黃泉道的劍類武學,最低也是六、七星的武學吧?
這不是在陸氏學的還能在哪兒?
畢竟看起來,相當有些造詣,不局限于入門的那種。
奇遇所得?
倒是有可能。
不過也一定是在陸氏的時候獲得。
因為陸離來安州后也就一年多。
一般等級越高的武學,練起來就越難,耗費時間也越長,最后的威力也會越強,這都是一種等價交換。
如果陸離在安州獲得了奇遇,理論上根本沒時間練到這般造詣。
這也是大家族為什么給子弟聯系武學講究循序漸進,從低練起,給你一門絕學,你沒有足夠的武學底子,猶如文盲遇字典。
也不存在練了低等級武學,以后強了用不了。
一個人實力強到一定程度,武學往往是點綴。
這與至尊使木劍,斬得滿城凡人也是一個道理。
而最讓藍袍人疑惑說回來還是陸離的實力,太古怪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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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回者嗎?
看起來像是臨時突破一樣。
想到看過的陸離相關資料提及,他皺著眉,對于輪回者他也了解有限,一時也想不到答案。
而這同樣也是‘丑姑娘’疑惑的地方。
此時的她,嫩唇微張,貝齒輕咬,臉上一副被擊中了的表情,驚訝漫臉,目光則死死的盯在了陸離的身上,感受其出招時散發的波動,氣機一遍又一遍的感受著,卻都是同一個結果—元丹九重!
她了解輪回者,因為她有一舊相識,便是‘輪回者’。
可她也沒見過朋友忽然實力暴增,總歸講究一個過程,無非是輪回者變強過程十分快,哪怕不練習,吃喝拉撒,也會變強。
她也沒看到陸離身上散發著解開‘輪回封印’的波動。
這種情況,據她所知,只有兩個可能。
要么,陸離根本就不是輪回者。
要么,陸離的前世之身,來頭極大,等閑之輩完全看不穿,現如今身上的輪回封印還不在‘清晰狀態’。
前者她直接排除,若不是輪回者,一口氣突破三重境界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積累深厚之人倒是有可能,但陸離才多大,聽說一年多前,都沒有神府境。
他也沒服用什么天材地寶。
當然她也不信那些傳聞,在她看來,陸離多半一直在隱藏實力。
可隨著認知,她發現陸離這個人好像沒有底一樣。
她不敢篤定,元丹九重是不是陸離的極限呢。
這個人就像深山的霧一樣…
而話說回來。
古往今來,若連神秘的上古都算上,厲害的人物太多了,除非陸離自己說,或者武學上有什么痕跡可以比較。
對了,武學。
我可以去查這家伙的武學和古時的強者去比較,沒準去有線索。
丑姑娘忍不住一笑,
耳邊響起動靜,她下意識看著不遠處,卻見到陸離提著劍猛的朝‘黑袍人’沖了過去,后者還有些走神的樣子。
被陸離剛才那一劍的影響了嗎?
這武學,倒真是有點意思。
最驚喜莫過于方必平等人,個別人甚至直接驚呼出聲,心里松了一口氣。
有的人相視而笑,都懂對方想說的話。
該要說,不愧是大人嗎?
“小心。”藍袍人忽然出聲提醒。
聲聲劍鳴響徹,更帶出一道道破風聲。
陸離再度出劍,劍勢凌厲,猶如急風驟雨,又如清風拂面,演化無極。
黑袍人早在提醒之前,精神便集中起來。
元魂境的實力展露,飛速后退,一手摘掉臉上的面罩,露出一張普通的臉,掛著一絲忌憚。
他的右臉頰有一個裂口,往外緩緩滲著血,傷痕中間很深,依稀可見一小片‘白森森的臉骨’,看起來有幾分悚然。
那邊,陸離見追趕不及,索性也停了下來,執劍對他冷目相對。
黑袍人同樣停下,相比于疼痛,冷靜下來,心中卻有著一股子后怕。
就差一點!
哪怕他剛才退的再慢上少許,這條命就算交代在這兒了。
往日里,刀山火海,依舊沒問題。
沒想到卻險些跌死在這么個小地方。
誰能想到?
可笑?
羞愧?
慶幸?
終日打鷹,反被鷹啄?
也是得意忘形了,不該大意。
各種各樣的情緒在短暫之間交替、混雜,反映到黑袍人的臉上的表情,只能用復雜形容。
他也聽說過有些天才,越級戰斗如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比如九州人榜的那些位,他們的存在對普通武人某些方面無疑顯得殘忍。
黑袍人對自己也有幾分自傲,他不覺得自己一定是天才的踏腳石。
可今日,這個陸離。
以元丹九重的實力對他這個元魂一重。
兩人看似差距仿佛一步之遙,但完全可以說是一個大境界。
實力本應該也是不能同日而語。
而且,黑袍人在元魂一重的境界停留了五年,固然沒有再有突破,但經驗累積已然豐厚,哪怕面對尋常元魂二重都可以碰上一碰。
即便這樣,卻依舊差點就成了陸離的劍下亡魂。
讓人怎能不心驚?
說句自傲的話,就算九州人榜那些人面對這種差距,想輕易越至少也得序列前百級別的風云人物吧。
陸離!
難道能和九州人榜序列前百的天才人物相提并論了?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顯然不可能。
九州人榜的序列前百,各方勢力都基本承認是九州這一代最出色的一百名青年才俊,漏網之魚也許有,總不會太多,大差不差。
他們每一位都是無限接近無垢境,或者說“曾經是無垢境”,自己主動回到元魂境。
無垢境,字如其義,乃是法身境前的重要一個階段。
這個境界,虛虛實實,有人覺得有,有人覺得無,本身就是一個偽概念,一個法身境的過渡。
而陸離的實力,只有元丹九重。
表現這般傲人戰力的原因,黑袍人覺得還是在于那一門‘劍道武學。’
太強了。
作為直接感受者,他比誰都體會到了強大之處。
他不敢輕易去評估屬于什么級別。
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原本他是想先用強大的實力,逼陸離將自己會的強大武學展露。
然后再借方必平扽人,給陸離一個選擇,告訴他,只要他親手殺了這些親信下屬,他就可活命,看他怎么選擇。
以測性格。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的測試為人的辦法了。
重點也不在于陸離如何選擇,而是如何選擇的過程。
比如猶豫再殺…
比如直接殺…
不服從,寧死不屈…
如何確定選擇,也可以看出這是個怎樣的人。
只是現在,原本打好的算盤全部都落空了。
陸離這個人沒那么好拿捏,必須得再三注意,前車之鑒他不會再犯,只要自己不大意,結果不會有什么變化。
誰還能沒幾招壓箱底的絕學呢?
“好吧。”一念至此,黑袍人無奈一笑,笑容間冷寂逐漸顯露,原本心態隨意,到了被傷的境地,他也很難不認真起來。
“小子。”
“我承認是我低估你了。”
“不過,這樣的劍招,你還能用幾回呢?”
“殺你足夠。”
陸離的臉色比之剛才,蒼白了太多,額頭邊還有冷汗滑落,一看就是用力過度,恐怕距離虛脫也不遠了。
若再細看,就會發現握劍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嗤。”黑袍人搖了搖頭,心中卻有些期待:“那我倒真要見識見識了。”
藍袍人的目光在一旁搭腔諷刺道:“行了吧,小子,劍都握不穩了。”
“我勸你還是別掙扎了。”
“沒準我們心情好,會饒你一命。”
黑袍人聽著他話只是微笑,看似是默認,實則也是借此相看看陸離還有沒有什么隱藏的了。
被傷了生氣歸生氣,之后重重教訓就行了,或者殺了,反正梅無易也沒說不能。
當然,在這之前一定得榨出陸離身上的所有底牌,完成大人的命令。
雖然他也不清楚沒大人關注陸離的原因,但命令就是命令,也是憑著中心,他才能跟在梅無易身邊這么多年。
陸離眼下的處境無疑是強弩之末了,若還有東西,怎么著也該拿出來了吧。
秉持著最嚴謹的態度,黑袍人緊緊的盯著陸離,陸離一動不動。
“嗯?”
“該不會等著我先出手嗎?”
“果然是強弩之末了。”
“沒想到只有這點本事。”
“罷了,結束吧。”
陸離無動于衷,丑姑娘卻是出聲諷刺:“某些人真是不要臉呢。”
“也不知道剛才是誰說,你要是能逼退我一步,算我輸,掉頭就走。”
“滋滋滋。”
“麻煩你數數,這都退了多少步了。”
幾十年混跡誰還沒有練就一張厚臉皮,黑袍人皮笑肉不笑:“姑娘在說我嗎?我說這種話嗎?”
“抱歉,我不記得了。”
“不可以嗎?”
“無恥之徒。”丑姑娘撅著嘴,一副要上前的樣子,冷冷道。
藍袍人立刻擋在他面前,丑姑娘緩緩握住了拳頭,道:“滾開。”
“只要姑娘你不動,我就…”
話未竟。
砰的一聲。
卻是丑姑娘一拳砸在了藍袍人的臉上,后者反應不及倒飛了出去。
黑袍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小姑娘的戰斗力讓他也有些驚訝,隨手一拳就將自己的同伴打成這個樣子。
他下意識要去救,一柄劍橫在他的面前。
“你的對手,是我。”
“怎么,有力氣再用剛才那一劍了?”黑袍人看著眼前的陸離執劍的手仍在顫抖,故意嘲笑道。“你覺得我還會重蹈覆轍嗎?”
“你覺得我為什么聽你這么廢話這么久嗎?”陸離反問沒等黑袍人說話,陸離的回答就出來了。
“因為我在積攢這一劍的氣力啊。”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像個話嘮。”
“但…”
“慢走。”
顫栗劍鳴悠揚而起,傳入黑袍人的耳朵里,還伴著陸離的聲音,猶如魔音一般,聽的人難受。
再一看,面前一瞬間虛幻。
出現了一條河,他總覺得自己見過這條河,記憶猶如堵塞住了,竟想不起來了。
看著四周,一片的荒蕪,遠遠的能看到一座橋。
好熟悉啊!
怎么就想不起來了呢?
他左右張望,河兩岸不遠,地上的暗紅色如凝固血液的土地忽然鼓噪起來,發出各種嘈雜的聲音,里面像是有東西鉆出來。
忽然,一股異常好聞的味道不知從何處飄來。
好香!
不同于他熟悉的任何一種味道,獨特的讓人癡迷。
啪嗒,啪嗒。
泥土被翻飛的聲音陣陣響起。
黑袍人只看到河岸兩邊忽然生長出了許多的花。
花色妖紅似火,凝固了血液一般,越看讓人心中忍不住有一種莫名的哀傷,心里壓抑而又難受。
耳朵嗡嗡作響,腦海里好像也有個人在說話,而一瞬之間,眼前的花海隱隱有一道倩影走了出來。
“你?”黑袍人的聲線止不住的顫抖,只因為他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再見到她。
“你還活著?”
“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