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城內，一處藏在巷里的不起眼的小院子。
攫欝攫。咚咚，輕微的敲門聲響起，院子里五六個人小聲交談的人大半站起，面露警惕，兩個人輕手輕腳的來到門左右，手搭兵刃上。
咚咚咚。
咚咚。
二三一二，約定好的暗號。
自己人。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一絲放松，右邊的人透著門縫看了一眼，隱隱約約見到來人的相貌，邊開門邊皺著眉頭。
來人是個身材矮小的漢子，閃身而入，猶如一道影子一般擠了進來，隨手帶上了門。
“后面沒尾巴吧？”開門人問了一聲，矮小漢子搖了搖頭。
“沒有。”
院子里面的幾個人，長相都有些普通，屬于丟在人堆里都看不出來特別的人，穿著普通城內居民的服飾，若忽視掉他們身上那些兵刃，真就四個字人畜無害。
院內有一處石桌，有一個中年漢子皺眉問：“誰讓你這個時候過來的？”
按照他們的計劃，此次他們執行任務的人手部分依托當地技擊司的渠道，分散躲藏，以便于行動，此人就在被規定分散的一員。
“頭兒，我暴露了。”
“我藏身的那處隱蔽點被端了。”
瘦小矮漢子一言，院內幾人全都色變，好端端怎么會暴露了？
要說渠道消息隱蔽，整個大齊各職司，技擊司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難道是此地技擊司的人出了問題？
想想也不對，技擊司只忠于今上不假，內部和其他職司也沒什么區別。
他們知道自己等人此來是奉了那位大人的命令，除非想死，否則絕不敢拖后腿。
而且真正的動手的事，也是自己等人之手所做，也都是早就經過縝密的計劃，不存在有破綻留下。
他們大都皺眉不語沉住了氣，只有被喚作‘頭兒’的中年漢子冷冰冰的問道。
“怎么回事？”
矮小漢子解釋了下，當時章改之等人找來的時候，他有人策應，也知道了其手下有個人身上利用蠱蟲追蹤一事。
“原來是利用蠱蟲。”
其他人大多露出了然之色，他們內部追蹤也有類似的手段。
倒也沒什么驚嘆！
據他們所知，有些厲害的專門用來追蹤的異種血脈獸類，氣息甚至可以籠罩一座大城。
昨日的事，主要就是矮小漢子動手，以他的實力，那幾十個人無異于土雞瓦狗，但殺人難免會留下一些痕跡，這一點短暫的處理沒辦法解決。
“這樣的話，你就更不該回來。”中年漢子沒說什么，一旁有一個馬臉漢子則是語氣不善。
“現在導致我們這里也得放棄了。”
瘦小矮漢子也有點怕這人，因為對方內部級別比他高，實力也遠在自己之上，訕訕解釋道：“我也是著急第一時間告訴頭兒。”
巘戅妙書苑戅。“隱蔽點那邊的人為了掩護我，現在都被押下了。”
“哼。”
“庸碌之輩。”
馬臉漢子明顯不滿意這樣的說辭，訓斥道：“說了多少次，再著急，也要保持冷靜，學會取舍。”
“那些人被押住又怎么樣，我給他們三個膽子，他們敢透露只言片語？”
“是是是。”瘦小矮漢子不敢頂嘴，一個勁的應付著。
他于是話鋒一轉，看向中年漢子，姿態放的低了點，語氣有些商量：“不是我說，頭兒。”
“要不然我們也別這么麻煩了了。”
“干脆直接點。”
“反正大人也到安州了。”
“有陛下的命令，安州的人也不敢如何。“
似乎越說越激動，家鄉口音也脫口而出，濃濃的臨淄方言，卻被中年漢子直接打斷：“夠了。”
馬臉漢子怎么想的他何嘗不知道。
無非是嫌太麻煩了。
的確，以自己等人的實力，在小小的漁陽郡，用橫行無忌來形容也不為過。
照對方的意思，恨不得干脆做做樣子就算了。
既然自家大人想為好友報仇，那就報仇。
這個世界不就是拳頭大說了算嗎？
大人現在也不是沒有這個能力。
干脆利落將當年涉事人全部殺掉，滿門族誅，不是更痛快？
中年漢子眼神掃了掃馬臉漢子，眼見著對方囁囁嚅嚅，似乎還想爭辯，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作為跟隨最長的屬下，打這件事一開始，他就了解自家大人的用意，因為他更清楚自家大人對與‘應伯寧’的情感。
二人幼時相識，曾有同一個理想，互為知己，一同參加文舉，同中二甲，外放為官，意氣風發，誓要做一番事業。
只是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二人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路。
丟掉理想的扶搖直上，留下的死了。
活著的也從沒有一刻沒放棄為死去的報仇。
只是以前沒能力做，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限制。
現在時機有了，能力也夠了。
就更加不想太簡單的結束。
甚至讓他們來漁陽生事，創造一個動手的借口都不算必要的，只是讓表面好看一些，而不是瞞過誰，因為也瞞不了有心人。
他也知道，自家大人想的可能就是一個儀式感。
漁陽事的相關人實力地位在自家大人面前也都不值一提，卻是因為‘應伯寧’被格外的記憶。
既要讓這些罪人們死前陷入無盡的恐懼，也要讓他們看到現實的時候感到無力。
讓這些自以為自己謀算無雙的人們，把別人當傻子玩的人們，好好體驗一下同樣的待遇。
最后再讓他們感受到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在大勢面前，這些人耐以生存的東西不值一提。
這也是為什么一定要在漁陽、在這個應伯寧出事日期前后，一切都是要來祭奠‘死去的好友。’
可以說在自家大人心里，不如此，難舒心中氣。
只是真正懂的也只有他這些跟在身邊久的老人，其他人忠心歸忠心，大多缺了一顆心。
一念至此，中年漢子吩咐道。
“小九撤出去。”
厺厽 妙书苑 miaoshuyuan.com 厺厽。小九就是他們對‘瘦小矮漢子’的稱呼。
“你們把此處收拾下。”
“我們先轉移。”
“派人嘗試去把章改之身邊那人做了。”
“我知道你們可能對于辦這件事情，有點失去耐心了。“
說到這兒，中年漢子話鋒一肅，道：“但記好了我們來這邊大人的吩咐。”
“各司其職不要最后關頭出了問題。”
“是。”眾人齊聲應，隨后各自熟練的進行轉移前的布置。
